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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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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期的考试,班上有几个同学补考,不过补考的同学都顺利的通过。新学期开始不久,学校组织了一次书画展,让所有爱好书画的同学和老师拿作品参加,展出就在学校的礼堂里。书画方面的东西,和从来陆运红不搭界,他也不喜欢,可是因为上期期末在中宁火车站看到了傅老师那幅巨幅的书法作品之后,不由得时时想起,对书画产生了不少好感,他于是在课间的时候,专门去参观。

    他意外的发现,学校参加书画展的同学还很多,喜欢书法的同学不少。他专门找傅老师的作品,可找来找去,没有见到,听其它参观的老师们说,傅老师是省市书画协会的人,没参展,是评委。他只得遗憾的准备离开,忽然发现同桌戚永辉原来也有作品参展,他非常诧异,原来同桌还会书法,而自己从来不知道!他以为自己是比较了解他的,这才发现了解得并不透彻。戚永辉写的是一幅欧楷作品陆游的《书愤》和行书作品辛弃疾的词《南乡子》,他只感到戚永辉的书法作品写得很好,比其他人的都好,总之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好看。第三天,评选结果出来,戚永辉的书法作品在确实在学生中是第一名,并且得到傅老师的很高评价。戚永辉的书法在班上被大家知道了,陆运红刚好他们俩是同一张桌的,大家把陆运红的吹口哨和戚永辉的书法称为班里的“双绝”,这让他感到自豪又有点难为情。因为书法至少是社会大众都公认的高雅艺术,自己那口哨,是什么玩意?摆不上台面的东西。他又下意识的不再吹口哨,要让它与自己绝缘。

    他开始向戚永辉请教书法。戚永辉虽然拘谨,口才也不好,可每次他问,他都给他讲得特别详细,怎样从颜柳欧入手练习正楷,把笔握稳,行书又怎么谋篇布局,什么是笔法上的提按转使。就象刚上岗的服务员诚惶诚恐的千方百计要讲得让客人满意,结果让陆运红感到不学好像对不起他似的,但也激起了他学习书法的冲动,于是专门买来墨和笔,向戚永辉请教,总之寝室里这样一个老师,不请教也是种浪费。班上订的报纸,过了时间就没用,他于是全部拿来,当成书法纸练习颜体。

    陆运红的父亲以前在生产队里,是专门写标语的,陆选南自身文化不高,写标语一般用的是宋体字,千人一貌。陆运红从来没关注过父亲写的字。他在戚永辉的指点下学习写字,才发现原来宋体字写好也相当难的。在练习写毛笔字的过程中,他与戚永辉的关系越来越密切,总之他始终是班上唯一和戚永辉谈得来的人。

    这一期,大家都完全适应了学校的生活,相互之间已经很熟悉,有的同学也学着高年级的同学三三两两周末去聚餐。老师明令禁止学生们喝酒,抽烟,一经发现,要受到严厉的处罚,所以大家还是挺小心的,加之经济上都不宽裕,往往就在学校小餐馆里随便吃吃,与其说是聚餐,倒不如说是加餐充饥,稍稍改善一下伙食。可就是这样的聚餐,戚永辉也不会参加,他也不喜欢去看电影,每周末的时候就在独个看他的书,陆运红也对电影录像之类兴趣也渐渐淡化,可对他最近看的书《典论》、《楚辞》《时间简史》之类的,也绝不喜欢。因为暗暗的佩服他,还是对他看的书开始留心,试着去接触,都如啃石头般的难,他甚至在心里怀疑,大家都青春少年的,看如此老气的书,不正常,还是忍不住偶尔拿来翻翻,比如回寝室吃饭的时候,一边吃,一边浏览。渐渐的喜欢上了讲解大尺度宇宙时空的《时间简史》,什么银河系直径十万光年,参宿四可容纳七亿个太阳等等,让他瞠目结舌。戚永辉其它的书他也偶尔浏览,权当自己是大通禅师房前井里的蚯蚓,说不定,某天也会得些道呢。

