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六章一二三四五六七
“下雪了！”
“下雪了？真下雪了！”
愁眉苦脸地抄文言文注释的虞声闻声抬头，半开通气的窗户外飘着细密的雪花，洋洋洒洒，好不肆意。
哇哦~哇哦~
谢云最也停下笔，盯着蘑菇头的后脑，嘴角带着笑：“喜欢下雪？”
虞声眼睛亮亮的：“嗯嗯嗯嗯嗯！”
补眠一上午的关山月也清醒了。
“今年的第一场雪，终于来了。”
谢云最问虞声：“为什么喜欢雪？”
下课铃响了。
“老师们同学们，下课时间到，午休时间争分夺秒……”
“因为我以前住在海城，从来没见过下雪。”
冗长的午铃过去，谢云最凑近虞声，微微皱眉，侧耳问道：“什么？”
虞声转头，对上谢云最的视线：“我说，我以前住在海城，那里从来不下雪，物以稀为贵嘛。”
“堆过雪人没？”
虞声很遗憾：“没有。”
陈立跃背上书包：“老谢，虞小声声，我先走了，我爸难得休息，要带我和我妈去西郊。”
虞声看他，陈立跃弹一下蘑菇头：“我爷爷和姥姥姥爷婆住在西郊机关大院里，今天去看他们，明天下午回来，哦吼！”
虞声捂着被弹的地方，幽怨地看他，谢云最踢他一脚：“没个正经。”
关山月伸个懒腰，也挎上书包：“我也先走了，去医院看我爷爷，顺便慰问一下我爸妈。”
谢云最：“关爷爷身体怎么样？”
“老毛病了，大概过两天就能出院了。”
“走了，”关山月走到门口，又扶着门框回头，“最哥，把声声安全送回家。”
漫天雪加平安夜，简直是浪漫的标配，班里气氛很欢乐躁动，教室很快一空。
走到熟悉的路口，谢云最拉住要赶上绿灯尾巴的虞声。
“膝盖怎么样，抹药了吗？”
虞声缓慢地摇摇头，裹住脖颈的白色围巾被她拉到了鼻子上，加上大大的黑框眼镜，只能看到灵动的眼睛。
雪飘如絮，银霜覆地，两人身上衣服上也落了洁白的碎碎琼花。
谢云最微微偏开头，甩甩发上的雪，拉过羽绒服上的帽子戴上，藏住了微红的耳尖：“昨天说要带给你的药酒在我家，你擦一点，自己用药酒揉开。”
雪花落到眼镜上，虚了眼前的景象，虞声眨眨眼：“哦(′‵)。”
“呆蘑菇头。”
“哦。”
“怎么这么呆？”
“好冷。”虞声双手插兜里，哆嗦了一下。
谢云最转个向，挡住凛冽的风雪：“这么怕冷。”
“都嗦了，”虞声忽然嘴瓢，“我司南方人。”
谢云最忍俊不禁，拉着虞声羽绒服的袖子，走过已经变绿的人行灯。
冬风凛凛，呼呼作响，两人的话也都散在了风里。
“膝盖还疼吗？”
“还好。”
“不疼？”
“一点。”
“以前跑过长跑吗？”
“没有。”
“饿吗？”
“好像。”
“想吃什么？”
“都行。”
“敷衍我？”
虞声偏头看他，脸颊鼓鼓：“很冷唉。”
围巾下滑了一点，暴露了耳朵，寒风侵袭，虞声忍不住抖了一下。
好冷好冷~
歪歪头，耸耸肩，虞声试图把围巾蹭上去。
谢云最伸出两指，捏着围巾向上一提，凉凉的指尖不小心碰到虞声柔嫩的肌肤。
“你的手好凉。”虞声缩缩脖子。
“凉吗？”谢云最掏出钥匙，插进锁孔一旋，勾着钥匙的手推开蓝绿色的防盗门，里面黑乎乎一片，回头捏捏虞声的脸蛋，笑得欠揍，“这样呢？”
“很凉！”
吸吸鼻子，毫无威慑力地瞪一眼谢云最，虞声摇摇头，短发轻扬地荡着晃儿。
虞声走过防盗门，听见砰的一声，防盗门自动落锁，声控灯应声而亮。
抬眼就看到楼梯上站满了人，神色不明（？），动作齐整，全都是直直地看着她或他？
关门声音太大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故意的。
虞声怂怂地缩缩脖子，不自觉后退一步，脑袋却撞上身后人的肩头。
刚想不动声色地往旁边侧侧，退到谢云最身后，即使他后面就是防盗门。但站在前面实在是太没安全感了。
站在台阶的一个小男孩，兀的开口，把虞声刚刚挪出去半步的脚给吓了回来。
“三哥哥。”
“嗯。”
三哥哥？
嗯。
嗯？
嗯？！！！
虞声惊了，脑袋转到一半就被谢云最一只手推了回去。
“爷爷，奶奶，妈，二伯，二婶，大哥，风禾。”
⊙▃⊙？！
虞声呆了。
谢云最肩头碰碰靠在上面的蘑菇头，“叫人。”
虞声懵了，下意识弯腰鞠躬：“谢爷爷，谢奶奶，谢阿姨，谢叔叔，谢阿姨，谢大哥，谢弟弟。”
“扑哧。”
站在楼梯上的人笑出声，又很快忍住了。
(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虞声脸唰地红了，低着头窘迫得要命。
