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眼
“啊！”
祁礼睁开眼，不停地喘着粗气。
周围的行人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纷纷侧目。
“怎么可能？我还在原地！”
祁豊发现自己还站在屋檐下，小雨依然在下着，脚上的痛觉也消失了。
不会是梦吧……
很快他否定了自己这一想法，因为兜里的一百元真的不见了。
“我家的房契怎么会在那个叫蒋绍明的手里……”
祁豊头疼地揉了揉脑袋，这一小段时间发生的事让他消化不过来，在最后他的签名出现的时候那个蒋绍明和他的狗也一起不见了踪影。
傍晚所发生的一切，真真假假自己也说不清。
回想起这些事，简直让祁礼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白活了。
……
祁礼将发散的思绪收回，他已经走到了家门口，一栋略显老旧的单元楼。
如果之前发生的事情都是真的，那么他就是这里的房东了。
祁礼熟练的拿出钥匙，打开楼下破旧的大门，年久失修的楼道里显得格外阴冷。
台阶上残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扶手上不知道生成了多少年的铁锈，墙上的小广告相对比以前少了一些，楼道上电灯也时灵时不灵。
这一切都在提醒祁礼，回家了。
“嘶，怎么这么冷，这才几月份啊。”
二楼楼道上，祁豊缩了缩脖子，加快了脚步往上走。
他感到背上悄然附着上了什么东西。
又上了几个台阶，背上包袱感愈发沉重。
此时正是夏天，祁礼身上也就只有一件单衣，竟然觉得气温降低不少，手脚也有些冰凉。
几秒后祁豊眼睛也开始火烧般的疼痛，像是辣椒油当眼药水滴在眼睛里一般。
痛觉由眼睛衍生至大脑，此刻大脑仿佛要被撑开，祁礼有心用冰冷的手捂住眼睛，可惜自己已经没有一点余力。
这栋单元楼对它的拥有者似乎有着巨大的恶意。
最后还是在一处门前停下，全身冷的发抖。
他的双腿抖动剧烈，即使靠在墙上也支撑不住身体，慢慢倒在地上。
“痛，好痛！”
这种完全没有由来的痛觉比之前那只乌鸦所带来的危险更加防不胜防。
最重要的是，这种感觉在往脑袋里钻。
假若祁礼手边有那么一把刀，相信要他直接结果了自己都比现在这个处境好。
现在祁礼唯一的想法就是希望自己痛晕过去。
“嗡！”
祁礼的脑海里响起一声巨大的声响。
接着四周的墙壁开始逐渐融化了，像是纸糊的房子还被泥石流冲垮了一样。
呼吸的声音，心跳的声音，室外屋檐上滴落的雨水声，一个接一个消失，周围的墙壁像是融化了的巧克力变得粘稠。
祁礼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周围有一条极长的生物在围着自己游弋。
现在楼道已经不是楼道了，祁礼就算想跑，也没有方向，无论前后左右。
触觉很真实，祁礼能感觉到有泥水已经漏进鞋子里面了。
祁礼上方也没有了楼梯，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紫色雾气，他下意识转身就跑。
祁礼猛地回头，就被两个灯笼晃地睁不开眼。
“这……是什么？”
“灯笼”散发着血红色的光芒，祁礼的眼睛刚聚焦，这才注意到，这是一双眼睛……
等视觉完全恢复后，祁礼后退好几步，才看清对面生物的全貌。
这是一条双眼通红的白蛇。
它似乎一直盯着自己，正在祁礼想不通它要干什么的时候，白蛇的双眼绽放出刺眼的红光，祁礼眼前一花，感觉脑袋里被胡乱塞入了什么东西。
神情恍惚间，祁礼仿佛在以一个空中摄像头的角度，看见了一片古代建筑，期间有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人在宣读手中的诏书，麾下万人膜拜。
这似乎，是在古代。
而后，视角突然改变，在一片夕阳下，数量庞大的古代船队朝着远方行驶而去……