    这天傍晚,他刚睡下,忽然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一条大路上无忧无虑的走着,走着,忽然间发现自己的右手不知什么时候没有了,只剩条残臂。他奇怪的瞧着余下的那只手,继续走着,越走越觉得背上有什么东西压着,很沉重,片刻醒来。第二天,依稀记得点这个奇怪地梦,中午就忘得干干净净,学习占据了一切。

    星期四傍晚,吃完饭,回到教室里,正在看书,天色暗下来,读报的时间还没到,忽然施永良跑来,对他说:“陆运红,你快出去,崔老师找你,有事,快。”陆运红诧异的望望施永良,忙放下书,戚永辉站起来让他,他就急匆匆的往楼下跑,刚跑到教学楼外面的路口,班主任崔老师已经站在那里,她见他出来,忙拉过他,让他在旁边一个僻静处的石凳上坐下,望着他,片刻。陆运红只感到崔老师表情非凝重,似乎有大事的样子。果然,崔老师在他面前坐下,缓缓的说:“我告诉你一个消息,是你家里的消息,非常不幸的一个消息,但是,你一定要坚持住。”

    陆运红被班主任老师的表情吓住,紧张的问:“崔老师,什么事?”

    “……刚刚才,学校办公室接到你家乡打来的电话,是你父亲打来的,本来是让你来接的,刚好我在,我帮你接了……”

    “什么事?,崔老师?”

    “哎,人生,总要遇到这样那样的变故有些可能是很大的变故……”

    “你说吧,崔老师。”他说,心里焦急的转动着,究竟是什么大事?

    “……比如,有时就是亲人意外的离世……”

    他听了,惊得木若呆鸡,慌忙说:“崔老师,你说谁?……是我家里吗?是……是我娘吗?”

    他说着,心里一阵紧缩。崔老师抓住他的手,摇摇头,说:“不是,不是你母亲……是你的大哥,是不是叫陆运新?”

    “不可能”他叫道。

    “你父亲刚才打来电话,他今天中午在抓捕犯人的过程中,牺牲了,现在,要你赶快赶回去。”

    “真的,是我大哥陆运新?”他听着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完全傻了,突然感到眼前一片漆黑。

    好一阵,他才清醒过来,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动,教室里面的灯光,面前的老师,好像站在遥远的地方,离自己有十万八千里之遥。眼泪却根本控制不住的流,想哭却哭不出声来,崔老师说:“事情已经发生了,必须坚持住,想哭就哭吧。我想,今天,你不能走,明天吧,我去帮你问问,什么时候的车票。”

    “不可能的事啊,我要我要问问爹!”

    “走吧,去学校办公室,我让电话员帮你接通。”

    他浑身发着抖,只感到脚下一片冰凉,木头似的被崔老师拉着手,来到学校办公室,忽然间,他放声大哭道:“我不打了,不打了,我想走,我今晚就要去。”

    崔老师还是紧紧的抓住他的手,好久,才说:“好吧,不打。如果你今晚要走,也可以,我马上让同学送你,陪你回去。你看谁合适?”

    “不,不,我想一个人走。”

    “不行。听说你和戚永辉很好,我就让他送你。”崔老师说着,马上叫住办公室外路过的一个同学,让他帮忙去城镇规划与建筑设计班叫戚永辉来。

    陆运红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不属于自己,班主任老师给他倒了一杯水,说:“你大哥是警察吗?当了多少年?”

    “只有七年啊,他怎么会啊,崔老师,现在是在做梦吗?”他一边哭一边说。

    “此时,你必须坚强啊,运红。我当初只有十七岁的时候,母亲也是突然离世的,所以,这个时候你的痛苦我能体会。可是,不幸也是人生的组成部分,有时它珊珊而来,有时它却会来得很突然,我们没法回避它……”

    戚永辉来到他俩面前,他看着老师和同桌,诧异地问:“崔老师,陆运红他什么事?”