蠢哭了蠢哭了，这都是什么称呼啊？！
“最最，这是你同学吗？”
“嗯。”
“别站着了，上来吧。”
佟聆环过扶着楼梯扶手的谢奶奶，谢爷爷当头，一大群人跟着往上走。
谢云最扯扯虞声的袖子，掩住眼底的笑意：“走吧。”
“那个什么，”虞声脸红得不行，又热又闷，脑子都快转不清了，“下次吧，下次吧，我、我、我下次吧。”
“三哥哥，姐姐，你们怎么还不上来呀。”
二楼楼梯处冒出个小脑袋，对着还在原地没动的两人奶声奶气地喊道。
“走了走了，给你拿药酒揉一下。”
“真被你说中了。”
虞声垂头丧气。
“什么？”谢云最牵着虞声的袖子，“台阶，看路。”
虞声叹口气：“我是一个又笨又傻又蠢的蘑菇头。”
一楼声控灯忽的黑了，谢云最摸摸虞声软软的蘑菇头，黑暗中的眼神柔软似水：“妄自菲薄了你。”
“不要安慰我了，悲伤ing。”
谢云最跺跺脚，灯又亮了：“怕什么，我家里人又不是洪水猛兽。”
虞声羞恼：“都怪你。”
“嗯？”
“都怪你。”
“嗯。”
虞声脸红红的，插在兜里的手捂出了热汗：“都怪你。”
谢云最长腿迁就着虞声慢吞吞的两步一台阶的节奏，毫不生气，动作里有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哄：“是，都怪我，不生气了？嗯？”
虞声好希望这个台阶没有尽头啊，可以让她走到天长地久天老地荒。
自己当初怎么就想也不想地答应了呢？
事情怎么偏离既定轨道了呢？
〒▽〒
…………
本来虞声是以乌龟慢的速度行进着，忽的想到谢云最的家人都是正常速度，让长辈等着也太没礼貌了，在谢云最指点下拉着他呼哧呼哧地一口气爬上五楼。
几乎是和前面一行人前后脚进门。
佟聆正在玄关站着，整个人都透着一种温柔知意的气质，相貌和谢云最有五六分相似，只是她五官线条更加柔和。
她拿出一双一次性拖鞋放在虞声脚旁，虞声受宠若惊，脸上的热度和红度一直褪不下去：“谢谢阿姨，谢谢阿姨。”
“要喝点什么吗？”问完又去看自己儿子，“家里应该还有牛奶吧，果汁呢？”
“厨房橱柜最上面，从左往右……”看着许久未归家的母亲大人露出微微迷茫的神色，谢云最轻叹一声，“算了，我去吧。”
虞声换好拖鞋，又把自己的鞋子摆好，听到谢云最即将离去的消息，偷偷扯扯他的衣角，眼珠微微转动，用尽毕生所学调动脸上的微表情，努力向他表示：别啊别啊，让你妈妈去吧，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啊。
不要啊ヾ(≧o≦)〃~
谢云最低头瞥一眼黑色羽绒服上的白净手指，拉下虞声都快遮住眼睛的围巾，看着她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笑意浓郁：“牛奶可以吧？”
感受到谢阿姨看过来的目光，虞声赶紧松了手，囫囵点头：“嗯嗯，都行都行。”
谢云最把外套脱下挂到衣架上，撸起袖子，又问坐在客厅的谢老爷子。
“爷爷，正山小种？”
坐在沙发中间的谢老爷子严肃地板着一张脸，点点头，从鼻孔里哼出一口气。
“二叔二婶，喝点什么？”
二叔在和大哥讨论着什么，二婶抱着谢风禾，笑得很温柔：“我们喝茶就好”
谢风禾微微挣了挣，从妈妈怀里跳下来，跑过去抱住谢云最的腿：“三哥哥，我要喝牛奶。”
谢云最弯腰抱起他：“只有纯牛奶，没有草莓味的，也没有巧克力味的。”
谢风禾手搭在谢云最肩膀上，指着谢晏宁：“大哥哥说，喝牛奶就能长高高，长得像哥哥一样高。”
谢晏宁穿着一身军装，容貌中正，眼神锐利，听到提及自己，眼神微微温和：“风禾，要坚持喝牛奶才有用。”
谢风禾乖乖地点点头：“知道了，大哥哥。”
察觉到谢云最的目光，谢晏宁言简意赅：“云最，白开水就好。”
脱下羽绒服和围巾的虞声被佟聆拉着走到客厅，谢二婶起身坐到丈夫身边，二人沙发被空出，虞声亦步亦趋地跟着佟聆坐下。
谢云最抱着谢风禾去了厨房，客厅忽然安静。
虞声莫名有种六堂会审的错觉，脸兀地又红了一个度。
佟聆微微侧身，问道：“和最最是同班同学？”
“是，”悄悄地深吸一口气，虞声鼓足勇气，看着佟聆的眼睛：“谢阿姨你好，我叫虞声。”
闻言一直没说话的谢老爷子掀掀眼皮，视线落到虞声身上，眼中情绪一闪而过，周身威势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