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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事未曾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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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一直下,符韵伫立在石屋外,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上手抱于胸前,风雪一个劲的吹在他身上,不一会儿便浑身沾满了雪白,活像一尊雪雕。

    比起风雪声,他更在意屋内的笔墨的留痕声,搭配铁链“叮叮当当”的碰撞声,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过了有多久,他自己也没太在意,等屋内严宁长舒一口气,喊道一声:“好了。”他才有所行动。

    符韵运起一口浓气,压缩进胸口,灼热的感觉消融冻僵的身体。

    接过从洞口递来的一沓纸张,上面密密麻麻的画着看不懂的符号,旁边还做了文字注释。

    他看不懂,无法识别乐谱是真是假,但他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先去找鉴定。

    对符韵来说,现在严宁完成了约定,而自己也要做出相应的报酬,至于真假,以后再论。

    抖落身上的积雪,把乐谱叠好塞进胸口保管好,面向石壁,退后一步,蓄气于掌心,对准洞口第三块石砖,那是石屋的一处重要支撑点。

    饱含气的一掌以正面快速的打向石砖,气从石砖边缘流淌,灌进周围曾经堆砌留下的缝隙,慢慢的传递到全部的缝隙。

    “砰!”

    一声巨响之后,石屋像是受到了巨大的爆炸,膨胀崩飞的碎砖瓦屑飘扬到空中,随后受重力影响,纷纷掉落。

    它们落下的速度很快,但符韵更快,他看准机会,跃至半空中,抬头望向碎石,拔出佩剑,选择会砸到严宁的那几块,连挥数剑,将碎石块劈的粉碎。

    回到地面上,他用袖子轻轻的擦净剑刃上沾惹的粉尘,然后收剑进鞘的一刻,石块们开始落下。

    石块像是替换了雪花一样,下个不停,可它们却不像雪花一般无情,无差别的落在人身上,而是洋洋洒洒的落在二人的附近。

    一阵紧凑的铁链碰撞声,严宁拖着锁链,站起来,仰望着天空,任由风雪扑打在脸面上。

    阳光,雨水,疾风,冻雪,冰雹或许还有那少见的彩虹,现在的他都能再次享受到,感受到。

    朔风刮走了他陈旧的破衣物,也刮走了他新的棉被,他不介意,这一切消失了也好,就像无聊的过去也被这场风刮走了一样舒爽。

    符韵看向紧缚在他手脚腕上的铁链,对他说:“你先等等,我已经让黄炜去找铁匠了,等他来把锁砸掉就好了。”

    严宁笑笑:“不必麻烦。”

    双臂不停的缠绕着铁链,把它绷紧的笔直,猛然发力,两根铁锁应声而断,解放双手后又扯断脚腕上的铁链。

    符韵惊讶于他被关押了近十年,虽然蓬头垢面,满身污渍,气势却不减当年,一身蛮力又增加了许多。

    链子好断,可铐在手腕上的铁环,不好轻易取下。

    严宁从地上摸索一阵,最终在一处停下双手扒拉着泥土,挖出他的佩剑——烟楼。

    时光荏苒,多年埋在黑暗潮湿的泥土,佩剑失去了曾经的光芒,拔出剑鞘,锋刃已经锈蚀殆尽。

    他把剑贴在脸上,小声的说:“你很幸运,风中残烛的你还帮我最后一次。”

    说完,他把锈刃对准铁环,徒手都都能直接掰断的锈刃,此时竟然切开了粗实的铁环,截断面露出一片惨白。

    切开两个铁环后,佩剑烟楼碎落成一堆碎片。

    看到此场景,符韵站在一旁说:“我会安排人再为你打造一把佩剑的。”

    “剑为君子器,我非君子,剑不该为我所用,但我还是把它带在身旁,将其囚禁,我已经失去的拿剑的资格。”

    严宁脱掉上衣,蹲在地上,将碎片一片片拾进去,收拾完毕后,紧紧裹好。

    “你这是…干什么?”符韵问。

    严宁摸了摸包剑的衣服:“或许日后有用呢。”

    “毁的太彻底了,回炉都没法重铸。”符韵一针见血的指出事实。

    严宁却不以为然,笑道:“即便如此,也能做个纪念。”

    符韵带他回到最西厢房,那是他曾经的卧室。这间房子一直没人动,也就最近符韵来打扫了一下,把陈旧家具都搬走,然后在里面震慑了黄,何二人,其余时间就从未进来过。

    决定放出严宁后,他便安排好新家具,将房间准备妥当。

    严宁回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房间,心中五味杂陈,来到窗前,摸着崭新的封窗木板,笑道:“你还记得我不喜欢这扇窗户啊。”

