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地八仙上

    从21岁到31岁那十年，我一直生活在红岭镇村，但凡村里有人过世，地八仙里也叫丧夫，都有我一份参与。想来，我也算是积德行善之人。因为地八仙是专门给尸体守夜、穿衣服、抬棺材、埋坟墓，这些事情做好后才算结束。而我那些年，经手也有三、五十个了，这难道不是功德！

    地八仙做多了，就总能听到或碰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这里我好好梳理了一下。

    入冬，我和另外几个本家，在给刚刚去世的一位长辈守夜。外面北风呼啸，屋内炉火通明，八个地仙分了两班倒，今日下半夜轮到我们四个守夜。我坐的位置正对着地上躺着的尸体，尸体用生前的床单全身盖住了，迷迷糊糊间我看见尸体的手从床单里面出来了，不是那种举着出来的，而是平行滑了出来。我以为是我眼花，揉了揉眼睛，手还是在外面，但没有接下来的动作。

    这个时候我心里有些忐忑了，就把这事和其他三人讲了出来，四个人盯着，看了半天也没有其他反应，就不管了，爱咋咋地。其中一个堂兄这个时候说到：“估计手本来就在外面，前面我们没注意看，不管了，我给你们讲个和这个情况差不多的故事吧！”于是众人丢下手中扑克牌，都围着堂兄。

    “今天的瓜子有点咸！”堂兄打趣道。喝了口茶水，故意吊了会我们的胃口，我们也不惯着他，爱讲不讲！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村里有一个人，胆子比较大，外号邹大胆。地八仙的事情就没有他不懂的，渐渐地只要大家伙一起做地八仙，他就想为头，过过官瘾。指挥这个吩咐那个，一起守夜的人偷懒到旁边睡觉，他也要管。于是大家伙就想捉弄他一番，打击一下他嚣张的气焰。

    这一日，大家又在一起守夜，其中就有人说到：“邹大胆，你敢不敢一个人守夜？如果能守到天亮，这次地八仙的活做完，东家给的答谢我们全都不要，你一个人得！”其他七人是连声附和，因为商量好了，今天晚上要捉弄邹大胆，所以能不附和吗。邹大胆不疑有它，想着八人份的东家答谢，很是丰厚，于是就点头答应了。岂不知正中了这七人的圈套，贪图这东家的八份答谢，要了自己一条小命。

    其余七人陆续离开，独留邹大胆一人在尸体旁守夜。守夜无非就是防止耗子偷吃尸体，那个时候地主家也没什么余粮，所以在守夜的时候，规定还要定时去拨动尸体，头前的一盏香油灯，不定时拨动下香油灯的灯芯或者添点香油，又或者点燃三根香插到尸体，头前香炉里，总之这一晚不得安生，就是故意制造响动来驱赶老鼠防止偷吃尸体。

    邹大胆，真是浑身是胆，一点也不惧怕！该做的步骤是一步不落，一会跪在尸体前拨动灯芯、一会跪在尸体前点香、一会烧点裱纸钱，忙前忙后。所有的动作都必须跪在尸体前完成，以示对死者的尊敬，毕竟他也是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