    “陆运红他大哥,今天中午追捕罪犯牺牲了,他马上要回去,我不放心,你陪他回去一趟。行吗?”

    “真的吗?运红?我陪你去就是。”

    他渐渐清醒了,说:“不,我自已能回去,不用陪,崔老师,戚永辉要上课。我今天晚上就回去,火车站有车,明天早上就到了。

    “不行,路上怕有意外。”

    “没事,我陪你回去,大不了耽搁两天,以后咱们一块补课就是。”

    他不想打扰其它人,强撑着说:“崔老师,你刚才说的,我会坚强,这事击不倒我,我就请两天假。”

    班主任老师看着他,默然了好一阵,说:“这样吧,戚永辉送你到火车站吧。”

    他哽咽着说:“也不必,校门外就是公交车。”

    “那好吧,现在去还没收班,来得及,你身上有钱吗?”班主任老师只好说。

    “有。”他说。戚永辉忙陪着他回寝室,他胡乱的收拾了一下行李,戚永辉又问:“你身上究竟钱够不够?”

    “够的。”他说着就急匆匆往外跑,戚永辉跟着跑出来,要送他去火车站,可刚到校门口,他怎么也不让他送,使劲的把戚永辉往校门里推,戚永辉只好宽慰他几句,离开返回教室。

    他独自一人向前走着,向着火车站方向走,此时痛苦又阵阵袭来,他完全忘了坐公交车,头脑中一片空白,寒彻心腑。一边盲目的走,一边用力掐住自己左手腕,想使自己从剧痛中醒来,以证明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不是梦,大哥陆运新真的确死了,老师亲口告诉的,她不会说假话的。他此时又想放声大哭,可痛极无泪,痛极无声。他沿着稀稀落落有人经过的街道,没头没脑地一步一歪的向前走,两个小时还没到火车站,白色的月光笼罩在双宁的上空,无数路灯灯杆中邪般地立着,偶尔一辆车驶过,或几个不相关的人说着闲话经过,除之而外,街上再没有什么。行道树撇下的影子阴森可怕,他发着抖,寒颤象上涨的潮水,一浪推着一浪,他沿着无冷清的街走,快速地走,用小跑的方式抵御惊恐,任凭两只脚把自己送到任何地方。经过一条条的街道,经过一座座的大楼,晚上十点钟,他才走到火车站候车大厅,瘫在排椅上,惊恐使他缩成了一团、一撮……成了三维为零的一个点。

    以前坐的那趟到东永县里的慢车早已开走,刚好还有十点半有趟路过的快车,他略略清醒了些,撑着排到窗口买了车票,随即剪票上车,望着这个当初大哥曾经陪着自己来的地方,只想逃离,幸好,刚上车两分钟,列车启动,带着无头苍蝇般的主人公驶向了沉沉夜色中。

    到达东永县县城的时候,已是早上八点钟,他梦一般的下了车,直奔去县城关派出所,还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一切都是幻觉,城关镇派出值班员知道他是陆运新的弟弟,告诉他,陆运新确实已经牺牲,而且,还有一位干警负了重伤,正在市医院抢救。陆运新现在遗体在公安局大厅里,县里不少的单位都派人前去吊唁。他听着,抹了一把泪,向公安局跑去。

    陆运新被县公安局抽调协同局里围捕四位持枪的抢劫团伙,在离县城十里的山上遇到对方偷击,中弹牺牲的,罪犯的子弹直接打中了他的胸膛,同时公安局还有叫李昌红的干警受重伤,伤在脑部。公安局大厅里摆满了花圈,有四位公安人员带着枪陪在旁边,吊唁的人还在来,父亲和母亲已经昨天下午被接来,可是母亲来到,见了陆运新的遗体之后,当时就昏过去,现在还在医院,父亲和嫂子欧军在公安局旁边的右侧厅里。他远远的瞥见大厅里陆运新的遗体,已经没勇气从正门进,恍惚的的到侧厅,欧军见他,止不住又哭,被两位女民警劝着。欧军怀着孩子,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产,父亲的一夜之间已经形销骨立。父子再见面,都流干了泪,他瑟瑟的抓住父亲的手,忽然间觉得自己象个婴儿,是那样的脆弱、茫然。

    陆陆续续又有和单位和县里的领导来慰问,直到傍晚才结束,陆运红懵着,始终没勇气去看,不停的揉着眼睛怀疑是梦。公安局曾局长到大厅,坐下,看看他,问:“你就是小弟陆运红,对吧?”

