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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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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产队的十七条耕牛,负责全队的庄稼耕种,耕牛的饲养,是承包给社员的,谁家喂养耕牛一条,每天记五分工分,相当于一个劳动力,所以社员们都争着养,队长为公平起见,每年将得到养牛任务的社员根据家庭劳力情况进行分配,有的分到一个季度,有的分到半年,这就靠队长照顾。陆选南家里这回分到的是春夏两季,每年从元月到六月,可是春季过年期间,也是喂养最难的,雪盖了厚厚的一层,青草很难找,牛不可能只喂堆草场里的干稻草,否则来年开春掉膘,没力气拉犁。耕牛牵来家里没几天,寒假放假了,大哥陆运新和三姐陆运芹都可以帮着父亲割草喂牛。冬天天冷得怕人,路又滑,有时二人背着竹篼,走了几湾几里,只割到点儿青草,万不得已,每次补充着采些青竹叶回来,虽然很苦,可这算不了回事,幸福在后面等着呢,什么幸福?就是大年!三个孩子用倒计时的方法天天计算着大年的到来,因为过年生产队里喂着的猪要杀几条来分肉,过年有肉吃,还可以走亲戚,也有好吃的,吃净白米饭的机会也会多得多。

    过年期间,生产队不放假,但是,队里还是心照不宣的变通着让大家闲,地里庄稼差不多都完了,并且天冷得厉害,队长天天组织大家在公房里开学习会,读报纸,读读歇歇,韩叙芳带着唱唱歌,大家工分照计。

    这一天,生产队搞完决算,准备分一次过冬粮。生产队公房里沸腾开去,全队老老少少都来了,政治学习提前结束,老人们吸着旱烟,有的拄着拐杖,男人们挑箩筐、女人们背着篾篓,大家有说有笑,韩队长正在让副队长程永华核对大家的工分,和应分得的冬粮数量,每核对完一个,高声念一遍,让每户当家的签字。本次冬粮平摊下来,基本上每人有六十斤稻谷,还有十斤小麦,这可是历年冬粮分得最多的,全队人都欢乐开去。忙了一个小时,终于全核对完。队长告诫大家,不要忘本,然后给大家学习一段语录,然后再让韩叙芳带领大家唱一支歌,《南泥湾》:

    “花篮的花儿香

    听我来唱一唱 唱一呀唱

    来到了南泥湾

    南泥湾好地方 好地呀方

    好地方来好风光

    好地方来好风光

    到处是庄稼遍地是牛羊

    ……

    开始分冬粮,粮食保管员王进昌亲自称秤,陆选南全家分得三百零五斤稻谷和五十二斤小麦,在队里分得的数量属于中上水平。知青范援朝因为被要求和贫下中农一起过革命春节,不能回城里吃闲饭,所以也留在队里,他同样也分得了一份,可是因为他来得迟,按工分比例算来,只分得了三十多斤稻谷,小麦也只有六斤。平心而论,生产队里没有亏待他,主要是队长韩开国还算是个少见的较包容的人,加之他患有治不好的偏头痛,不时发作,很难受,他对生产队的事情少有上心,早想不当队长,对人更宽容。据知青打听,与他同来白雁大队被安排到其它生产队的知青,不少可就没有那样幸运,不仅工分比社员们少,而且隔三差五还得给队长送礼,不然要被穿小脚鞋,有的已经和他们的生产队社员们搞得格格不入。而范援朝只是刚来队上的时候,给韩开国送过一回见面礼,两斤红糖,还有一瓶酒而已。或许是因为来的知青少,生产队的土地也不是那么紧张,增加一个把人,也没让大家感到有什么麻烦,所以大家对他都比较友好。

    分完粮后,如果过冬还有困难,需要借粮的,经几个干部讨论后,适当再借给一些。陆选南家里以前还借有三百多斤没还,本次还了五十斤,然后他韩叙芳、陆运新、陆运芹四人,背的背,挑的挑,小四花猫跟在后面又蹦又跳,高兴得合不拢嘴。全家把冬粮搬运回家,装在柜子里,陆选南又和邻居黄大文一起回到队上,帮缺劳力的几家人挑粮回去,直忙了好久才回来。

