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蛮武码头
一片风雨顺着那巨大的窟窿扑打而入，刹时将房间里面飞溅得一片狼藉。
从上官星回出手到现在，不过呼吸之间，以致房间里的狄仙儿都没有反应过来，不由发出一声惊叫。
“仙儿妹妹别怕，是我。”上官星回及时出声，看向狄仙儿，发现对方只是穿着一身睡衣，有心退出去，又担心生出什么变故，于是将头转向一旁，说道，“你赶紧穿好衣服，我们先出去，这个房间不能待了。”
狄仙儿听到是上官星回的声音，顿时放下心来，轻嗯一声，有些羞涩地将衣物穿戴整齐，摸索着走来。
突然船身猛地一晃，狄仙儿惊叫一声，倒向那处窟窿，幸好上官星回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将她带到了外面的过道中。
“轰——”
船身一下跳动，两人身形都有些不稳，似是撞到了暗礁。
上官星回知道耽搁不得，拉着狄仙儿，一路奔入了驾驶舱中，却见狄荣等人都在里面，正努力维持着船身的平衡，一些水手也各据位置站好，随时准备支援。
“不好了……船身破了……有水进来……”
甲板下层突然传来大吼之声，显然方才那一下撞击，船身出现了损毁。
这时一团火光亮起，有水手终于摸黑引燃了油火把，将这一片驾驶室照亮，接着又有几个水手就着火把相继引燃另外几支。
狄荣松开舵盘，交由身边的带刀壮汉常明主持，一手夺过一支火把，奔向下层阶梯，注意到走进来的狄仙儿和上官星回，急急吼了一句“待在原地别动”，便下去指挥抢救去了。
上官星回让狄仙儿占据一个有利位置站好，他独自上前，来到了舵盘前。船头朝向之处风雨交加，哪怕有火把照明，也根本难以视物，不辨航情。
常明健壮的身躯牢牢稳定住舵盘，不时会根据船身倾斜的程度反向转动舵盘，努力维持着船身的平衡。
上官星回特意将身体前倾一些，眼中电光大盛，透过风雨，看破了前方的黑暗，只见一片林立的礁石迎面扑来。
“有礁石，向左转！向左转！”
上官星回焦急大吼。
常明听闻，哪还能想其它，死马当活马医，猛地向左打舵。
“再转！再转！”
上官星回继续喝道。
船身依言摆向，与那些林立的礁石险险地擦身而过。
上官星回长吁一口气，继续指挥着航向。常明见船没再碰到障碍，航行顺利，也来了信心，依言而行。
急风骤雨之中，大船艰难地破开重重阻碍，一路向前，好在没有再发生什么大的事故。
常明稳定住舵盘，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开口道：“刚才那一片水域，是狼牙口，礁石遍布，凶险异常。我们这运气也真够背的，偏偏在这等地段碰上天灾。幸好有星回老弟指路，不然估计我们都得去水里扑腾了。”
上官星回笑着谦逊了几句，继续视察前面的情况。无尽的风雨迎面扑打而来，早已将他全身浇了个通透，也未在意。
一个多月下来，众人差不多都已熟悉了，狄荣和常明知道他就是上次送狄仙儿回来之人，还特意隆重感谢了一番。
“星回老弟，你怎么能看清黑暗中的情况呢？”常明在后面问道。
要知道人的元神之力在这种风雨交加的天气，等于有了重重阻隔，是不能及远的。
上官星回心中已有措辞，将眼中的电光稍稍隐退，只看到隐隐的光影，回头笑道：“我这是天生夜眼。”
常明见状，恍然大悟，直言这天赋不凡，也很罕见。
狄仙儿这时也走上前来，见船平稳了许多，显得有些高兴。
不多时，狄荣也走了上来，下面的情况显然被他控制住了。狄仙儿向他说明了情况，引得狄荣连连向上官星回表示感谢。
“有人。”
突然，上官星回发现一侧的河面上游着一道身影，随着浪涛起伏，在这种天气，若不是偶然看到，还真发现不了。
狄荣说道：“说不定是其他遇难的船只，先将人救上来再说。”
有水手持着油火把走到甲板的护栏边，对着黑暗处挥舞了几下，随即火光便被风雨打灭了。
“等等我……”
有声音发出兴奋地呼吼，显然看到了信号。
不多时，一个落汤鸡也似的身影走入了船舱，对着众人连连抱拳感谢道：“小子陈恩，多谢众位搭救之恩！”
