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五日，故事，碎局

    第五日，小雨

    窗外淅沥淅沥，窗内坛酒缩在暖烘烘的被窝里，这一觉坛酒睡得很熟，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想着今日就在床上度过了。

    “还睡还睡，你是猪吗，不看看现在啥时候了，真的是，”小小抱臂飘在空中，无能狂怒。

    小小本就讨厌下雨天，也怪坛酒睡得太安逸，给小小来了一曲呼噜，这火自然而然只能蔓延到坛酒身上了。

    坛酒双目无神，像个煎蛋摊在床上，不听不听，小小念经。

    今日，应该是没啥事的，耶(＾－＾)v，我能睡一整天，希望这雨也能下一整天。

    “睡睡睡毛线，今天还得去找那男的，”

    “哪个男的？你老乡好？”

    “可是你当时只是个孩子，那男的这么禽兽!”坛酒迷迷糊糊地反问。

    说完坛酒背后猛地一凉，不敢直视小小眼中的火焰，

    “今天还得去找那男的，快点吧，错过时辰就不好了。”

    掐着时间，坛酒卡着雨势小的时间到了占卜店，

    那帮小蛇今日倒是不在，只有一个约七八岁的男孩坐在沙发上，翻着手里的书。

    坛酒走上前去，那男孩听到声响转过头来，看到坛酒，礼貌一笑，

    “姐姐你好，”

    坛酒坐到孩子的对面，“你好，”

    坛酒瞥了一眼孩子手上的书，“百妖谱，”

    “小朋友，你在看什么书啊，”

    “百妖谱，”

    “里面是不是有很多妖怪，”

    “是的，”

    “那姐姐考考你啊，”

    “李怪，这个妖怪你知道吗，”

    “知道，”男孩一本正经地回答，“《点石斋画报》中记载，李怪，草木之妖类能为厉，从来有如天津李怪之甚者，闻该处某姓富甲天下，建有大花园一所，其中有李树一株，大可数围，高逾百尺，数百年物也，去秋忽有一叟，绛袍纱帽须发苍然，高主树巅，临风望月，家奴不知其为神也，拾石掷之，神怒，日夜作祟。”

    “真棒，那姐姐再跟你说一个故事吧，就是关于李怪的，想听吗，”

    男孩明明眼睛都闪着光，还是矜持地微微点头。

    坛酒微微一笑，

    “李怪的外貌虽然垂垂老矣，但其实那只是他们不可改变的外在形象，其实他们也像普通人类，幼年，少年，青年，中年，老年，这些他们都得经历。”

    看着男孩亮晶晶的双眼，探究继续往下说，“你说的这个故事里的李怪，就是一只年轻的李怪，

    他年轻气盛，这家人又朝他扔石头，心生愤懑，心里打算小小报复一下。后来流寇作祟，富商可是活靶子，只能选择背井离乡，李怪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趁着夜黑风高的时候扮鬼吓他们，害得富商一家三口与家丁们走散，还走错了路。

    富商的孩子在这条路上捡到一颗亮晶晶的珠子，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个孩子发了疯，杀了他的父母亲，甚至自己也只剩一口气。

    李怪知道是自己的错，怀着弥补的心思埋葬了这对父母，然后将这个孩子带在身边，为了救活这个孩子，李怪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孩子活过来之后前世尽忘。李怪带着他到了一个镇子，这个镇子里基本上都是妖怪，不过也有些人类，但是大家都知根知底，相亲相爱。

    孩子在这里度过了快乐的童年，可是等到孩子长大之后，他恢复了一部分记忆，知道是这个呵护它长大的男人害死了他的父母，他很痛苦，一方面是生恩，他得为他的父母报仇，可是一方面是养育之恩，这个男人这些年对他的爱让孩子十分痛苦。

    李怪不忍心孩子这么痛苦，可是李怪也不想死，他也想活着，他也想好好活着，所以他想要设法再次封印了孩子的记忆，试图用这样的方式逃避现实。

    可是意外发生了，孩子再次发疯，李怪抵挡不住，镇民们纷纷前来帮忙，最后李怪身亡，镇民们身受重伤，镇子之外的恶人闻到了肉味，循味而来，最终灭门绝户，一朝湮灭。

    黑色的鲜血唤醒了迷途中的孩子，

    孩子流下了血泪，也终于正视自己内心的自私，他的执念已不再是为亲生父母报仇，他只想和李怪，和那个他唤了好几年爹，那个用心呵护他的男子，一起活下去，他只想和镇子里的叔叔婶婶，和狗蛋翠花一起活下去。

    后来，孩子设法联合起镇子里所有人的执念，造了一场梦，一切回到最初。”

    坛酒咽咽口水，看着男孩怔然的面容，

    男孩有些疑惑，总觉得这不是最后，又说不出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只能急切地向坛酒询问，

    “是的，这不是结局，”

    “后来，真的如男孩所愿，一切回到最初，可男孩太天真了，镇中之人，除了想继续活着的执念，还有怨气，这些怨气导致回到最初的男孩只是最初的男孩，时间的指针在这条路上不断来回，故事重演，一次又一次，所以其实最后，男孩什么都没有改变。”

    看着男孩隐在暗处的神情，坛酒起身，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离开了。

    只剩下男孩坐在那里，身影单薄。

    “唉，”小小背着手，深深叹息。

    今晚群星隐匿，夜里伸手不见五指，再加上小雨的遮盖，真的是寸步难行。

    坛酒踏出一步，也就轻轻松松往前走去，头上仿佛打着一把皇帝的新伞，就这么往前走去。

    身后，男孩心神恍惚地看着坛酒远去。

    回到宾馆，坛酒还是洗了个热水澡才躺到床上。

    “酒，那珠子……”

    “是夜鬼的活珠，夜鬼的东西，总得缠着点至恶的东西，”

    “如今这个悲剧，都是他造成的啊，”

    小小也望着雨夜出神，“可那人不在乎因果，只能说，是这一帮人运气不好了。”

    坛酒想了想，“那蛇婆和李怪的先后觉醒，是不可能之事，”

    “你是说，”小小皱着眉，“唉，哪怕觉醒了又怎样，没有能力破局，清醒的意识不过是徒添痛苦罢了。”

    “烦死了，这烂摊子，咋就落咱头上了，咋不分给那母夜叉呢，再不济那美女男也行啊，”

    坛酒不置可否，这可是五星的项目，酬劳想来是值得这一路奔波的。

    那蛇婆预言，坛酒是碎局之人，这就代表着，这将是最后一次轮回，无论结局如何，只要善者在这里，一切都要结束，一切必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