    总之,到了年底,让人愉快的事一桩接着一桩,队里又将公积金提取一部分来分配,按工分计算,家里应当分得三十五元,可是以往因为大哥和三姐读书的事,还有其它原因,借了生产队十二元,扣回之后,还有二十三元,这就是全家今年过年的钱了,还要留足明年兄妹二人的读书开销,至少先预备十元,说不定届时还得向生产队借。分钱的时候,队长韩开国家分得最多,达到七十多元,这私下里引起不少人的嫉妒,可谁也敢说。

    终于,在过年前五天,生产队里开始杀年猪,预示着新年的序幕正式拉开,这是队里年前最喜庆的日子,公房坝子里又一次热闹开来。队长组织开个短会,接着让韩叙芳再教大家唱一支歌,《社员都是向阳花》:

    公社是棵长青藤,

    社员都是藤上的瓜,

    瓜儿连着藤,藤儿牵着瓜,

    藤儿越肥瓜儿越甜,

    藤儿越壮瓜儿越大,

    公社的青藤连万家,

    齐心合力种庄稼,

    手勤庄稼好,心齐力量大,

    ……

    接下来开始杀猪,四头大猪被十多个力大的社员从饲养场里强扭出来,声嘶力竭的叫着,最终在大家的谈笑和观摩中被杀掉,烫水去毛,然后开剖,清洗干净后称重。年猪肉是按人头分配,按成份顺序拈纸花,最先拈的是贫下中农,然后是中农,然后是富农;拈完后,依次开始割块,程永安一家和钟德一家是不能参与拈纸花的,只能得社员们割完后余下的,这是多年的惯例,也没人再说什么的。大家围绕着几头白花花的倒挂的猪,快乐地点评着屠师傅手中割刀的锋利,小孩子们用力地挤进来,有的干脆被大人抱着观看,而心急妇女们已经开始回家准备煎肉的蒜苗。

    割肉的屠师名叫韩万民,是生产队从外地请来的,他一边割一边对大家高声说:“肉割回去,要放好啊,谨防被偷啊,年关了噢。三队那边,前几天分肉,当天晚上就有几户被偷了的哈。”

    “我们今天拿回去就先装在肚皮头,看他咋个偷。”几户笑着说。

    “炕腊肉的,晚上睡觉时要惊醒些,要不然提来放到枕头旁边。”

    “好的,好的,多谢提醒。”

    最后,陆选南家里分得十二斤肉,还有一斤油。母亲提着往家里走,小四花猫紧紧跟在后面,用心地盯着这几块大大的肉,生怕它不翼而飞。没一会儿,回到家里,大哥和三姐也回来了,母亲一边把肉挂好,一边问父亲,今年分的肉多点,要不要分两三斤拿到赶集的时候去卖,换点钱存好,不然明年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小四花猫一听,几乎要哭了,一边拉着母亲的手一边嚷着不要卖,父亲犹豫了片刻,还是响应了孩子要求:“算了,就不卖了吧,留着,明年的事开年再说。”

    母亲似乎还犹豫着今天是否煮肉,陆选南已经先开口了:“今天就煮点,娃儿们早就望着的。”

    母亲倒没反对,她征求丈夫的意见:

    “那请四奶奶他们到咱们家吃午饭吧?”她开始一边舀水煮饭,一边说。

    “我去请。”父亲说。

    “还有,还有人家范援朝呢,他一个人,肯定也来不及做饭。”

    “嗯,小四,你就去叫范哥哥,来吃中午饭。”父亲吩咐。

    小四花猫忙跳蹦蹦的出去,转到侧边屋角,望着看管房大声喊范哥哥,范援朝刚到家,把肉挂好,听到忙出来,问“小花猫,喊什么?”