这个叫陈恩的人，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身形略显消瘦，中等个子，但是嘴巴很能说，很快和众人熟了起来。
狄荣问道：“你是怎么落水的？”
陈恩抹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有些抱怨地道：“我们的船在狼牙口停得好好的，哪知黑暗中突然逆向驶来一艘发光的大船，我们不过是多看了几眼，河面上突然便刮起了狂风，大雨也紧跟着降下，我们的船被卷走，碰到了暗礁，船毁人散。幸好碰到了你们，不然我可苦了。跟我同船的那些朋友，想必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不知道被卷到哪里去了。”
“发光的大船？”
众人闻言，有些疑惑。
陈恩看了上官星回等人一眼，有些后怕地道：“那可不是普通的光，而是星轮，密密麻麻，足足三十六道，从一个站在甲板上的老太婆身上发出，吓死人啊！我们哪里见过这等陆地神仙，傻傻地盯着看，不想引来了灾祸。”
船舱中所有人都心头震动，原来这一场天灾，并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狄荣有些不解地道：“按你所说，那人身为星君绝巅的大人物，怎会为难你们这等小人物？”
陈恩摇了摇头，叹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是一船天宫锁神前往中州求道的少年而已，不想中途遭此无妄之灾。”
“你们一船人都是前往中州的？”常明依上官星回指示，向左转了一把舵盘，开口问道。
“是啊。”陈恩点了点头。
狄荣心头一动，说道：“你们有此遭遇，很可能是因为对方与中州不和，稍施手段，让你们赶不上蛮武营的选拔而已。我方也是运气不好，被殃及了池鱼。幸好大船得以保全，还能如期到达。”
接下来，陈恩被领去房间安排换洗歇息。上官星回因为需要领航，只能忍耐着先。
当狄荣等人知道傅坤二人的行径之后，纷纷怒不可遏，扬言再次碰到，非得斩杀不可，哪还管得其他。
不久，风雨骤停，但因为船锚在之前一系列的动作中被扯断遗落，只能继续向前航行，根本停靠不住。一直到天明时分，上官星回才被换下来前去休息。
接下来几天，上官星回白天休息，晚上领航，直到四天后，大船行出卧龙地界，停靠于就近的一处码头，重新购置了船锚，方才恢复正常的航行。
又是一个月时间，灵州和神州从大船两侧飞渡而过，一片宽广的码头横亘于前。汹涌的恒河水于这片码头形成九十度转折，隔开中州与神州，一路向东，直奔神州以东的青州。
这片码头，就叫蛮武码头！
每年这个时候，古州、灵州、神州、青州乃至四极之一的南寒，都会有无数向武的少年男女从这片码头登岸，奔向他们心中的武修圣地“神武门”。
只是欲进“神武门”，需先入选蛮武营。每年超百万计报名，最终入选者，不过千里挑一，不足千人，选拔之严苛，最大程度的阐述了，什么才是“千人敌”！
大船缓缓靠岸，一架弦梯铺搭向前，众人一一横跨而过，走到了码头之上。
此时的蛮武码头，人山人海，以少年居多，也不乏一些青壮年。
上官星回、白九主仆二人加上陈恩，四人向着狄荣等人话别。
狄仙儿眼波盈盈，瞟了上官星回好几次，想要说些什么，却总是欲言又止。
白九瞥了上官星回一眼，带着一缕讥笑，领着老黄当先行去。
陈恩笑了笑，拍了拍上官星回的肩膀，也跟着走了。
上官星回向着狄荣等人拱了拱手，最后看向狄仙儿，笑道：“仙儿妹妹此去剑州，路途还很遥远，多多保重才是。”
狄仙儿看着上官星回，俏脸微红，轻嗯了一声，最后轻声说道：“星回哥也多多保重！”
上官星回点了点头，挥了挥手，也转身走了，很快没入人群消失不见。
狄仙儿静静地站立了片刻，最后幽幽转身，回船去了。
常明见状，对着身旁的狄荣轻笑道：“小丫头长大了！”
狄荣却是摇了摇头，叹道：“可惜啊，这少年虽好，却非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