第3章 长夜下［叁］
两把一模一样的钥匙并排放在被子上。
小艾米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多了便坐起身，看着面前的怪异景象。
大学室友送的塑料标签，爷爷奶奶家的老式金属钥匙，新租的单身公寓的嵌入式密钥还有一个小公仔。
全部一模一样，甚至是公仔上的划痕都如出一辙。
“你说这是一个女的给你的？”
“不是，是她对我说在我口袋里”
“可是你钥匙在我车上啊”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
“那后来那个女的去哪了，你就直接这么倒地上了？”
“不知道”
“为什么发烧？”
“不知道”
“什么都不记得？”
“不记得”
“只有模糊的印象，好像自己吃了好多鱼”
“？”
一大一小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
“我去看看监控吧，你就在这好好睡一会”
“不行，你不能走，我现在好怕”
小艾米现在虽然搞不清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但是确实心有余悸，不敢一个人待在家里。
但是这话到了塞伦斯耳朵里却变了味，好像是她在暗示自己做的什么能填补她害怕的内心。
把手伸到被子下面同时坐到了床边上，身体靠近到小艾米不到五厘米的地方。
“那我们明天一起去吧”
塞伦斯明显感受到艾米的身体紧绷了起来。
［现在就别吓她了］
心里这么想着，手从被子底下抽出来拍了拍她的头，摆出一副标准的暖男笑脸。
“我在客厅睡一觉吧，明天早上再说”
“嗯……”
小艾米低下头支支吾吾的好像有什么想说的但不太敢。
塞伦斯是什么人，刚初中就和老师谈恋爱的奇才，虽然表情管理方面略有缺陷但是在揣测人心，特别是异性，这方面无人能出其左右。
“想让我陪你说说话？”
“嗯……”
本来准备回家呆着收拾收拾就上床睡觉的大龄单身男青年，现在只好被迫和上午才刚刚认识的女大学生后辈聊上一晚上，只是在长夜下早与晚差距并不是多么明显。
“你的中国名字叫什么”
“李红梅，意思是红色的梅花”
“那你喜欢梅花吗”
“不喜欢，感觉好冷，郁金香比较好”
“因为颜色暖和？”
“因为根可以吃”
……………………
一夜就这样有一茬没一茬的聊了下去，塞伦斯很久没这么和别人聊天了，从弗洛伊德到长夜的起因，从塞伦斯曾经真心喜欢的女老师到小艾米高中时暗恋的学长。
明明上午才教训过她不应该跟刚接触的人推心置腹地讲故事，到了晚上却自己打翻了自己的教导。平时半年不见变化的脸上在今天一天却做了许多表情，这连他自己都感觉到不可思议。
［这小家伙确实有影响他人的力量］
心里这么想着，两个人几乎一同进入了梦乡。
这是塞伦斯工作后第一次在异性家过夜，学生时代他确实是个混小子整天没个正形，但是在毕业后离开了曾经的交际圈便开始对什么都漠不关心，提不起兴趣，上班就是为了下班。
二十四岁的塞伦斯哈特用一篇新材料方面的学位论文提前从本国最高学府中获得了博士的头衔，这篇论文是他前半生的毕生心血，一经发表就引爆了沉寂已久的新材料界。塞伦斯用自己的姓氏命名这种新材料——哈特钢也就是在后来被广泛的运用到几乎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的心钢。
可是年轻塞伦斯没想到，自己的导师却在暗地里釜底抽薪窃取了所有研究成果，在他申请专利的前一天将所有科研材料、记录等等细节上交给了联合国。
他自己变成了沽名钓誉的小丑，他的导师成为了心钢之父。
他没想到那个每每在自己研究时在一旁和蔼给予指点的老先生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情，他也没有能驳倒导师的关键证据。
塞伦斯哈特作为研究的主导者到最后被写入了心钢研发过程中的一个小角落，只是导师集团中的一个稍微优秀一点的普通工作者。
这让他看不到未来，长夜的黑暗从天空照进了塞伦斯的心底。
或许塞拉斯有机会通过各种细节各种现在的他不知道的手段来夺回他本该拥有的名誉和地位。
但是他累了，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即便是夺回了又能怎样，让导师家破人亡被社会抛弃然后自己成为真正的心钢之父？
无所谓了。
所以他选择了逃离，来到一个普通的城市成为了一名普通的销售，过着绝大多数人的生活。
刚开始确实很难适应，严肃的科研工作和需要与各种人交流的销售完全不一样，但他有一副好皮囊和远超过常人的学习能力，不到两年就接手了上一任回家养老的销售经理的担子开始了新的生活。
一天又一天的平淡生活让塞伦斯愈发的消极厌世。
于是小艾米出现了。
上午九点多塞伦斯睁开了双眼就感受到自己的腰疼痛又僵硬，脖子也说不出来的难受。自己就这么趴在小艾米的床边睡了一夜。
窗外依旧是无边的夜色。小艾米流着口水吐着泡泡呼呼大睡。
塞伦斯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看着这女生的家里觉得熟悉又陌生。
晃了晃神，转身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只有一些速食，他决定久违的做一顿好吃的犒劳自己的腰和脖子，于是带着其中的一串钥匙出了门。
［没理由会出现这样相同的东西］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能突然发烧又突然转好］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疑点重重，塞伦斯来了兴趣，但是答应了小艾米要和她一起去看监控便暂时将此事放一放，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去买菜然后做饭。
长夜降临后卫星失控，原本需要连网做的事情都被封死了，如今想要点外卖就必须要有那个区域的商家资料和频道，每一片区域都有专门的下载位置，而在这里塞伦斯并没有录入到当地的系统，必须要到指定的位置才能加入这里的局域网。
本来就需要下楼，那再去点什么外卖反而多此一举了，不如亲自去门口超市买点东西回来做，还能让小艾米多点好感。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让小艾米对自己多点好感，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小女孩怎会有这么大的魅力。这是不符合塞伦斯恋爱观的，他认为想要相爱起码要共同经历了些什么才有资格谈相爱这种东西，当然一夜情另算。
自嘲地笑了笑，可能是年轻的荷尔蒙影响到了自己吧。
买完了菜，提着一小包蔬菜和鸡肉的塞伦斯正在向小艾米的家走去。
一个披着墨绿色长袍的男人走到了他的跟前，神色虔诚地说到：
“先生您对宗教感兴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