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看见
每一分钟都是一种煎熬。
鹅毛大雪飘落到她的身边,刺骨的寒温让她感受到一切都是真实的。
好在自身的保护措施都已经做好了,没有什么顾虑。可也偏是没有顾虑,才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她有一种预感,这次任务并不会有她想象中的那般顺利。
“予之,你那边有人过去了。”
就像是很多事情都会不按照计划好的发生。
男人站在“河边”被“河水”打湿了裤脚。
这“河水”貌似出了点问题,开始发臭发烂,让人不禁觉得恶心。
“这也还倒是小事那件事情不出意外就行。”
男人并不在意,似乎只是当作寻常的事情,至于这片“河水”的问题他倒是不用担心,马上就有人来处理了。
他缓缓向远离“河水”的地方走去,双脚渐渐没入沙地。
一切还是朝着李予之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生了。
终端内每一次的发生都让她感到一分嵌入心脏的苦痛。
掌心流出的手汗已经变得粘稠,而本人却不自觉。
时间也已经不知不觉地流逝了,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日了。房间内的温度失恒,三人过不了多久就会冻死在雪夜当中。
可是这时却有数位战士不知道从哪里的掩蔽处冲了出来,冲向那被大雪围堵的孤零零的小房子。
开枪。
开枪!
李予之好像没有听见一样,心头却是不停地念叨着这两个字。
“你这不是又创造了一个新的结局?”
李予之浑身一颤,不知道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却什么都没有看见,只是这时候又有相似的声音传来。
“哦,你这小家伙反应还挺快。”
可是李予之已经来不及对这道声音回复什么了。
那些战士已经快要冲到屋子前了,耳机内的命令声一遍又一遍。
“你应该这么做。”
一股伟力铺天盖地地展开,瞬间包裹了这片雪原,李予之左眼瞬间感觉滚烫起来。
漫天的黄昏接踵而至,甚至争夺了这片空间的主宰权。
“然后杀掉他们就好了。”
那声音就好像一点都不关心生命,冷漠地像是嘲弄。
“怎么可以”
李予之回想起以往的经历,回想起上个星期黎蝶卿说的话,好像是一切拼图串联在一起,直向这个世界残酷的本相。
“孩子,你总是要去做的,这不是为了你内心的大义,想想你身后的几十亿人,他们也许安定的生活。”
她还是犹犹豫豫,因为在这片静默的时空里,并不会有人指责她的不是。
李予之没有违背命令,也没有做出与自己本心不符的事情。
可是那把剑就握在她的手中,实实在在。
任何时间,无论哪里,只要她想,随时都可以杀死屋里这几个人。
那么历史就差不多回到原状了,但是还不够,原本的历史上这些战士在这几天根本就不在这里。
先前一段的时间也已经错乱了。
如果他们所做的都是这样没有意义的事情。
那么到底是谁在为他们兜底
李予之愣神地看着天空,像是某种不甘心。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这是写就的命运。”
“你们写的,还是天写就的?!”
在男人看来李予之不过是没有长大的小孩,却有了与之不可匹配的力量。
但似乎也不能怪她,因为好像在无数的岁月之前,自己也是这样的。
他也不明白时间到底是什么,只是渴望着有一天回到过去,也就是这样他创造了一万零四千三百二十七条时间线。
他已经忘了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了,改变历史?
一万零四千三百二十七次都无法达到你那满意的结局,就像是现在他看李予之一样,那些人也曾漠视地看着他。
你改变了时间,就真的能改变命运吗?
你所处的何尝不是一种更加盛大的安排呢?
“是我们写的,你和我还有所有人。”
“李予之,你要清楚,你不仅要杀了这些人,还要回到过去,把改变过去的那个人揪出来。”
“不然历史还是扭曲的,命运已经偏离了。”
李予之并不愿意相信,可是这时就好像什么东西强行将她拉了出来,仿佛灵魂出窍一般。
她的灵体轻盈,单薄得似乎随时都会看不见。
但是男人并不担心,如果只是这点事情都做不好,那他这么久也不需要玩了。
李予之回过神的时候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中途的记忆已经消失了。
她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只是看见千万条大河向各个地方奔流而去。
“这里是哪”
看着李予之疑惑的样子,男人轻手一挥,在李予之的身上覆上了一层淡淡的膜。
“你可以下去看看,或许你自己亲自体会过才知道。”
李予之站在一条河流的分界,一条粗壮的继续向前,另一条浅薄而窄小的则向另一边偏去。
在漆黑的背景中,“大河”静静发着幽蓝色的光。
李予之试探地将脚伸了进去,然后两只脚都踏了进去。
并没有什么感觉,但好像又确实进入到什么东西之中,缓缓流逝的“河水”冲刷着她的小腿,只不过都被一层薄薄的膜阻挡下来。
“河水”像是遇到了水中竖立已经好几十年的巨石一般。
她俯下身子,在那缓缓流动中的河水当中看到她所居住的世界。
看到了十年前。
看到了正在执行任务的自己。
看到了十年前的三人死在房屋内,死在大雪里。
看到十年前因为当时时间之外的人插入,使得三个人存活了下来。
看到他们所做的每一件修复时空的举动,都创造出了一条全新的世界线。
时间没有被覆写,命运没有被改变。
这一切都是早已写就的,都是他们避之不及的现实。
李予之蓦然回首,看到身后如同璀璨银河的千千万万条“大河”。
少女呆愣在河水之中,看着那些“支流”不断延伸,不断分散。
“这都是我们的过去和未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