    “娘说,来我们家吃午饭,咱们吃肉啦。”

    “给你娘说,我不来了,我在煮饭了。”

    “嗯,不,你别煮,你要来。”小四花猫生怕请客人不来,母亲连肉也暂时不煮了,急得忙跑过去,不由分说就拽,拽着不放,知青只好关上门,随他来到家里。结果四奶奶家也在煮肉,父亲没把他们请来,还差点被留下了。小四花猫主动的坐在灶下,帮母亲加柴火,知青客气了一阵,和陆运新聊开去,聊他的期终考试,给他讲一道二次方程题的解法。

    总之,这一顿午饭,母亲决没有吝啬,割下了至少两斤肉,全家和范援朝一块,享受了年前最好的一次待遇。

    次日,母亲又开始将仅有的糯米匀了一半,掺了些饭米泡好,准备做黄巴,又买了新的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毛主席、朱总司令和周总理的彩色画贴上,找父亲帮写春联的人也多起来,父亲文化不高,编不来对联,专门有一个本子收集着一些春联,每一年都可以翻出来,照着写给大家,家里大门和侧门上也写了两副贴上:

    “东风浩荡形势无限好,红旗招展革命气象新”

    “红色精神时时讲,革命作风代代传”

    虽然天还很冷,但有肉吃,这个年就没有白过。大年初一,社员们大都窝在家里,也有三三两两将手笼在袖子里,互相到家里坐坐,望着飘飘飞飞的雪,简单地祝贺,问候。小四花猫和几个小伙伴都冻得不敢出门,每天只蒙在被子里,今年家里没谁做新衣服,在范援朝的建议下,韩叙芳终于将大哥陆运新穿过的封裆裤子改小,给小儿子穿,这样既防寒,同时也结束他穿开裆裤的历史。小四花猫一看不喜欢,不要,闹着不想穿,除非要母亲把裆剪开,因为尿太不方便了,大哥陆运新一边帮着母亲威吓,范援朝也在旁边帮着哄,取笑,一面帮着他穿,教他崭新的撒尿的技巧,他才不好意思的被穿上,满身的不自在,所幸在大哥和知青的执着的哄逗下,两天就习惯了,于是他成几个小伙伴中第一个不再穿开裆裤的,正月初三,在一起玩的时候,大家都奇怪了好一阵。

    正月初五,出了一件让几个家庭差点惹大麻烦的事。

    知青范援朝从城里带来的几本过时的关于苏联的画报书,小四花猫看过后带着去向小伙伴炫耀。他和三蛮子,四娃,三三、小猪儿几个小孩子拿着画报在公房外的坝子里翻看,不一会又放在一边再去玩泥巴搭房子的游戏,不知是谁将画报弄掉在雪地污泥里,也没谁在意,画报第二页上的有张列、斯二人在一起的彩色照片被污泥搞脏了一半,副队长秦正高的妹夫,生产队的粮食保管员王进昌,戴着蓑衣拿着锄头独自出来看田,恰巧路过坝子,敏锐的他立即被眼前这个大事件惊住,他将画报书拿起来,放在一边,把几个小孩子喝住,一个也不准走,然后高声叫附近的几户社员,正在路过的几个人也被吸引过来,不一会围上十来人,他拿着污泥画报大声说:“这还了得啊,居然敢搞污革命导师同志画像,你们说说,这是啥行为?你们说说!”

    他回过头,望着四五个吓得大气不敢出的孩子问:“这是谁搞的?看,看。”

    十几个围观上来的社员面面相觑,虽然知道是小孩子们无知玩耍弄在地上的,可此时也不好多说上一句得罪秦正高。不多时,听到消息的几个孩子的家长都快快的赶来,地主程永安的孙子程林这次没和小伙伴一块玩,他家里庆幸的躲开了。

