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白枝3
卫玠知道那是什么。
在阴山之北的江水之中，生活着一种叫做“蜮”的妖灵。
蜮平时喜欢藏在水中，每有人来，便含上一口沉沙，朝人的影子上喷去。
人们便会因此害病。
不过铅江水在300年前，就已经被气道大能截断。古时泛滥的“蜮”，如今已经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了。
其实蜮本身对人们没什么威胁。但它到了修士手中就不一样了，稍微管以候气，便会被炼成有“借物代人”，“含沙射影”之能的诡妖，专破人元灵。
那些人身上的孔洞，就是被诡妖含沙射影的神通所洞穿，他们已经不再完整了。
可惜的是，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卫玠两人除此之外并没有发现其他的异常。
白傅一心知此事急不得，便和卫玠将这里的信息打包送去了治安中心。
他们两人最后在小区外围转了一圈，决定先回去休息。
回家的路上，卫玠无意间提起了李长娥的妹妹。
“小蕊？”
“嗯，是李长娥的妹妹，待会上去就能见到了。”
“他还有妹妹吗？”
“啊，怎么没有呢。”
白傅一顿时警惕起来，李长娥怎么会有那么小的妹妹？
没有吗，卫玠心想，不妙了。
在白傅一的视角中，卫玠缓缓消失。
……
‘愚蠢。’
蓦地，脑海中有声音在骂他，同时也惊醒了他。
不知不觉间，卫玠的四周已经起了一层层薄雾。
不过还好，能隐约能看到一些小朋友到处乱跑，听到有一些商贩叫卖的声音。
只不过，时间不对，现在可是晚上了。
卫玠眉头一皱，迅速伸手去拉身后的白傅一，没想到却抓了个空。
反倒是…
“小玠，怎么才过来。”
远方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是束宫没错了。卫玠找到了她，心情却更加阴郁。
卫束宫快要气死了，她这个弟弟怎么这么不靠谱。
“喂，和你说话呢。”
—束宫，怎么会，
“快点走，长娥都等不及了。”
卫束宫在一旁催促。
—变成这样。
卫玠慌忙摆出抱歉的样子，可决不能让他跑了。
“堵车了，我这不是到了吗。”
在灵视之下，能看清这就是束宫。
可她的灵性黯淡无光，薄如蝉翼，仿佛会随风而逝。
卫玠掩饰住自己的情绪，全力配合起“束宫”的表演。
‘蠢货。’
脑海中再次响起那个奇怪的声音。
眼下没时间搭理它，卫玠继续跟着束宫往前走，周围的雾气又浓郁了几分。
“吃午饭了吗你。”束宫突然停住脚步，“这里有你最爱的蒸菜馍，芥菜馅的。”
“卫玠吃芥菜，嘿嘿。”
跟着束宫走了那么久，他们已经到了李长娥家楼下的绿化园，也就是小区的中心。
“那我倒要尝尝了。”
卫玠勉强上挑嘴角，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右手无名指被细沙穿透。
而“心识”，已经聚集在他的身上。
“再添一员大将。”
卫玠的灵视，集中到黑暗的角落，“你是想这么说吗？”
景霆有些惊讶，不过提前两分钟他还会惊慌，现在吗，“已经晚了，小友。”他这么说。
从众人被洞穿的元灵中，凝聚出漆黑的魅影。
“果然，你和蜮融合了，怪不得这么快就能侵蚀上百人。”
小仓之变也不知道他绸缪了多久。但是，单从他一晚就能把这个小区的人化作养料，就绝不是一个刚刚入阶的诡妖能做到的。
“你倒有几分见识。”景霆对此不置可否，“留下姓名吧。”
手段出自岭南孙氏，擅长以物代人，捉刀替笔。道行不高，恐怕也非正统，没有更高明的术，才无奈带走那些椅子。
是的，确实如此，景霆道行不高。
景霆，出自岭南夺珠宫。
六岁时，他的师父因为辛苦修炼的宝珠被打破，大发雷霆。他也无辜受灾，可他并没有觉得委屈，只是觉得，师父真是丑陋。
十二岁时，师兄因为师姐对对手痛下杀手，将自己送进了猎队。
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
景霆从四周的黑暗中，拽出李长娥两人的元灵。可卫玠并没有收手，以灵力牵将雷咒引出剑型直直往景霆刺去。
景霆看着目光坚决的卫玠，只好运转诡妖之躯，扭曲躲避起来。
他到底是个半吊子，只能暗中害人。而且夺朱宫是个炼宝宗门。
传闻中，夺朱宫大成的法宝，可以做到：只要有一缕气息，就能气息本体捉进宝袋中的程度。
黑暗中，蓝光闪烁，在空中飞荡，所到之处，光芒久久不散。
卫玠心中暗暗叫苦，他本就受伤之躯，灵力并不充足，悲怒之下以雷咒成剑，却被这妖物扭转回避。
景霆那里四处奔逃，也没什么反制手段，只能等这波攻势过后在计较，这里遍布他的傀儡，最不怕消耗战。
可惜这里是治安中心的主场，不然他甚至不会感到惊慌。
可卫玠到底不是个18岁的少年，他身经百战，这种对手不知遭遇凡几，最明白他们在想什么。
眼看雷咒力量耗尽，一咬牙，面色狰狞起来。这么多次轮回了，非但没有让他贪生，反而养出了他一身的厉气。
只见他身上银服无风而动，随即雷咒所化之剑冲景霆而去，直到无可操控，顺势炸开，他则借着冲力往后退去。
景霆已经难以思考，卫玠的攻势没有任何拖泥带水，招招准确致命，雷咒炸开那一刻，正好在他“聚散”的真空期。
无奈之下，只能召来最近的伪身替死。
“该死！”，如果再给他百天时间，定能将整个小区的元灵全部炼化，或者把手袋中的小仓元灵炼化一部分，都可以。
届时，这毛小子怎么会是自己的对手。
拨开雷咒炸开的烟气，如今没了雷剑，景霆赶忙散开其他伪身追杀卫玠。
卫玠看他颇有威势，也不想再浪费时间，收掐法诀，操纵烟气，精准的封死了景霆的窍穴。
他早在催动雷咒时就准备随时打出配合它的术法，如今这么顺利，是他难以想象的。
“怎么会呢？”景霆使劲扣着自己的喉咙，他和妖灵融合，没了灵气支撑甚至难以呼吸。
到了此时，景霆难免的恐惧起来。
景霆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一旦拥有了重视的东西，那他就有了弱点。
自那一刻起，他就明白，自己是不同的。
因为，他决定不再有爱的人或物品，那么也就不会有弱点。
天下之大，为所欲为。
“怎么会呢，你还真好意思问。”卫玠气息到底有些紊乱了，“你自诩没有‘弱点’，对吗。”
接着拔出短刀，一击斩首。
“虚幻的假象而已，看不到爱的人，那么你的爱，就是你本身。”所以，他才如此急攻。
不是这样的，景霆想这么说，因为小仓的骄傲，杀死了她，他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他说的对，又不全对。
可惜，不行了，他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