    符韵回答:“只是当时突然想起你曾经和我说过,西斜射进的阳光刺得你不舒服。”

    “是啊,夕阳稍不注意就会落回西山,使我产生感受失落感。”

    手指不停的在板面上划过,回忆起往事。

    曾经,严琢也是有私心,想让严宁继承他的位置,因此在严宁幼年时,严琢就开始训导他。

    是因为母亲的百般呵护还是严宁自知父亲只有他一个孩子来世袭位置,严宁自己也说不清楚,但他理会了“有恃无恐”的意思。

    父亲制定的每日修行,从未完成过,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晒网的态度令严琢头疼,不管是好言相劝或是打骂对严宁来说,都是无关痛痒,直到符韵拜入殿门。

    符韵比严宁年长一岁,为人自律刚正,而且勤奋苦学,加上不错的天资,让他的实力很快就超过了严宁。

    严琢自此把培养的重心偏向给符韵,这让符韵的实力更加突飞猛进,将严宁远远的甩在身后。

    严宁一开始还很高兴,觉得父亲不再管教他,可旁人的冷眼让他渐渐的感到难过,大家都看出来了,下一任掌门必是符韵,而他则是把好牌打烂的废物。

    看见新入门的弟子还亲切的称呼符韵为“大师兄”,让他心中更为难受,这个称号原本是应该给他啊。

    “大师兄”三个字像刺一样扎进心脏,痛不欲生。

    他变得自暴自弃,整日耍浑消愁,混迹在赌徒里取乐。

    大家多次指责他品行不端,身为父亲的严琢无奈,令他住进远离大殿西北角的仓库里,还是母亲求情,最后住进靠西的小间。

    腾出的房间被安排给了符韵,严宁很难过,不止是房间被他人占有,更气愤的是父亲的所作所为。

    夕阳的光线照进房间,光线充盈了房间也充盈了严宁的失落,最后他选择将窗户封起来……

    手掌抚过木板,严宁苦笑几声,自喃道:“真是蠢的要死的经历。”抬头望向光秃秃的挂钩,老窗帘被撤下了。

    又是个令人怀念的旧物啊……

    在小间里住了一年多,十二岁的严宁见到了一个很不错的女人——巧月。

    巧月是新拜入惊蛰门的女孩,她已经十七岁了,正是青涩少女向成熟蜕变的年纪。

    她很漂亮,也很温柔,但她对修行一窍不通,气的适应性很差,剑法也学的一塌糊涂。

    每次抽查考核都是最后一名,看不到丝毫进步,因此严琢总会批评她。

    殿内以长老马首为瞻,严琢的态度让弟子们也转变了态度,多次排挤她,男生们还好,正直的符韵看到后必定会出手阻止。

    但女生们就不好办了,她们不会明面上欺负她,而是用孤立的方式和私下嘲讽,这是符韵无法出面阻止的。

    没多久,巧月主动向符韵申请,希望能把西北角的旧仓库能批给她作为住处,想到她的遭遇,符韵同意了。

    住进那里后,她就不再去修行了,四处收集花种培育,种花成了她的爱好。

    她的住处与严宁的住处离得很近,两个被排挤的人很快就聊到一起,成为好朋友。

    巧月,就像姐姐一样,温柔的照顾严宁,天长日久,严宁心中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是感激还是爱意?他分不清楚。

    他无法开口问巧月,他预感答案不会是他想要的答案,于是选择由自己弄清楚这份感觉。

    观察人心是最浪费时间的事情,但严宁不觉得,光是维持住每日能看见巧月,和她说说话也足够了。

    男孩纤细的心思在两年后戛然而止。

    那天,暮霭前来霆暇殿拜访严琢,两人边走边聊,不留神就来到了殿西面。

    十九岁的巧月已经褪下了青涩,展露出成熟的魅力,她坐在自己的小花园旁,用西筛挑选合适的花种。

    暮霭对她一见钟情,洒脱的性格让他第二日就提着礼物前来登门告白。

    那时的暮霭,早已声名远扬,是教内最璀璨的新星,比教主还有魅力。

    巧月脑袋晕乎乎的,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向她告白,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

    两人交往不到一个月,暮霭就把巧月接走了。

    西北角的仓库又冷清起来了,但是严宁并没有感到悲伤,他的感情到底是哪一种,已经不必在意了。

    他衷心的祝福巧月,希望她一生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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