    秦正高是全队最有背景的人,因为他舅子在公社书记,所以他走路的姿势都带有股不同凡响的气概。他在队里,他是除队长韩开国和副队长程永华之后的第三个党员,同时他分管着队里的会计大权的工作。把自己当成公社书记在队里的代言人,谁都怕他,韩开国也因为这个原因,从心里让他三分。他与生产队里十多户人家有矛盾,与陆选南家的矛盾也由来已久。伙食团的时候,陆选南的母亲曾有一次将生产队地边上的野菜苗采回家,趁黑偷偷煮来吃,被他发现,他和几个民兵一块,突然闯进家中,连锅带菜全端走,陆选南的父亲追出去,和他扭打起来,后来锅也被他摔在地上,碎裂,两家就此结下了矛盾,基本形同路人。生产队干部们巡查庄稼的时候,如果有社员养的鸡鸭糟蹋庄稼,一般都是捕打,队长韩开国捕打后是将鸡鸭还给社员,而秦正高和他妹夫王进昌捕打后,直接就提回家里去,社员们恨他们又不敢开腔,陆选南家里前年也被他打了一只偷吃庄稼的鸡去。秦正高与四娃家长秦代清也有间隙,两家相距不远,虽然同姓同宗,他的父亲与秦代清父亲曾经因宅基地纠纷和祖产分割不均结下矛盾,到他们这一代,不但没得到化解,反而又在自留地边边角角归属上又起了新矛盾,不是你多占一尺,就是我少得一寸,两家的老婆又都是吵架能手,基本可以包揽全队的冠亚军,二人经常性的站在自己菜地上,指桑骂槐,一会儿一家的鸡糟蹋了另一家的白菜,隔天又是一家的猪儿拱了一家的黄瓜,然后拿起竹竿又打又喝,捡起泥块又掷又赶,每当这个时候,他的妹夫王进昌家都会和他家并肩站在一起,然后双方骂的重心由牲畜而延伸到对方家人,要害病、摔死、得绝症、雷打、水淹什么的,总之男人不方便出面互掐的事,都由双方的女人代替。这种情形这两年有所缓解,所谓缓解,不过是秦正高当上了副队长,秦代清两口子害怕被整,所以收敛了,开始忍气吞声而已。

    队长韩开国已经来到现场,程永华走亲戚没回来,对着越围越多的社员和被弄污的列宁和斯大林画像,队长感到事态严重,对着几个娃娃的大人大声问:“这是你们指使的吗?”

    秦代清急忙忙的辩解:“没有,没有,我们家从来没指使他们,我们一直热爱导师列宁和斯大林同志,肯定不是我们家的四娃。”

    三三和小猪儿的家长也忙撇清:“不是我们家三三。”

    “肯定不是我们家小猪儿。”

    陆选南已经发现书是范援朝的,是自己家孩子带出来的,此时他已吓着了,心里有些气恼范援朝,清理到最后自己立马就要遭殃,只得硬着头皮说:“舅舅,你看这多半就是哪个孩子不小心弄在地上的,是无心的让他们当着大家,给列宁和斯大林道个歉,行不?”

    队长没有吭声,他急忙又望望秦正高说:“要不,我们几个娃娃的家长,替娃娃道歉,行不?”

    几个家长此时谁也吃不准是不是自己的娃娃弄到地上的,害怕查去查来灾难瞬间落到自己个人头上,已脑瘫的钟德以前的遭遇活生生谁都知道的。忙一致附和陆选南的话,和家长们关系密切的亲戚、社员这时也为他们助话搭腔,秦正高刚要开口,韩队长抢先说:“正高,我看,也该是这样一回事嗯,是哪个不小心搞在地上弄污的,咱们暂不往下究,我来问你们几个小家伙。”

    他说着,把几个孩子排到一边,问:“你们热不热爱列宁和斯大林同志?”

    “热爱。”四个孩子怯生生的回答。

    “是不是都热爱?”

    “都热爱。”

    “那好,以后再不准不小心把他们的画像掉在地上,行不行?”

