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疑惑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免礼”
赵皇坐在正殿龙椅之上，免百官礼后接用手撑着脑袋，神游天外去了
而坐在一旁玉椅上的赵妙站起身来，与百官议事
百官也早已习以为常，这赵国皇庭真正的掌控者，已成了这位才智绝顶的赵国公主
兵部尚书上前一步，向赵妙说道
“公主，近日楚国兵马在我赵国北境线上不断试探，恐有入侵之意，还请公主决断”
两国之间的摩擦十分正常，而这仅限于筑基之下的争斗，各自侵吞国土，护国宗门的不会多加管辖
而各自国家的将领也心中有数，不会打的太过激烈
真正的灭国之战，乃是宗门之争，修士争斗，天崩地裂，血流成河，凡人敬畏
赵妙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她沉吟思索着
就在此时，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响起，众人惊讶望去，只见
正殿大门四分五裂，叶蛮腰挎雪未归，手拖着一根麻绳，一步一步重重的踏在正殿中道，脚步声扣在百官心口，锤在赵皇心尖
随着叶蛮走入正殿内，众人这才看到了麻绳之上所挂何物，那是整整一十七个头颅，每一张面孔都极为扭曲，显然受到了极大的痛苦而亡
有些胆子小的官员，看到那些狰狞的面孔，和拖着麻绳，面色平静的叶蛮，双腿发颤，吓得跪倒在地，站不起身来
但也有不少被赵妙提拔上来的正直官员，气的面色涨红，击碎殿门，垮刀上殿，手提人头，哪怕是名镇京城的叶镇守，也太过狂妄，忍不住出声呵道
“叶镇守，您是不是太狂悖了些？”
叶蛮有些惊讶的望向这名出声的官员，其正是刚刚上奏的兵部尚书--郝安宁
面对气势如山，实力强大的叶蛮，郝安宁毫不畏惧，对其怒目而视，已然做好了身死的准备
他因太过正直，被皮家所不容，被调到北境常年苦守国境，但赵妙掌权后，将他调回京城，对他大加提拔，短短的时间就从四品骠骑将军升到二品兵部尚书
他感激赵妙的赏识，此刻见到叶蛮做出有辱赵国国威之事，毫不迟疑的怒斥出声，也做好了殒命的准备
叶蛮看向郝安平的眼中并无杀意，反而带着浓浓的欣赏，赵妙确实提拔了一批优秀的官员，不同与上次前来正殿中，所见皆是屈服于淫威之下的苟且之辈
他对郝安平略带歉意的点了下头，轻声说道
“这位大人，非是我狂悖，只是今日需讨个公道，才张扬了些，还请不要见怪”
接着，他眼睛略过满脸疑惑的赵妙，紧紧盯住惶恐的赵皇，冷冽出声
“赵皇，你可知罪？”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句话，让在场官员心中骇然，连郝安平，也意识到了什么，不再出声阻止
“皮家作恶，你与其狼狈为奸，庇护恶官，欺压良民，皮家灭亡后，你贼心不死，指派官员，强逼百姓，致家破人亡，小儿惨死”
叶蛮抓住一叠罪状，这是他一夜遍寻十七名帮凶，用斩魄刀生生逼问出的，对赵皇昏庸无道行为控诉的血书
他将这叠罪状扔出，罪状落在百官脚下，落在郝安平手中，落在赵妙眼前，落在赵皇的龙椅之上
赵皇浑身发颤，身子收缩在一块，竭力的避开这些控诉之言
叶蛮身上的气势轰然爆发，蓝白天光点亮双眸，生死轮转刀意压下，震慑正殿，再次发问
“赵皇，你可知罪？”
郝安平细细看完了手中的罪状，怒火更甚，只是这怒火不再针对叶蛮，而是直指赵皇
面对叶蛮他尚且敢出声呵斥，更何况是修为孱弱，昏庸无道的赵皇，他立时符合出声
“陛下，你可知罪？”
读着血书上所罗列的一条条罪状，赵妙眼中的哀色和怒火不断积蓄，她知晓赵皇之前包庇皮家，与其一同为恶
但自她掌权后，没有去算赵皇的旧账，毕竟那是她的父亲，她屡次劝诫，希望赵皇能迷途知返，而赵皇也对她不断保证，让她也相信了自己的父亲
