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算了没事儿您忙您的。”叶恩弥当即回头不再看她,手速拉满再开一把游戏,加载比赛的几秒钟光景里又忍不住侧目,一眼就望见她垂脸写起数学题,顿时就有点气急败坏的意思:“盛凌薇,你是不是学傻了啊?”
“你这么凶干什么。”盛凌薇笑开了,捶他一下。叶恩弥正不大高兴,忽然电脑桌下面有什么探过来,刻意碰到了他的手。
叶恩弥很是一愣神,进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她的手指尖儿轻轻戳过掌心,最终微不可觉地扯住他的袖口。
明明是沁凉柔软的触感,叶恩弥却仿佛被烫到了一下,心陡然给拎到半空。
她慢悠悠说:“要我说,你排第五吧。”
叶恩弥一下炸毛,游戏里一个操作失误,气得将鼠标扔开:“为什么啊?我前面都是谁,你必须得告诉我。盛凌薇,不然我可不服气。”
她一本正经:“前面是爸爸,妈妈,我自己,还有沈爷爷。”
“然后就是我?”
“然后就是你。”
叶恩弥似乎被取悦了,舔一下薄嘴唇:“那还可以。但是,薇薇……”他话音一转,声音低了下去,“在我这儿你排第一。”
盛凌薇并不轻易取信:“比你自己还靠前?”
他很笃定,连点了两下头:“比我自己还靠前。”
无数的画面纷纷扬扬落在眼前,起初是温暖柔和的光调、丰繁美好的颜色,到后面成了越来越多的沉默、大段大段的空白,混在一起让风一吹便破碎了。
叶恩弥强迫自己不再想了,只是自顾自抽着烟。
身后有人走近,转头竟是沈恩知,间隔着很远的距离,遥遥站定。
沈恩知开口,声音与他以往不同,竟是崎岖而干燥的哑,像是平整一张白纸被从中硬撕成两半,在边缘留下粗糙坎坷的豁折:“她还好么?”
叶恩弥下意识地回答:“挺好的。”
同时脑子转得飞快,意识到他们竟然已经分开了。
可又是为什么,盛凌薇并没有回来找他。
“我过段时间就要走了。”沈恩知说。他的脸一半落在阴影之中,轮廓显得瘦削而清绝。
“到哪儿去?”
“去北非协助撤侨。”
叶恩弥眉毛一抬,伸手摘掉嘴角的烟,身体稍稍站正了,神情微动:“是不是挺危险的。”
“还好。”
他将烟掐灭,张了张口,终是喊他:“恩知。”
“嗯?”
“自己在外面当心点儿。”
沈恩知面无表情,只是眼睫稍稍有些滞重,敛目说:“知道了,哥。”
没想到这一次见面,竟然如此平和。
叶恩弥对很多事情都不在意。令他牵缠挂念的,只有她。
想质问沈恩知,想怨恨他殚精竭虑、苦心经营,将他最好的也是唯一的爱情拦腰折断,生生拆散。可是时过境迁,好像放在如今,已并无意义。
只不过……他们分开,是沈恩知主动退出,还是盛凌薇放弃了他?
沈恩知兀自回到车上,在驾驶席呆坐半天,车门也忘了关严。一双醉眼看到镜上吊着的那条细细红线,下方挂坠赫然是那枚盛凌薇脱下手指、归还给他的戒指。他脑中混沌一片,忽然发了疯一样想念她。
沈恩知开始拨电话。
响过几声,被她挂断。他一下固执起来,又打过去,这回她接了,却说恩知哥,我们说好要分开一段时间,别让我真的厌恶你。
心头涌上一阵焦躁,沈恩知把车门推到最大,夜风呼一声倒灌进来,把他脸上正浓酣的酒色吹散许多,让他稍稍寻回神志和清醒。
酒醒过半,随之清晰的是方才的种种失态,沈恩知薄嘴唇抿了又抿,有点懊恼。
但也恢复冷静。
叫了司机,回程的路上,沈恩知恍惚听见雨声,于是抬起头去看,夜空依旧晴朗而清晰,一片湛湛纯然的蓝黑色,原来并没有落下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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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时节,盛凌薇听到沈恩知离开的消息。借故没去送行,只在他走后去沈家探望了爷爷。
他们分开的事情,还没对各家老人言明。
叶澜忧心忡忡,说沈恩知这次外派要持续两年,去的都是动荡落后的危险地区。沈老爷子不耐地拄了拄木杖,说年轻人就该出去多闯荡历练。
而对沈老爷子,叶澜欲言又止。他年事已高,没谁敢翻出旧账来摆在他面前。
尽管在场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接下来一连数月,盛凌薇专心忙于工作。此前她参与的那档综艺淘汰了方心语,转而却被她的工作室签下,在社交媒体上很是掀起一阵波澜。
盛凌薇偶尔停下来,回想自己作下这个决定的瞬间,其实多半出于冲动行事。
但她并不认为这是一个错误。
对此,她和严愫有过几次小争执。
最后一次发生在参加活动的商务车上,严愫重新提起这个话题。方心语就坐在前座,头也不敢回。
面对严愫的不赞同,盛凌薇把方心语的模卡翻了又翻:“标准化的大众身材也有受众和市场。况且她不是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