    “嗯”几个孩子几乎要被吓哭了。

    然后韩队长回过头来,对几位家长厉声说:“今天这事,你们当大人肯定有责任的,平时只顾生产劳动,对子女的革命教育就不严,将来还了得?这决不能就向书上的革命导师简单道歉就了事。每人回家,写一篇深刻的检讨,后天政治学习的时候,上台念给大家听,然后才能过关。”

    这已经是队长借故在宽大处理,几个家长急忙的答应,秦正高眼光又从四娃身上瞟过,或者他也想借机收拾秦代清,可队长已经为事情定了调子,确实只是几个小屁孩子的事,当着大家的面,也不好小题大做。队长把他拉到一边,嘀咕了几句,大意是你我负责的这个生产队,如果老是出敌对分子,给上面的印象也不好吧。他听到这里不开腔,几个家长为表示即时悔改,不由分说,拉过自己的孩子,分别从坝子外边折来棍子,当着众人,尤其是当着队长副队长的面劈头盖脸一顿打,几个孩子一路哀嚎着被各自的家长拖回家里。

    一场差点降临的大灾难大致就这样化解了,但几个娃娃的大人对写检讨的事很艰难,因为几个人中,只有陆选南文化稍高点,能勉强自己写,其他四个大人三蛮子的家长钟向尧,四娃的家长秦代清,三三的家长秦祖寅,小猪儿家长韩开佑几乎齐刷刷的来找陆选南,要他帮忙。四人都知道画报书是小四花猫带出去的,来找陆选南其实也有点让他“知道”自己责任大些的意思,陆选南也明白他们的来意,可惜他自己的文字水平也不高,遇到写不会的字,还只有查字典,可于情于理都不好拒绝。所幸家里几年前托人在县城里买有一本、也是全队唯一的一本《新华字典》。他苦想好一阵,准备先把自己的写好,再写他们的。此时,范援朝早已知道了这个风暴事情结局,他也感到后怕,来到陆选南家里,就给他们赔不是,陆选南也不好再说啥,只是苦涩着埋怨一句:“你呀,差点把我们几个害了。”

    范援朝又继续自我数落一阵,知道他们写检查的事,忙要主动帮忙,几个人求之不得,于是交给他。几个人把门关好,把灯剔亮些,唧唧咕咕的大半夜,知青帮他们编好,为避免内容过于雷同,陆选南的还是自己写的,由陆运新帮着构思的,然后他们各自誊好,歪歪斜斜的,录上名字。

    末了,陆选南悄悄提议,今天这事,除了检讨,还应该采取点辅助法子才可靠。首先幸好队长韩开国帮着解围,应该感谢一下;同时,副队长秦正高的德性逻辑是“只要平时我没害你,没收拾你,就是有恩于你”,这种小人,求报心理很强的,时时都希望别人把他当恩人,给他好处。此事他没坚持追究,算他开恩吧,也要应付一下,免得他以后找麻烦。于是五人又嘀咕一阵,决定每人凑一元钱,共五元,明天赶集的时候,去买八斤肉,分成两提,由陆选南和辈份较高的三三的家长、也是队长韩开国的堂舅、副队长秦正高的堂叔秦祖寅一块,趁黑时每个队长家送一提去,就表明是五个人的心意云云。

    最后,他们的心意被两个队长领下,开大会的时候,他们都上台检讨,各人站在台上,队长韩开国帮他们念检讨,队长韩开国又把几人教育一番,事情大致算结束,没人再说。

    惊险的一幕过去了,范援朝也吸取教训,把带来的宣传画报收好,再不给小四花猫看。

    进入三月份以来,生产队暗中传来一个隐隐约约的消息,原来程永安家评为地主,是很勉强的,他家只是比较富而已,顶多算富农。而更深层的消息是白雁大队的支书兼大队长王向荣的大儿子,看上了程永安的孙女程夏,私下已经托媒人说亲,虽然程夏还只有十六岁,程永安的儿子程增福已经答应。两家若结为亲家,事情就变了。消息应该是真的,因为接下来生产队开大会的的时候。队长韩开国含含糊糊的向大家说明:“我们一向是实事求是的,是有错就要改的,对有些同志的成份划错的,肯定是要纠正的云云,总之风向已经改变。接下来每次开会,就只学习语录,让大家谈心得,然后让韩叙芳带领大家唱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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