但终究，她的父亲还是难改本心，她决然的闭上了双眼，清冷道
“父皇，您可知罪？”
百官看完罪状后神情不一，有的愤怒无比，有的目露思索，有的眼含不屑，但眼下， 镇守指责，公主质问，证据确凿，大势已定，百官同时跪下，齐声高喊
“请陛下认罪”
赵皇坐在龙椅之上，渐渐平静了下来，扫视过杀意汹涌的叶蛮，满眼失望的赵妙，怒目而视的郝安平，凝声开口
“朕知罪”
他先是直视叶蛮，微微低下了头，表现出屈服之意，说着
“叶镇守，朕会颁下罪己诏，以阐明朕的罪状，而后退居深宫内，决不再欺凌百姓，强掠妇人”
接着，他又看向赵妙，露出和蔼的神色，温和道
“妙儿，我封你为执政公主，以后你生下的男儿，即为大赵太子，如何？”
接着他面朝郝安平，直面百官，宏声说道
“日后还请诸位爱卿监督，若朕再有犯，自愿入天牢之内，受刑狱责罚”
最后他的视线又重新回到叶蛮身上，带着些许讨好之意
“叶镇守，你看这样够了吗”
叶蛮很疑惑，他看到百官其呼“陛下圣明”，郝安平点头认可，赵妙也不再出声
好像大家都觉得够了，都觉得赵皇认罪态度足够诚恳，已经够了
但叶蛮觉得远远不够，他想起皮家府下，那些犹如鬼蜮般的景象，而这位赵皇明知皮家所作所为，却还大肆放任，甚至还一同去那鬼蜮享乐
这位赵皇看着国民在斗兽场厮杀，被削成人彘参观，甚至他自己也参与其中，以折磨百姓为乐，以强辱良家为趣
而当叶蛮屠灭皮家，击杀孔飞雨，扶持赵妙，整个赵国一片欣欣向上，百姓逐渐幸福的时刻
想再复刻皮家之恶的人，居然是这位赵国的主人，官员的主心骨，百姓的敬畏者，赵国皇帝
他指派官员强抓妇人，灭其满门，杀害小儿，在罪状上清晰的写着，那些被他厌倦的良家妇人，就被埋葬在他的寝宫之后，连块墓碑都无
然而他仅仅只需要退居深宫，不再参与朝纲，依然抱着他的妃子，吃着全国上下搜刮的山珍海味，从容的睡在那些冤魂身
叶蛮眼中的疑惑越来越深，眼中的蓝白天光越发闪耀，随时都要薄发而出，他疑惑的喃喃自语
“原来，每个人的命，价值都不一样的对吗”
感知到叶蛮浓郁的杀意，赵皇再也维持不住平静，他惊怒道
“叶镇守，你这是何意？莫不成为了一些区区百姓，你要朕的命？”
这话太过耳熟，孔飞雨曾说“区区凡人”，眼前的赵皇说“区区百姓”
修士待凡人如猪猡，但没想这些猪猡中最胖的那只，也待其他如粪水
叶蛮的心越发动摇了，他不知道这一路行来，他所坚守的原则是否正确，他带着求索之意，高声询问
“刑部尚书何在？残杀百姓，强迫妇女，杀害小儿，该当何罪？”
刑部尚书大汗淋漓，双腿一软跪了下来，声音颤抖，回道
“按律当斩，但律不辖皇”
叶蛮懂了，他望向郝安平，想从他那里寻求一个答案
郝安平满是纠结，他同样愤恨赵皇的行为，但是从下收到忠君文化的教育，他同样也不知赵皇该不该斩，他翁声道
“我不知”
叶蛮又欲询问赵妙，但赵皇被叶蛮的杀意时刻笼罩，体会着这种生死被人掌握的痛苦，精神早已濒临崩溃
他卸下了所有伪装，目疵欲裂，双目之内曝满血丝，他扶着龙椅，身体前倾，发出瘆人的嘶吼
“叶蛮，你真以为，你能杀我？不如你去问问师长，你能不能杀我，你这狂悖，目中无人的小辈，有了几分实力，真以为能掌控一切？”
“你该死，你该死，你该死啊啊啊啊”
叶蛮恍然注视着赵皇，他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他的问题还未得到解答
但赵皇无疑给了他一个好的办法，于是他拿出宗门调任，注入灵气，联系上季诚，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
季诚沉默了许久，才出声回答
“叶蛮，赵皇你可以打，你可以骂，可以凌辱他，但你绝不能杀”
季诚非是维护赵皇，而是这是在整个仙元大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修士不可击杀凡人国度的皇帝，否则，本国宗门势必追杀，至死方休
