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恐血
男人的嗓音如同大提琴一样好听,而且由于手机的关系,那说话声就像挨着耳畔一样。江镜在听出对方身份的同时,耳根子瞬间发烫。
“你……你胡说什么?”他有些恼羞成怒,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使然,心脏越跳越快。
程欢格外担心江镜的身体,因为昨天他昨天发现江镜不仅拍完自己的部分就走人了,还发现江镜是自己一个人走的。
程欢在意之余,就刻意的问了问江镜的化妆师小桃。
小桃身为leo曾经的化妆师,和程欢关系也不错。在小桃的印象里,程欢一直是个可靠温柔的alpha,所以有时候在职场上遇到什么不满,她都会和程欢吐槽。
于是那天程欢问她时,她就趁着人少的时候主动上前帮程欢补妆,愤愤不平地低声说,“江哥他回公司挨训啊。阿欢,我跟你说,江哥他委屈死了。明明是个影帝,却连半点自由都没有。”
艺人受制于公司是非常常见的,因为如今许多公司都会在包装艺人方面给艺人立人设。程欢自然也不例外。
程欢起初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在意的,小桃接下去说的话让他的心再也平静不下来。
“阿欢你知不知道,江哥的经纪公司是他家里开的?他那个公司,为了逼他屈从潜规则,在给他安排的饮食里加药物的事情你知不知道?就因为这样,上个片场江哥拍爆破戏的时候身体不适,差点没跑出爆破圈。”小桃越说越愤愤不平,手里的笔刷不小心在修容盘上抠了个洞。
是的,不消猜其中到底是什么药物。程欢想起了那个与对方纠缠不休的夜晚,便觉得那场发热不是偶然。
于是程欢思考了一晚上,在第二天照顾完医院里的母亲后,就打电话给江镜了。没想到接起电话却听出了对方浓重的鼻音,甚至对方说话时连嗓子也哑的厉害。
“江哥,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程欢问着,心上不免一阵担心。
电话那头的人小小地嗯了一声,好半天才有气无力地回答,“……只是小感冒。”
“小感冒?”程欢狐疑,联想到小桃说的事情,他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于是他说道,“江哥,你现在在家吗?”
“嗯,在家睡觉……”江镜烧得迷迷糊糊的,他只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温度在听到男人嗓音后越来越高。
他换了个姿势趴在床上,浑身上下满是黏腻的汗液。他以为这只是感冒发汗,却在呼吸之间闻到了浓郁的甜橙味。
江镜心上一惊,等他意识到自己这是又在发热时,浑身上下的欲望因子都开始推搡着叫嚣着沸腾。
几乎是翻箱倒柜地从床头翻找药物,可是感冒的无力加上发热的痛苦让他没来得及拿起药,整个人就直接从床上滚了下去。
电话那头噼里啪啦地一阵响动,程欢心上更加担心,“我来看你吧,江哥。”说着,已经走到了医院的大门口。
是的,江镜渴望看到程欢,发了疯的想要见到程欢。可是,这个状态见到程欢后果不堪设想!
手不自觉地抓着地毯,想要压下心内的悸动,然而可耻的却是他的内裤已然湿淋淋一片了。
“外头刮台风……你还是在家吧。”江镜抬了抬眼皮,有些挫败地咬了咬下唇。用理智压下自己涌上心头的情感,然而一开嗓子却带了哭腔。
“你真的没事吗?”程欢再三确认,外头风吹得树木都有些歪斜。大雨不断地砸着路上的车子和马路,积水已然漫上了人行道。这种情况,也不是完全不能出门,只是出行方式只能换成地铁了。
程欢把车钥匙塞进口袋,却听到电话那头的人冲他说着,“我真的没事……你别来看我。”
随后就是一阵忙音。
挂了电话后的江镜,连滚带爬着去客厅拿针剂。但是他的腿实在软得站不起来,就连针剂都端不稳。针头几次对不准腺体的位置,好不容易将药物注入腺体的时候他痛得直接干呕了起来。
他手背上的青筋忽闪忽闪的,身子也抖得像个筛子。可是身上的热度不但没有降下,反而发狂式的上升。
完了,又失效了。
江镜感觉到鼻头一热,哆嗦着手揩了鼻头一把。触目惊心的红,让本就恐血的他瞬间感觉到胃部一阵筋挛。
江镜捂着嘴不让自己吐出来,可是胃酸还是止不住地被他呕出,淋漓地淌了满地。
酸臭肮脏的味道就像是记忆深处一样,江镜本能地将身子缩成一团,类似于求饶一样地抱着自己的脑袋缩在地上哀嚎。
可这些根本于事无补,因为紧随而来的他感觉到他的身体又在被人不断地挤压,手腕脚腕上还有脖子上都被缠满了棍子粗的铁链,称重到无法抬起抬起他的头颅。
“知道错了没有?你肯忏悔了没有?”他听到有人这么问他。
他张大嘴,企图扯着嗓子回答他没错,可是嗓子眼里发出的声音却是,“我错了!”