时过境迁，在不知何处的山林中，一个男人用剑斩下了一条白蛇的首级。
他还看见无数像是道士一类的人与满山遍野的山精野兽厮杀，喊声震天，鲜血染红了一切。
镜头一转，又见几个人跪倒在一座恢宏的楼宇前，身上穿着与宣读诏书之人类似衣服，身旁则是当时跪在最身边的几人。
这几人口中正默念着什么，同时无一例外地举起了手中的剑，竟相自刎而死，直到气绝身亡之时仍然跪在地上。
昼夜更替，祁礼视线里再次亮起来，那几人的尸首也悉数消失，想来是被人收去了。
眼前一黑，几秒后，祁礼再次睁眼时已经是现代了。
他看见一个人的背影，跌跌撞撞地跑进一栋楼房，外形和之前的楼宇有几分相似……
被强行塞入的东西已经完全“看”完了，等祁礼回过神来，那条巨大的白蛇已然了无踪影。
从看到这些画面起祁礼身体的不适也消失了，算是又捡回一条命，否则迟早会休克。
“那些记忆究竟是什么……”
祁礼喃喃自语，最后那个背影让他久违的想起来一个人。
这种熟悉的亲切感暂时让他忘掉对未知的恐惧，想要在这片黑暗中寻找出真相。
“好了，他的天眼已经打开了，我也差不多该继续沉睡了。”
“你去吧，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黑暗中传来两个声音，前者是个听起来和祁礼一般年轻的声音，只是语气略显疲惫，后者则声线较粗，像个中年人。
“谁？！”
祁礼眼前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之前诡异的景象已经完全消失了。
“不过姓蒋的那小子挺守信用嘛，要是再晚一天他可就生死道消了。”
这是那个年轻的声音，语气略显轻薄。
“到底是个黑衣，还是有那么点能耐的。”
另一个声音附和道。
见到自己完全没有被理睬，祁礼也不敢有意见，似乎自己已经被晾在一边。
“就这样吧，有生之年再见了……”
只听见“啪”地一声响指，祁礼周围的黑暗立刻褪去，祁礼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
他还是第一次感到地面是那么的亲切和舒适……
“年轻人，你没事吧？”
这是一个中年有些发福的男人，发际线有些高，但满头黑发倒是梳得油光锃亮，脸上微胖，皱纹也不那么明显。
祁礼一惊，这个人的声音和他在黑暗中听到的两个声音之一相同。
想必是其中一个“人”露面了，另外一个应该如他所说陷入沉睡，暂时不会出现。
这中年男子蹲在地上关切的扶起祁礼，并贴心地帮助他拍掉身上的灰尘。
祁礼感觉到这个陌生人的体表不存在一点热度，仿佛自己被一块冰扶起。
“你好，我叫刘书桓——你也可以叫我刘叔。”
“刚才你是不是觉得眼睛特别痛？别担心，那是再给你开天眼，不然你现在也看不到我。”
刘书桓用一种十分平常的口吻说道，仿佛这是一件人尽皆知的事情。
虽然之前已经经历过一次不可思议的事情了，但祁礼还是结结巴巴的说：“你……你是谁？”
“哎呀，你这年轻人怎么听不懂人话呢，都说了我叫刘书桓。”
随后刘书桓话锋一转道：“我接下来会离开一段时间，在此期间你如果不想再遭遇今天的事就尽量不要离开这栋楼。”
“总之呢，只要你在这栋楼里，你就是安全的，明白吗？”
等刘书桓自顾自说完话，祁礼才敢作出反应：
“那……好吧，我先回家了，刘……叔。”
刘书桓满意的点了点头，微笑目送祁礼上楼后，消失在原地。
……
等到月亮完全升起，刘书桓才再次出现在楼道里，眼里透露出些许兴奋。
他眯着眼睛，仔细摩挲着生了锈的栏杆，显得很是怀念。
随后，他的全身都变得有些黯淡，并且飘逸出稀薄雾气。
刘书桓面朝墙壁，毫无犹豫地向前走去。
意料之中的事并没有发生，他居然就这么“浸入”了墙体！
几个弹指后，这栋单元楼下的空间忽然扭曲了一下，随后突兀地出现了一个中年胖子。
他伸展开双臂，面向天空中那轮明月，略显轻松地说道：
“久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