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半糖不加冰

    s小姐知道与l先生没有可能，更没什么以后。两个人的人生规划勉强重合到十八岁，然后便是各奔东西。牵牛的花藤将平行线暂时绑定在一起，却是养料不足，只留下一段介乎平淡与热烈之间的短暂时光。

    某一天晚自习，s小姐传去一张纸条。

    “如果喜欢上一个不合适的人怎么办？（为小说找素材）”

    括号里的短句有些欲盖弥彰，但她坚信死直男l先生看不出任何端倪。纸条很快传回来。

    “你又在写什么奇葩文？”

    “一个十六岁的校园恋爱文。”

    s小姐说谎从不打草稿，而且这根本算不上撒谎。

    “才十六岁的话，想干什么都可以啊，管它合适不合适。”

    “如果想从十六岁到八十六岁呢？人生轨迹完全错开的两个人有没有可能在一起？”

    l先生没有回复，从数学作业里抬起头，奇怪的看了s小姐一眼。s小姐撇了撇嘴，把纸条揉成团，丢进桌肚。

    果然还是不能吧。

    坐靠窗那一组的时候，l先生发现s小姐总在晚自习盯着窗子发呆。

    “你看什么呢？”

    l先生把数学作业放在s小姐桌子上，用笔尾敲了敲s小姐手里那支笔壳。

    s小姐熟练的给数学作业拍照，顺口回答一句“没什么”，拍完照又回头看他。

    “学过初中物理吗？”

    “我物理比你强多了行吗！？”

    物理书上写，光是能够反射的。

    所以窗子上，是s小姐与l先生一起坐在夜空里，四周虚无缥缈，只有他们两个最真实。

    某天的晚自习是同学的哥哥监堂，s小姐打趣l先生这就是他妹妹长大后他的悲惨生活。

    “都是有妹一族，谁也别说谁。”

    “我不一样，我以后要去南方，哪有空回来给小破孩监堂。”

    l先生写作业的笔一顿，s小姐有点迷茫。l先生停了蛮久。

    “那你可以给我打个电话，我替你监。”

    l先生的眼睛本来就不大，眯起来就更看不清楚情绪，s小姐不知道怎么接，最后只能接了一句。

    “哦，是吗。”

    十六岁之前的s小姐读夏习清，不理解那句“你是我的文艺复兴”。以为爱情如果真能崛醒什么人文主义精神，那每个哲学家都应该是情圣。认识l先生之后，终于读懂了周自珩那句“谢谢你来到我身边”。和这句话一起读懂的，还有l先生并不讨厌的夏日晚风。

    在l先生到来之前，s小姐觉得世界已经足够精彩，但l先生让她认识到，原来信奉宋声声那句“所以放肆吧潇洒吧去他妈的滚蛋吧”的s小姐，也会有潇洒不起来的时候。

    l先生喜欢的姑娘，不似红玫瑰的热烈，也不似粉蔷薇的誓言，是像山水仙一样悠然恬静的，可以在漫漫的时光里，慢慢消磨。

    然而s小姐并不是什么山水仙，也没有兴致陪别人消耗热恋，她信奉着小说里一生一世的轰轰烈烈，向往着七八十岁的浪漫永生。

    l先生说的没错，s小姐是个彻彻底底的浪漫主义诗人。只适合假装不在意的游戏人间，从花花世界穿过，偶尔熟稔的和过路人寒暄，最终怀着内心那些光怪陆离和不切实际脱离像l先生这样的，普通人的生活。

    s小姐的骄傲不允许她为l先生改变人生规划，同时，她也并没有骄傲到以为l先生会为她改变人生规划。

    乐天派的处事规则向来是“人生得意须尽欢”。

    即使l先生认定s小姐是个假乐天。

    也许她更适合做满天星，s小姐想，与山水仙共同包在一束粉嫩嫩的花里，尽管s小姐不喜欢粉色，但总归希望满天星足以点缀包装里容下山水仙后空余的部分。

    s小姐觉得就这样挺好的，那句从前她用来安慰别人的“友情比爱情更长久”如今刚好用来搪塞她自己。

    真的挺好的，她管他叫哥，他觉得她仍然是那个不算烦人的麻烦精，像个老父亲一样每天鞍前马后的唠唠叨叨，过年过节还能骗到一个八块八毛八的红包。

    这样至少还可以在他乡的某一个下午或黄昏给l先生发上一条微信。

    “l先生，拜托给点杯红豆奶茶，不加冰。”

    也不知道，那个时候的l先生，还会不会回复一句。

    “也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