    “是,陆运新是我大哥。”

    “一看就该是两兄弟,我听陆运新说起过你。”局长回过来,对陆选南、欧军和陆运红说:“运新是你们的好儿子,好丈夫,好哥哥,也是我的好同事。他的意外牺牲,我和你们一样的痛心,到现在以来,我为他牺牲也吃不下一粒饭。我和运新不仅是领导上下级的关系,还是很要好的忘年交,因为我和他都来自农村,有着相似的家庭背景。哎……现在,运新已经离去,事情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了。可是有两件事,我们要做,而且正在做。一是几个残害运新和重伤李昌红干警的家伙,绝不可能放过,在这里,我就向你们保证,我们将尽最大的努力,以最短的时间把这四人抓住,决不放走一人,现在市公安局已经下令,集中全市公安干警的中坚力量将几个山头团团围住,我们私下里一致的目标就是只要四个歹徒死,无需活口。哪怕抓住活口,也肯定送刑场处死。按咱们农村最土的说法,就是报仇吧,为运新报仇。第二,你们两位老人以后的事,还有欧军的事,主要是涉及民政方面的救助和抚恤事务,我让办公室副主任专门负责替你们办理一切,你们二老只需保重好身体就是,不用过问。欧军呢,也不要过于悲痛,就算是为了肚里的孩子吧。总之,运新的事,也就是我的事。”

    局长回过头来,望着陆运红,又说:“运红小弟啊,你大哥运新走了,以后两位老人,更多的就需要你照顾现在认真念书吧,将来毕业出来,好好孝敬父母。”

    公安局大门缓缓关闭了,吊唁结束,陆运新的遗体即将被送往火化场,母亲还在医院里,打着吊瓶,不能前来,陆运红勉强控制住自己,走到兄长的遗体前,抓住陆运新冰凉的手-----你是谁啊,你就这样走了吗?你为什么要这样走,你知道什么是死亡吗?死亡就是一九八七年五月七日以后的世界已经不再和你相关,你知道吗?……死是什么?是现在、明天、明天以后,你的心中不再会有陆运红,不再有妻子、父母、家的概念可是你为什么得到这个仓促的结局?

    “上帝,如果你让他复生,我愿意从双宁开始,一步一磕头,磕到他离开的地方。上帝,你为什么突然间抽走了我陆运红存在下去的信心?”他抓着陆运新冰冷的手,已经哭不出声来。

    父亲在旁边,流着泪,忽然他拿起手中的木棍,就往陆运新遗体打去,一边打一边哭:“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和你娘呀,你给我等着啊,过两年我来地府里,你要给我说清楚呀!”

    众人忙把他拉开,陆运新遗体被移上了火化场的车,公安局安排来十个小车尾随其后,车队缓缓的向火化场开去。

    ……随着火化工人的手将按钮按下,陆运新的遗体被自动送进开启的火化机,一声冷漠的脆响,火化机门关上。陆运红坐在火化机旁,机内传来沉闷猛烈的燃烧声音,吞没了他最大的依靠……

    一分钟……五分钟……十五分钟……二十分钟——一年……五年……十年……十年前的一天,你和一个叫陆运红的人一块生产队割猪草;一块到五河驻马大队,被人当成贼那时家里很穷,每日三餐只有红薯饭充饥;那时咱们缺穿的,常衣不蔽体;那时家里黄土盖墙茅盖屋,可我们很快乐……你为什么要在现在,在一九八七年五月八日晚上八点钟被火化机吞没,你要做什么?你将过去留在陆运红的记忆中,我陆运红将如何处置?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七年前,你念完高中后就匆匆地挑起了家里的希望,成了我们全家的骄傲……这么多年来,你艰难跋涉,辛苦努力,让我们全家自豪,让我们知道了生活的甜意……你为什么要放下这些,残忍地闭上嘴唇,闭上眼睛,手脚冰凉,进入火化机?如今,你从里面出来,成为一堆粉末,你今天用这种方式,准备表达一个什么意思?明天,我陆运红将凭什么继续下去?

