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敲鼓
账房门口,韩大臣无视所有人的目光,平静的问低头正在拨弄算盘的李账房。
“李梓察,我就问你,扣了我的工钱,每个月在工人身上扣两百文,这钱你花的踏实吗?”
李账房咋一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大名,还以为是上头来人了呢。在作坊这里,下面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带着七分讨好的叫他李先生。
换上最诚挚的笑容,一抬头,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凝固起来。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伸出来的手指尖已经点在韩大成的鼻子上,寒着脸,厉声道:“你tm想死?”
“别以为我不敢弄死你,韩大成,你在逼逼,今天就弄你去坐牢!”
“柱子,你死哪里去了,怎么还把这疯狗给放进来了?”
韩大成脸上的血污让那张苍白的脸,显得更加的狰狞恐怖,对着李账房淡然一笑,哈出满是血腥味的一口气。
“李梓察,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说完,也不管李账房的反应,转身一瘸一拐的往外走,不时还弯腰把棉衣上掉落的棉花捡起来。
有的还是雪白,有的已经被人踩脏,有的沾上了他的血。
一朵一团都没有放过,揣进自己的怀中,这些洗洗还是能用。
冰冷的北风在耳边肆虐怒吼,犹如无数根细针同时刺入韩大成的耳朵,让他感到一阵阵刺痛。
北风无孔不入,寒冷如同一群恶魔,贪婪地钻入他的衣领,然后顺着脖颈侵入他的身体,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
韩大成试图用衣领遮住自己的脸,但寒风却狡猾地从缝隙中钻了进去,让他的脸感到一阵阵地刺痛。韩大成只能无奈地忍受着,任由寒风吹打着他的身体。
猛地,一团火在他心中升起,宛如夜空中绽放的绚丽烟火,将黑暗的世界瞬间照亮。那团火熊熊燃烧,散发着炽热的温度,仿佛要将他内心深处的寒冷彻底驱散。
他感受到了火的温暖,那温暖的感觉如同母亲的怀抱,轻柔地拥抱着他。
火的热量慢慢地渗透进他的五脏六腑,仿佛一股暖流在他身体里流淌,所到之处,寒意纷纷败退。
那刺骨的寒意在火的面前,仿佛遇到了强大的敌人,毫无还手之力。
随着火的蔓延,他的四肢百骸也沐浴在了温暖之中。那股暖流如同爱人的轻抚,温柔地抚摸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这团火也让韩大成的眼神越来越亮,佝偻的身子也开始站直,牵扯着全身的痛疼让他闷哼出声。但是他还是忍住了!
当韩大成艰难的走到顺天府衙门前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寒冷的天气,衙门外静悄悄的。
八角亭中只有那一面孤零零的登闻鼓,坚守在它的岗位上,任凭风雪冰冷,北风呼啸。
纵然在路上已经给自己加油打气了无数次,告诫过无数次。步行了那么长时间,身上早就已经出了微汗,浑身上下热气腾腾,真正面对时,心中打起了退堂鼓,脚底板都有些发冷。
不敢啊!
还是不敢!
这一敲下去,面对的可是大理寺这样的超级庞然大物,自己在其面前,渺小的连一只蚂蚁都不算!
在寒风中踌躇的韩大成,目光不时的看向那面大鼓。
久久不敢去敲响它!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身上因为运动产生的热气都已经跑光,只剩下冰冷的时刻。
跺着冻的有些麻木的脚,拖着这一刻突然变的重达千斤的双腿,一步一步的靠近登闻鼓。
想起无故扣掉的工钱,李梓察那小人的嘴脸,恶毒的言语,柱子他们几个人无情有力的木扁担打在自己的身上。
韩大成紧紧地握住鼓槌,手心里满是汗水,他的心跳得厉害,几乎要跳出胸膛。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虚空之中,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只有那面鼓和手中的鼓槌是真实存在的。
深吸一口气,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重重的敲了下去。
“咚。”
第一下,韩大成听着鼓声在耳边炸响,脸上的决绝之色更加的浓重。这一下就是像是一把利剑,把自己毕生力气都使了出来,刺向了李梓察,砍在了他那阴狠的三角眼上。
“咚!”
第二下,利剑化作盘古开天的神斧,李梓察被自己砍成了几段,鲜血狂飙,再几下就被剁成了肉泥!
“咚!!!”
第三下,冰冷的雪花被风吹落在自己的脸庞,刺骨的寒冷让韩大成一瞬间就清醒过来,心中呐喊了一声:“死就死吧!”
雄浑的声音朝四面八方一圈一圈的扩散开来,有的飘向远方,有的湮灭在无情的北方呼啸下。
不多时,就冲出来2名衙役,离的远远的就凶神恶煞的对着韩大成怒吼起来:“屮尼玛,这个不能乱敲的。”
被呵斥声吓了一跳的韩大成举起的鼓槌停在空中,第四下敲击就这样被定格在这一刻。
转过头看向两名飞奔而来的衙役,一脸愕然。
“不许敲!”再一声怒吼。
一个衙役拼命的喊了一句。
心中早就把韩大成家里祖宗十八代外加没有出生的三代骂了个遍。
本来好好的在衙门里烤火,聊天,吹牛,好不惬意。登闻鼓响了之后就把一众衙役上班摸鱼的小日子打破。
两人飞快的出来查看情况。
这鼓是千万不能乱敲的,出了事,他们就要担看守不力之责。
谁会想到这北风呼啸,寒冷冰冻的天气里,竟然有人来敲鼓。
先的把事情给问清楚,要是手痒的话,那就不好意思,得去挖三年的煤让手贱者长长记性。
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跟前,呼出的白气一下子就让北风吹散。
“你麻痹的知道这是什么鼓不?”
“手痒了是吧?”
“喝多了就回去睡觉,来衙门敲鼓玩?”
“老子打断你那做溅的手!”
两个衙役的话化作诸葛连弩连环九九八十一发长箭不停的输出,让本就有些害怕的韩大成茫然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