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肖现再次刷新大众眼里的固有印象，但论起震惊程度，这次远不止是惊讶那么简单。
恐惧，绝大多数人都感受到了恐惧。
气场杀手只是一个称号，带有夸张成分，眼神杀再锋利，也代替不了真刀真枪。
可，一贯只用眼神杀人的肖现突然气场升级大打出手，视觉震撼和心灵震撼双倍加持，气氛难言的压抑。
“我能有什么目的？”
剧烈的冲撞中，韩修旭脊背阵痛。
他只是微微皱了下眉，甚至都没有反抗，他的关注点全然落在肖现此刻烈火轰雷的躁怒神色和张脉偾兴的反常行为，讽笑地眯起眼。
肖现嘴唇绷得更紧，揪扯衣领的力度也在加大，韩修旭被勒得后颈都要断了。
“还不承认吗？”他洞悉地看穿他，眼神睥睨，眼角眉梢都是对他的怜悯，“肖现，好好面对你的内心，你不说没人会知道。”
肖现神情略有松动，还有一丝不可多察的僵硬，但也只是一瞬，很快便寻不出痕迹。
他眼底的情绪越来越浓，像寒日萧萧的磅礴暮色，黑洞似的能将韩修旭猛烈吞噬。
眼角瞥见叶星树直眉楞眼地呆怔在前门，韩修旭耻笑一声，眯着眼，目光犀利：“到头来受伤的只有你自己，你为什么就不能清醒一点？”
听不懂，包括叶星树在内的所有人，没一个听得懂。
他们只看得见肖现的背影，两人身量相当，他就像一面森严壁垒，将韩修旭牢牢桎梏于身前，此界彼疆地与周遭环境划开分界。
闲杂人等一律被圈出世界之外，他的面容，他的表情，统统无法关注，只依稀可见韩修旭的三两句话激起他强烈的心理波动，那道宽直的肩膀忽然起伏得厉害，视角稍微开阔点的，从斜侧面，更是看到极度的隐忍下，额角浮现的青筋。
似是触及了灵魂深处的隐秘地带，最后他还是放开了韩修旭。
上课铃声骤响，七零八落地掩盖了他低哑的声线，只有距离很近的极少数人听见他冷然地嗤笑了声，很轻。
“你以为你很了解我？自以为是。”
这节恰好是杨直刚的课，他来得很快，手里端一杯热茶，茶叶浮在杯口，将将温润浸泡。
“干什么呢一个个的，没听见打铃了？都给我坐好。”
拖拖拉拉地各归各位，站着的回座，坐着的转脸。肖现从二三组倒数第一排后面的空地穿行而过，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眉宇间覆盖一层阴霾，所到之处视线紧随。
杨直刚对肖现和韩修旭方才的对峙存有疑心，正式上课前单独警告：“韩修旭，又给班长找事了吧？这么大人了有点分寸，也不看看都什么时候了，还成天扎刺儿呢。”
叶星树瞟着眼珠在看肖现，听见老杨数落韩修旭，嘴巴比脑子反应快，情绪全都体现在他这条没点眼力见的舌头上：“就是。”
音量不高不低，突然被一票人扭脸关注，连老杨都站在讲台上看过来他才后知后觉。
他看着杨直刚，杨直刚也看着他：“上午才刚找你俩谈过话，你怎么又挑事儿？”
“我没有。”叶星树正烦着，肖现和韩修旭之间有秘密，凭什么，他想不通，越想不通越恼火，“我这么上道，不像某人，尽给班长找事。”
杨直刚见他一脸不自知的寻衅滋事，太阳穴直发胀。
校服外套前襟那片被肖现弄得皱巴巴的，韩修旭扬手抚平。
拉锁锁头断了，残缺的部分不见踪迹。
韩修旭无语地舔舔唇，望了眼肇事者的方向。叶星树话音落下，他眼角斜过去。
“傻逼。”嗓子里哼出一声。
同桌塌着肩，躲在前排背后悄声问：“你跟肖现咋回事？”
韩修旭身体一侧，后背露给他：“帮我看看有没粉笔灰。”
至于问题，懒得答。
“有。”同桌顺手帮他拍了两下。
韩修旭道声谢，揉揉脖，松松骨，真他妈酸。
“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忌惮他了。”同桌说。
韩修旭一顿，瞥他一眼，像听到什么冷笑话：“我忌惮谁？”
“肖现啊。”同桌睨了眼肖现，心有余悸地感叹，“这他妈的疯了吧，你是没看见他把你拎起来的时候你像个啥，忒他妈吓人了。”
韩修旭眉峰细微地扬了扬：“你倒是说说我像个啥。”
同桌感到不妙，最后在他的眼神威逼下，轻吐出两个字：“……牲口。”
-
两条平行线鬼使神差地相交于一点后，恢复正常轨迹，井水不犯河水，继续互不叨扰地各自过各自的校园生活。
偶尔不凑巧打个照面，也还是老样子，面不改色地擦身而过，形同陌路。
两天后的一个课间。
操场上做完早操，原地解散回班的路上，尤恩冉还没走回教学楼，远远看见许哲成站在楼下的花坛边，招蜂引蝶地吸引了一众目光。
高三独占一栋小白楼，位置最偏，上下学尤其不方便，在尤恩冉看来，她之所以常常踩点，都是因为距离不够美。
距离不美的小白楼唯一值得夸赞的地方就是紧挨操场和食堂，食堂旁边是小卖部，课间买东西速度快，不超时。
许哲成不回前面的高二楼，跑来高三这边，看架势是在等人。
尤恩冉移开目光，不感兴趣。
她最近处于空窗期，魏星没靠嘴多问，靠的直觉顿悟。
一年到头，她不谈恋爱的日子加一起不会超过一个月，一段恋情结束另一段恋情开始的间隔不会超过七天。这是魏星两年来经过观察和数理统计，得出的不完全定律。
学校里有传闻说尤恩冉不谈恋爱会死，魏星知道那都是放狗屁。
她当然不会死，与她交往的男生想死还差不多。
每一段关系都是草率地开始，严谨地结束。从她答应试试的那一刻起，“下雨了”、“感冒了”、“饿了渴了困了累了”等等看似随意的话题全都是她有意设下的陷阱。
别人在意细节，是将情绪积沙成塔，集腋成裘；她在意细节，直接剔除出局。
她想分手即分手，不需要理由，魏星早已看透。
那天诅咒韩修旭三天内被甩，表面上好像是她信口开河，实际上她内心笃定，甩他的苗头已然冒出，说三天都是口下留情。
分是肯定分了，只不过目前尚且不为人知。原先她还幻想，肖现如果能够主动点，或许下一任会是他，打从那件事发生以后，她脑子清醒了些。
肖现坐在尤妹儿楼下，不一定是暗恋她，还有可能是来找她麻烦呢？
越想越觉得后者更符合实情。
尽管无法预测下一个男生究竟是谁，但魏星已经默默拿出小本子，重新开启七天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