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找到这里
在师樾掉下来之际,小黑如愿缠在了她的胳膊上,但是却被接住师樾的柳雨时扯着丢到了台阶下,
小黑顺着滚了五六阶,才慢吞吞地往上爬。
上方的圆形通道缓缓合拢,消失不见,这一处仍然只剩下数不尽的石梯。
一片黑暗中,二人四目相对,师樾看不清这地方的场景,但是柳雨时却看得真切,怀里的姑娘一向清冷淡定眼里还有未散去的惊怕,
他知道的,师樾第一次以为自己是尸体的时候,也害怕,小姑娘怕鬼,兴许还有些怕黑。
“师樾,别怕,我接住你了。”
空气中安静一瞬,
“柳玉?”师樾听出了抱着她的人的声音,心里迅速安定下来,而且自己似乎好像大概又把对方的胸垫给蹭歪了,下意识伸手替对方整理好。
柳雨时感受到胸口的动静,微微低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故作柔弱地踉跄一步靠在一块儿较干净的石壁上,手上的力道也收了不少,
师樾连忙用手挡着他的后脑勺,而另一只手还在柳雨时的胸上,“你……”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了下方有一个艰难的吞咽口水的声音,又坚持了几千阶的油灯终于在颤巍巍地爆开最后一个小灯花后熄灭。
“原来是……找到师樾姐姐了啊。”难怪一直缓慢前行的柳玉会突然急行,三两下就把自己甩在后面。
听到少年的声音,师樾顿了顿,似乎意识到她和“柳玉”现在的姿势不大对,赶忙从他怀里下来,还摸索着把靠在墙上的人扶正,明明知道黑暗中对方什么都看不见,还往旁边挪了一步。
季无忧原本还在害怕自己手中的油灯熄灭怎么办,但是现在他无比庆幸这晃了一路的灯灭了,不然他可能会被丢刀眼过来的柳雨时灭口。
空气一时间凝滞了,季无忧半爬跪的腿终于坚持不住,翻过来坐在石阶上,憋出一句:“这灯……燃得可真久啊。”
柳雨时的语气又恢复了轻缓娇软,只是语调微凉:“哦?可能是因为那是尸油做的灯油吧。”
!!?
少年一直紧紧握着灯座的手早已出汗,现在不受控制地抖了下,伴随了他一路的灯就这么滚下石阶,“丁零咣当”的黄铜磕在石阶上的声音渐行渐远,
空荡荡的回声与实际的磕绊声交织在一起,也不知道滚落了多少阶梯,才听不见了动静。
柳雨时才又凉悠悠地接了句:“这灯……滚得可真远啊。”
师樾面向下面的阶梯,又听到季无忧止不住的喘息,“你们一路爬上来的?”
柳雨时:“是——师樾,我腿疼。”
季无忧就这么听着方才还健步如飞的“柳玉”突然腿疼,被师某人扶着哄坐在石梯上,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兴许是“柳玉”一直在自己面前忍着吧?
毕竟……季无忧锤了锤自己快没有知觉的腿,爬了这么多梯子,不可能不累。
休息半晌,三人的体力都恢复了一部分,师樾才重新思考起了他们现在的情况:“我记得我落下来的地方空荡荡一片,怎么下面会是这样的一处墙壁和石梯?”
正常情况下这石梯的上方若不是一片平顶,也该是空荡荡一片,不可能是一个垂直的立壁。
正当她打算把最后一张火符引燃时,柳雨时拿出了一颗鸡蛋大小的荧光珠子,温柔轻盈的光一下子铺散开来,比先前的灯光和火符光都来得亮。
师樾顿了顿,被塞到手中的珠子惊艳,细细打量一番,这珠子里面发光的似乎是某种银蓝色的透明液体,中心托着一个形状不规则的六面体一样的东西,珠子转动,那六面体跟着极其缓慢地动作着。
她突的灵光一闪,“你是想说这是一颗球?”
就像是地球在转动,站在陆地上的人是感受不到的,
如果说起来,那么当时她落入深坑时的洞口消失不见,就可以得到解释了,因为这是一颗足够大的球,而他们就在这颗球的中央。
所以说她现在从一颗球的一半落到另一半了?
还有先前看到的完全闭合的土楼实际上也是翻了一转?
这设计,未免也太过于巧夺天工,师樾低眸对上柳雨时的眼睛,
他眉眼轻弯,没有反驳,只是扯了扯师樾的衣袖:“师樾,我饿了,想喝粥。”
师樾顿了顿,询问的眼神瞥向季无忧,谁料得到一个无辜的耸肩,她无奈,从储物袋里拿了有些结冻(或者说是胶)的鱼片粥,犹豫一下还是燃了最后一张火符把粥给热了。
就在柳雨时吃得津津有味时,师樾冷不丁地问:“小黑可要吃东西?”