因为皇帝主管着一国事宜，而国家，是宗门的根基，但修士击杀凡人又太过简单
若是哪个修士看皇帝不顺眼，随手杀了，那导致国家动荡，最终影响的还是宗门
甚至有修士屠灭皇族，影响更为巨大，很可能动摇国运，致使本国宗门衰退，历史上也不是没发生过有修士不断屠杀一国皇帝，致使整个国度风雨飘零，导致护国宗门渐渐颓败，后继无人的事例
毕竟，虽说仙凡有别，但修士，也是从凡人一步步蜕变而来的
孔飞雨待凡人如猪猡，但若是这名凡人成功筑基，那他态度自然不同，这就是现实
若是叶蛮执意杀了赵皇，那相当于叛宗之举，无论季诚怎样维护，都无法将他庇护下来
因为千秋宗怎么样都不可能允许，叶蛮开了这个杀皇帝的头，叶蛮杀赵皇，于三醒必定下令，追杀叶蛮，甚至会亲自出手
听完季诚的解释，叶蛮懂了
“所以说，每个人的命都有不同的价值，对吗”
季诚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的回答，可能会让叶蛮从此性情大变，再也回不到当初那个让人温暖的少年
但为了保住叶蛮的性命，他还是斩钉截铁的回答
“对！”
叶蛮切断了联系，疑惑渐渐消退，喃喃道
“每个人的命，都有不同的价值，所以，皇帝可以残杀百姓，修士可以屠杀百姓，强大的修士可以虐杀弱小的修士，而只要我实力够强，强过于三醒，强过千秋宗，我同样可以杀了赵皇”
杀意如同潮水般消退，叶蛮眼中的蓝白天光骤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死死魔意在其中流转
叶蛮将手中的麻绳随手甩开，他一一扫视过这些狰狞的面孔，眼神冷漠
“我杀你们，是因为看你们不顺眼，要怪，就怪你们的价值太低”
他又看向满是生还喜悦的赵皇，淡淡出声
“你的价值很高，我的确没有杀你的必要”
赵皇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连连附和
“正是如此啊，那些百姓如何能与朕相提并论，又如何能麻烦叶镇守为其出手呢”
叶蛮扫视过百官，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各色各样的表情，但这些人的生死，都在他一念之间，因为他们的价值，太低，自己是赵国镇守，筑基修士，价值远超他们
叶蛮的眼睛对上郝安平，但这个悍不畏死的勇敢汉子，居然频频躲避着他的目光
非是不敢，而是有愧，郝安平觉得自己的犹豫，让这位叶镇守有了如此大的转变，恐怕今后的赵国，又要再度沉沦
他郝安平，有愧赵国百姓
叶蛮听到了哭泣的声音，他看到赵妙脸上已挂两行清泪，哀伤的望着他，叶蛮蹙了蹙眉头，说着
“你哭什么？你的价值，是我赋予你的，你是担心我不再支持你吗”
叶蛮眼中的魔意越发深邃，识海内的斩魄刀被黑雾笼罩，爆发出亮眼金光，试图唤醒主人，却被黑雾遮盖，丝毫无法传出预警
赵妙不断摇着头，哀声说道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人的性命不能用价值来判定，不能因为强大就漠视人命”
“住嘴，你这逆女”
赵皇怒喝出声，对于自己的女儿也带上了恨意，这种时候去劝诫叶蛮，不就是要他的命吗
赵皇对叶蛮说道
“叶镇守，这逆女敢违逆你的意志，实属可笑，不若我将她打入天牢，让她长长记性？”
赵皇本执掌大权，享受百官拥戴，万民敬仰，但叶蛮来之后，他的权势一落千丈，全部被赵妙所攥取
他自知无法抗衡叶蛮，所以对这个不知敬父，谋夺权势亲生女儿恨到了极致
若不是她，自己还需要偷摸联系官员，为自己享乐费劲心思
她，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