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仍少年
一片片山峦从庞大的羽翼之下极速掠过。
高空挂着一轮红日，天朗气清。
羽翼之上，上官星回面色却有些阴沉，右手不停地抚摸着雷鹰光滑的翎羽，双眼之中有无尽的电弧在闪耀。
他此时的目光犀利无比，几乎可以与雷鹰相比。
关山七猎虽然已全部伏诛，但是傅神通仍未现出形迹。
这就是一个噩梦，随时可能会爆发。
上官星海的殒落，一下子夺去了上官一族所有的欢声笑语。往日虽然生活艰难，但是族人的精气神始终饱满，哪怕担惊受怕，流血流泪，筋骨一直挺拔。
一切也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但是突然间，这一道筋骨似乎被压弯了。
一时间，从小长大的村落，开始变得让上官星回有些陌生。
他害怕这种感觉，愤怒异常。
三天之中，所有人都在为上官星海哀悼，食难下咽，上官星回却在疯狂的补充身体。
但凡对他目前透支的身体有益的，他都会一一取来，囫囵吞下，就连上官飞鸿房中剩下的地乳，也被他喝去了一半。
老人发现了他的异常，饱经沧桑的眼眸满含热泪，这不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应该承受的压力，何况这个少年还是他的曾孙儿。
为了让上官一族能够延续下去，他失去了唯一的孙女，曾经美绝帝州的她，到最后却不敢与自己唯一的亲骨血相认。那一声声“青姥姥”，每一次都是对一颗人母之心的深深刺痛！孩子在叫着“青姥姥”的同时，可能还在问着，“我的娘亲哪去了呢？”
现如今，大难再次来临，挺身而出的，换成了那个孩子，十五岁的年纪，担负着全族几百口身家性命。
上官青松也察觉了上官星回的不对劲，宽慰了他几次，甚至怕加深他的心理负担，都没敢告诉还有一个傅神通的存在。
但上官青松不知道的是，上官星回对这一切早就心知肚明，半年的深山苦修，不就是为了面对如今这有可能到来的局面吗。
上官星海入土这天，所有人都含泪送行，上官星回却是偷偷地乘着雷鹰，飞向了莽莽大山。
但是上官星回不知道，有一个人追着他也跑了出来。
雷鹰伸展着双翅，载着上官星回在一片片山脉上空盘旋着，一人一鹰俯瞰着下方，搜寻着每一处可疑的痕迹。
“那是……”
上官星回心头一动，看到了一片染血的山崖，他把手一指，雷鹰载着他飞了过去。
这处崖面显然遭受过沉重的撞击，山石崩裂，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下去！”
上官星回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线索，让雷鹰往下落去。
这处悬崖很高，崖下迷雾重重，看不见底。一人一鹰缓缓向下，接近半盏茶光景，才落到崖底。
上官星回跳下鹰背，看到了一片碎石。碎石之下，血迹斑斑，铺散着一具庞大的鸟尸。
上官星回识得，正是“关山七猎”的“海东皇”。
在“海东皇”的尸体上方，还有着一道庞大的人形印迹，显然一人一鸟从上方的悬崖坠下，最后“海东皇”垫了底。
然而人呢？
上官星回双眼电芒闪烁，扫视四周。
崖下是一片谷地，地势还算开阔，一层层迷雾飘荡于山谷之上，将这一片山谷点缀得很是清幽。
上官星回四下游走了一圈，却是没有发现，等回到原地时，却看见雷鹰正用利爪扒拉开石块，在已成肉泥般的“海东皇”尸体中翻找着什么，不一会，它伸出长喙，叨起了一块沾染着血迹的晶石，一口吞了下去。
上官星回已经知道，这是灵兽的灵晶，乃一身的精华所在。
雷鹰刚出生时，便吞噬了一颗硕大的灵晶，给它提供了庞大的生长所需。显然吞噬灵晶，对它有利。
雷鹰吞下灵晶之后，看了上官星回一眼，竟俯卧在地，双翅收拢，将自身抱成了一团。
上官星回看在眼里，感到有些奇怪，雷鹰可从来未曾有过如此举动。
渐渐地，雷鹰身上有波动产生，一圈圈地在四周荡漾着，引起了空气的变化。
这一片山谷开始起风，似有无形的灵气从四周牵引而来，纷纷打着旋儿，往雷鹰庞大的身躯里面钻去。
“这是要……进阶？”
上官星回见此情景，有些拿捏不定。
按理来说雷鹰生来灵智便高得离谱，可以说是生而就为灵兽。眼下这种情况，也不知是突破还是进阶。
灵兽分为九阶，外表很难判断，只能根据体内灵晶所含灵纹的多少来区分。
上官星回同雷鹰相伴两年，很清楚雷鹰体内是没有灵晶的，有的话也是它刚出生时吞噬的那颗，后来随着它长大，逐渐消化掉了。
所以很难判断雷鹰的等阶：说它是凶兽，又不是，因为它有着灵兽的灵智；说它是灵兽，也不是，它体内没有灵晶。
“难道是要凝结出灵晶！”
上官星回想到了这唯一的可能。
山谷中的风越刮越大，四周山脉中的灵气纷纷被牵引而来，最后浓得好像要化成实质，将雷鹰包裹在了里面。
动静越来越大，上官星回不得不后退一段距离，那强烈的压迫感，让他呼吸有些不畅。
好在四周十分安静，不用太过担心。
突然，上官星回产生了异样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接近，可是他却察觉不了，让他有些不安。
他可不希望这个时候雷鹰受到打扰。
上官星回右手探向剑柄，面向让他感觉异样的方向。
突兀地，一个老人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离他已不过十丈，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的。
上官星回瞳孔一缩，面色随之沉了下去，一股杀意开始在心中激荡，握紧了手中的剑柄。
这个突然出现的老人，瘦得就像一具皮包骨，头顶发白稀疏，面容阴翳，赫然是傅神通！
傅神通一脸平静地看着上官星回，有些诧异地道：“小鬼，是你！上次坏我好事，这次倒是主动撞我手上来了。”
“我是来杀你的！”
上官星回缓缓抽出背后的阔剑，冷声说道。
“杀我？”傅神通脸上的皮肉一阵扯动，似乎在笑，微微咳嗽几声，有些沙哑地道，“年青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也好，你身后那只正在突破的大鸟，此时身体当中的生机旺盛无比，送来给我当午餐，应该能弥补我这几天疗伤亏损的气血。想来也比我把自己埋在地里，慢慢恢复生机要来得快。这样说来，你这是做好事了，我应该谢谢你才是。”
上官星回闻言，顿时明白，原来傅神通刚才是从地里冒出来的，难怪出现得那么诡异。只是这又练得什么鬼功法，把人当树一样栽种，获取生机。
傅神通似乎明白他的想法，喋喋笑道：“我这是‘枯木逢春功’，只要根子不烂，身躯便不朽。人只要活着，那么一切皆有可能。怎么样，想不想学，你可以拜我为师，在我面前嗑三个响头，我便教你。”
“做你的春秋大梦，你个老梆子，给我去死！”
上官星回大吼一声，手中剑势一展，有若春雷勃发，轰隆隆卷向傅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