方才在那个殉葬坑里,虽然只有一小会儿,但是不妨碍一人一蛇经历了生死以后达成患难相交的情谊,况且若不是小黑,她很有可能就和那批白骨一样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长眠了。
柳雨时突然觉得碗里的粥不香了,哼哼唧唧地戳着一截鱼肉上的刺儿,半透明的刺立过来又倒下去:“饿不死它。”
凭什么活儿是自己干的,功劳却要它来领?
然后提着“痛脚”把哼哧爬上来的小黑又给踢了下去,恰好落在正在啃糕点的少年旁边,吓得他手肘撞到墙上,龇牙揉着撞到麻筋的胳膊。
“它刚刚救了我。”师樾与这姑娘相处了几日,知道她的性子有些阴晴不定,但是极其好哄,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发顶,直摸得对方向猫儿一样眯眼。
然后拿了小块儿的灵猪肉放到小黑的面前,小黑迟疑地探头将肉吃了,用蛇吻碰了碰师樾的手,以示感谢,再到师樾看不见的地方把吸收完了灵力的肉吐出来,这一届人类真难带。
柳雨时吃完最后一口粥,适时收回轻轻放在墙上的手:“这墙怎么倒了?”
墙的那一边有氤氲的火光透过来,师樾随着墙垮了的半人大的窟窿往里一看,里面密密麻麻地摆放着许多用竹子做的木桶,外面刷了防水的桐油,里面还有隐隐约约的人说话的声音与流水浅浅的声音,这是找到了酿酒的地方?
兴许是墙裂开的声音过大,引起了里面的人的注意力,下一秒,一双眼睛出现在那个洞窟面前,“呦,找到这里了?”
蓝衣蓝头巾,可不就是九娘子:“地狱无门你们偏闯,我还说他们怎么拿不住你们,原来是直接来门口了!”
话音刚落,那双素白的手附上墙上的裂口,企图撕墙而出,元婴强者的威压扑面而来,
师樾和季无忧心神一颤,几乎无法站稳,他们这时才发现无论是上面的石梯还是下面的石梯都消失不见,只剩下面前不过几平米的地方,这该死的像乐高一样可以随意改装变形的结构!
而一直坐在原处的柳雨时眯眼,也靠在了石梯上。
修真界中每高一阶便是实力的绝对压制,何况现在是一个整整高了两级的元婴强者,师樾召出自己的本命剑,咬牙,她虽然可以越级与金丹者斗,但是对战元婴,她并无把握。
战斗即将触发,却终止于九娘子撕不动墙的手上,还被墙裂缝处的缺口生生带下来一大块雪白的皮子,枯黑的胳膊肌肉露出来,颇有些吓人。
但是九娘子似乎毫不在意,放弃了撕墙,直接从裂缝中钻出来,以手作武器,直直地攻向这一行人中看起来最弱的季无忧。
师樾赶忙提剑抵上,对着另外二人说:“你们先过去!”
季无忧和柳雨时知道他们在这里会碍着师樾的手脚,干脆利落的抓住时机从那个半人大的窟窿里钻过去。
九娘子就这么和师樾缠斗起来,她的手坚硬无比,每次撞在师樾的剑上,都发出类似于金属或是石块儿撞击的声音,力道极大,似乎要把剑都要震断。
亏得师樾的本命剑是一把神兵,才没有被震断,还靠着削铁如泥的剑在一个元婴强者身上削下不少皮子,一个典雅的美人儿霎时间变得面目可怖起来。
剑修者,不重修为,重修剑,剑形,剑意,剑气,剑心,剑魂,只要剑舞的好,筑基吊打金丹元婴不是问题,
但是这是说的某些剑修大能,师樾自认不如,终究是修为跨度太大,这里的空间也太过逼兀,剑法不好施展,师樾气血翻涌,且战且退,险险躲过九娘子攻到脖颈的手,一个近乎一百二十度的后仰,恰好来到先前的窟窿处,被柳雨时默契地拖了进去,
师樾的脚后面就是追过来的九娘子,季无忧随即推倒一桶酒在洞窟那里堵住,下一秒,一只白骨森森地手破开竹桶,浓稠的液体顺着那只手流了一地,在摇摇欲坠的灯火下面令人胆颤,仿佛对方撕裂的不是酒桶,而是一个人的躯体。
九娘子的手左右甩了两下,卡在她手上的酒桶就被甩开,整个人从裂缝之中缓慢地爬出,披头散发,指骨分明,像极了井中爬出的某子。
三人不自觉地往后退去,然后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竟站满了一整排“人”,个个拿着油灯,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