可你若问他错在哪里?他说他错了,他错在不该在年少时喜欢上一个人。对外宣称是个alpha的他,不该喜欢一个alpha。
窗外一道惊雷闪过,就像是评剧过场的惊堂木。啪嗒一声,在静谧的喘息中炸裂。
江镜逃也似的,费劲全身力气朝浴室爬。待到钻进那蓄满冰水的浴缸时,把脑袋埋在水下时才有那不真实的安心感。
他感觉他的身子在水里沉浮,一如他飘渺虚幻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迷茫,梦里的他好像被人从水里捞了出来,却又好像去到童年里那黑黢黢散发着酸臭味的小黑屋。
“江哥!”
“江哥!”
抬眼之时,阳光刺痛了双眼。少年额角挂着运动完的热汗,笑容一如太阳花一样耀眼。
江镜缓过神来,他知道自己又陷入了过去的梦里了。眼前是永远也写不完的习题册,手里是永远也放不下的签字笔。
“这题怎么做?”程欢拿着数学题从前桌转过来。
江镜看了一眼题干,拿起笔划了一条数轴,“先把定义域求出来。”说完便又去背自己的单词去了。
程欢哦了一声,笑盈盈地算题。过了不久,他恍然大悟地又转过来,“江哥江哥,我算出来了!你太厉害了!”
“不是我厉害,是你自己没看清题目。”江镜有些无语,但是嘴角几不可闻地上扬了一个弧度。
时距离市月考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全班的学生都一门心思埋首于书册备考。一门心思想考第一的江镜自然也不例外。
说话间,老师宣布模拟考成绩出来了。学生们一窝蜂地冲出班门成绩,只有江镜岿然不动。
“小镜,你不去看吗?”陆乔然侧头问江镜。
江镜头也不抬,“没什么好看的。”
确实没什么好看的,因为不消猜也知道江镜又是第一名。
“程老四你也不去看?”陆乔然又问前桌的程欢。
程欢挠着后脑勺笑得腼腆,“我这回应该有第三,我想和江哥一块儿看。”
此话一出,江镜停下了手里的笔。
“你干嘛?”陆乔然看江镜站起来,也跟着站起身。
江镜道,“我去看成绩。”
陆乔然:“你不是说没什么好看的吗?”
正问着时,却见江镜已然走到了人堆里了。人堆里气味浑浊,江镜很不喜欢这样人挤人。因此每回放榜他都是远远的瞥一眼,但是这回他却挤到了人堆里。
几下摩肩接踵,他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刚要道歉,却发现对方是那个戴着厚眼镜在学校里总是不起眼的第三名。
过长刘海和镜片遮住了他的双眼,他驼着背站在人群最前端愣怔怔地看着成绩单。拳头死死的抓着自己的校服裤,似乎扯出个洞才肯罢休。
江镜皱了皱眉,对着身边的人说了声借过后也走到了最前头。
只见成绩单的最前头,程欢的名字已然列在第一个。
“哇,程欢进步好快,才半个月第四变成第一了!”同班的omega们欢呼着。
后头慢悠悠赶上来的陆乔然也笑骂着一拳锤在程欢肩膀上,佯装怒意道,“好你个程老四,不是让你超过第三的吗?抢江镜的第一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