    时间啊,你真的不可逆吗?你果真只能无情地指向一端?生命的箭头只能由生向死,而不能由死向生?可又有谁说六十亿年后宇宙收缩,所有存在过的将会随时间的反向而反向再现?也就是说,一百二十亿年以后,我们还有相见的机会?那时,陆运红将会第一个在火化机的进口处,将你迎出来,是吗?

    陆运新的骨灰没再停留,当晚被送往东永县人民公园旁的南山公墓,放在公墓西角已经临时做好的墓穴中,然后几位工人覆上土,然后开始砌石,然后立上墓碑。主公望着这个根本不可逆的程序依次进行,恍如幻觉。

    他忽然想避开众人,独自走走,已经晚上十点钟了。

    他不知不觉的走出了小小的县城,悬挂在绝壁上的狭窄的公路上早已没有来往的人,公路两旁的耸立的山崖危危欲摧,压迫着孤独的行人,他忘了害怕,继续往前走,脚下深谷中溪水的响声连绵不绝,除之而外,寂静而阴森,夜风偶偶吹过,夹着丝丝寒气。走了半个小时,才迎面碰到几个夜行的农民。他只希望公路永远没有终点,夜永远没有尽头,让自己就这样无牵无挂地走下去,永远走不到明天。因为明天开始,一副无形的担子已经悄悄的悬在头顶,他只感到无法承受。半夜三点钟,他又慢慢的走回到县城,整个县城早已入睡,几盏幽幽的路灯无声无息地亮着,路灯上盘旋着许多小蛾子,有一只落在他的脸上,他用手弹开。从曾经见过的程夏经营的服装店外经过,店子紧闭,可上店里的灯还亮着,他走过去,在门前呆呆的站了站,离开了。

    他在公园的凳子上随便躺下,马上疲沓的睡过去……他沿着回家的路走,路上浓雾迷漫,伸手不见五指……崎岖的山路从山梁伸入万丈深渊的溪谷中,有一个人,像是陆运新,沿途有无数裸露的棺木……深溪对岸是高耸的危崖、乱石、野树丛林,没有路……醒来的时候,已是六点钟,已经大亮。

    公园里开始有人来来往往,今天是星期天,又有很多早上登山锻炼的学生,原来公园离东永县高中仅有三百多米。他忙翻身起来,揉揉眼,不远处几个女生跑过,忽然有一个站住,望着他,叫道:“陆运红,是你吗?”

    他认真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初中时候的同桌郑彦秋。郑彦秋走过来,说:“你怎么在这儿躺着?”

    “学习还好吗?”他疲沓的问。

    郑彦秋看着他,没有回答,过了会儿说:“前天,我们县城里牺牲位公安干警,叫陆运新,是你……什么人?”

    “是我大哥。”

    “我们学校去送了花圈,回来又听说陆运新是五河乡白雁村的,我就怀疑和你有关,没想到真是这样。”

    “老天爷要这样安排啊。”

    “那我该怎样安慰你呢?你知道,我也是失去了兄长的人,我也曾经痛不欲生同是天涯沦落人吧,振作起来,共同面对现实,行吗?”

    “不行也得行啊。”

    “至少,你还能见着你哥的坟墓,可我现在连我二哥埋在哪儿,都没见到。我记得,我二哥一套服装在你那儿,是不是?”

    “是。”

    “方便的时候,还是给我,行吗,我也想留个纪念。”

    两人互相留了现在的通信地址。郑彦秋又安慰着他聊了一阵,然后离开回学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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