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当时的月亮
齐蕤坐在办公室，出神地望着窗外的晚霞，想了很久，还是拿起了电话。
“马总，景睿那个项目，我觉得风险挺大的。我们往年和中学做类似项目开始的时间都更早得多。现在才开始会不会有点晚了？如果一定要做，您看是不是把目标任务稍微降一点？”
“哪个项目没有风险呢？他年轻人有想法、有冲劲儿，正好借此机会看看嘛。”
“可是，年轻人的锐气也需要保护啊。他第一次独立做项目，如果没有开好头，可能会打击他的积极性。景睿是很不错的年轻人，可以走得更远。所以希望他走得扎实一点。”
“呵呵，怎么？你收服他了？”老马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好奇。
“啊？”齐蕤一下子摸不着头脑。
“不是早就说过他和咱们不是一条心吗？他之前一直都是老刘的人，我刚过来的时候，老刘可没少给我使绊子。”
“嗯，您过来之前，我也曾和他共事过，是个凉薄的人。”
“凉薄？”老马困惑不解：“对谁凉薄？”
“对他无用之人？或者是不值得他付出的人吧。”齐蕤想起了多年前那场对峙。真是讽刺啊，她甚至已经记不得当年那个刻薄的张经理长什么样子了。但是她却清晰地记得景睿当时的面无表情和一言不发。她真的能理解当时的景睿，毕竟每个人都会有所为有所不为。你坚持做自己，也要允许别人做别人。
“我以前和他共事的时候，了解一点他的情况，但没什么交情。您看，他刚刚到市场部半年，就已经男女老少通吃了。他很能干，也很聪明。懂得权衡利弊，知道取舍。哪像我这样一根筋啊！”齐蕤认真地叹了口气。
“是啊，你一贯爱憎分明。”
“我就当您是在夸我了。”
“所以现在收服他了？已经开始护短了啊？”老马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不存在收服哈，就事论事而已。他是个干事情的人。您看着办吧。”齐蕤觉得自己还是着急了点。
“那就等他锻炼下嘛。玉不琢不成器，你不管这事。”
“好，如果这个项目出了什么问题，请领导们多宽容一点。”
“那肯定的。另外，给你说件事，总部要从其他分公司调一个副总过来，会专门负责市场部、广告部和文旅部。”
“哦……”齐蕤沉默了几秒。“也就是说今后您不再直接分管我们，由新的副总直接管我们？”
“嗯，她很能干。性格随和，很好相处的。”
“他贵姓？”
“白茜，是二公司那边的得力干将。”
原来是她呀。挂了电话，齐蕤眼前浮现起白茜的样子。芙蓉如面柳如眉？个子高挑，身材苗条，五官端正，说话语速很快。齐蕤和白茜曾经在两个场合见过面。一次是总公司年终员工风采展示现场。齐蕤当时被逼无奈以高龄大婶的形象去和各分公司的年轻小姑娘们pk才艺。当时白茜是带着二公司的一个妹子一起来的。结果是齐蕤拿了第一，那个妹子拿了第二。获奖感言阶段，那妹子感谢了一大堆人，其中就包括这位白副总，而白副总也全程以无可挑剔的笑容致意。轮到齐蕤上台的时候，她正憋着一口气呢，就在大家以为她也会各种感谢的时候，她来了句：“今天我拿这个奖，谢谢我自己，谢谢评委，谢谢大家。”然后就在掌声如雷中捧着奖杯下台了。路过白副总旁边时，齐蕤觉得白副总看她的眼神带着几分惊愕。
第二次见面是在一个饭局里。对于这种应酬性的饭局，齐蕤一般有三种态度。如果是自己必须唱主角的，她会带上两个能喝酒的男性下属。冠冕堂皇的话她会说，虚以委蛇的礼数不会少，于觥筹交错中频频致意，无伤大雅地玩笑，恰到好处地周旋。热情、爽朗、谦虚是这场表演她应该有的面具。第二种是作陪的，那她只会全程保持优雅得体的微笑，对主要领导敬一轮酒水，浅尝辄止。然后找到其中一两个非主要人物或者和自己一样做陪的当好背景板。在不想应酬的时候适时接打几个电话，礼貌地挨到散场就好。最烦的是第三种，就是遇到酒品不好、胡搅蛮缠的人，无论男女。齐蕤曾在一场饭局中遇到一个借酒装疯的女人，到处撩汉，异常生猛。那次经历刷新了她的认知，原来女人油起来也很可怕。不过大多数时候，油腻的男人占多数。尤其有一些男人的雄性激素是分泌在嘴上的，几口酒下肚，荤段子就上头。这里不得不提起齐蕤当年曾经轰动一时的“丰功伟绩”了。那时候她还年轻，一次跟着老马去应酬，对方一领导席间不停地用各种荤段子内涵她，内容低俗且露骨。她一直在忍，终于在对方肆无忌惮地赤裸裸地点名意淫她时，她一杯酒泼了过去，然后愤而离席。她不知道老马当时是如何善后的，因为事后老马根本没有提及此事。这也是齐蕤一直以来对老马死心塌地的原因之一，他够耿直够护短。
那天的饭局就是第三种，不过那天的靶子是白茜。白茜应该是符合大多数男人们喜欢的那种长相和身材的女人。席间或娇嗔，或豪爽，或浅笑，或示弱，不停地和在场各位男士举杯，谈笑风生，游刃有余。这个时候外形一般不出众的好处就来了，齐蕤坐在角落里冷眼旁观，当好自己的背景板。看闹哄哄群魔乱舞你方唱罢我登场，真是一场好戏。
是这样美丽且能干的女领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