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起床了小智——起床了——”
小智迷迷糊糊地摆手：“再睡会儿……宿傩你别……”
宿傩从小智在自己床边搭的小床被窝里钻出来，毛绒连体睡衣上的耳朵有一只耷拉了下去：“不是我喊的。是虎杖那小鬼头。”
“悠仁好有活力啊。”小智认命般地叹了口气，掀开被子蔫巴巴地下床，“来了——”
推开门，门外果不其然是笑容朝气蓬勃的虎杖，甚至还有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的伏黑惠，以及大早上就把自己收拾得很清爽，脸上却因为起床气阴沉沉的野蔷薇。
“早啊小智！”虎杖咧开嘴，抬手对他小学生一样快乐挥挥，“今天有一位伊地知先生联络了我，说是我们几个要一起去出任务啦！”
小智晃晃脑袋，伸手把睡乱而翘起来的一撮头发努力压下去：“任务……什么任务，我们不用上课吗？”
“咒术高专就是学习咒术的地方，实战也是课堂。”伏黑惠说，然后他伸手指了指小智头上另一撮翘起来的头发，“我们9点在校门口集合出发，伊地知先生会来接我们。”
小智慌忙去镇压另一头，现在他双手都按在自己头顶，像个努力威慑对方于是高举双手的小熊猫：“我、我立刻去洗漱！”
看着小智慌张跑走的背影，伏黑惠嘟囔了一句：“后脑勺还有。”
但是直到小智抱着宿傩、带着塑料扭蛋壳和猴子水枪坐上伊地知的后座时，他自己都没察觉到那撮倔强的头毛。
今天的宿傩意外地安静。他爬上小智的肩膀，默默地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沿途风景，小智也不知道他是在心里憋坏水儿还是只是单纯在为一千年后人类劳动与智慧的结晶讴歌。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有另一个猜测，或许是因为今天小智扒了他那件女式和服换上了之前在商场买的小男孩白衬衫和吊带裤，所以现在像小学生一样穿着可爱白色中筒袜的大爷正在生闷气。
夏油博士：我觉得这家伙可能压根儿不知道他身上这套衣服是小学生穿的。
事实上宿傩确实对他身上这套小学生的白衬衫吊带裤和中筒袜没什么意见，他只是感应到了一些什么，而且这种感觉随着他们靠近目的地而越来越强烈。
【前往少年院解救被困的少年（0/5）】
【打败特级咒胎戴天（0/1）】
系统的任务提示又闪烁在小智面前，他抬起头，看向停稳的汽车窗外阴沉乌云下的所谓少年院，心中有一丝雀跃。
又要进入主线了，又可以开始战斗了！
战斗！获得经验和装备，然后变得更强！这就是游戏玩家最热爱的事情！
“进入帐之后请小心，如果发现任务目标你们不能应付，就赶紧撤退。”长得一副胃痛样貌的伊地知先生在他们出发前如此嘱咐，“比起完成任务，还是各位的性命更加重要。”
“知道啦，我们会注意的！”虎杖冲伊地知挥挥手，“我们走了！”
小智没有虎杖那样的爽朗，他缩在伏黑惠身后对伊地知稍微点了点头，然后就赶紧转身，快步走向已经被“帐”笼罩于其中的少年院。
“……奇怪，我怎么感觉之前见过那个石川？”
伊地知揉了揉后脖颈，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语：“是不是最近工作太多，记忆混乱了……”
伊地知有没有混乱小智不知道，但是在进入少年院之后，他短暂地混乱了起来。
原本应该是普通复式宿舍构造的少年院宿舍内部现在已经完全成了混乱的昏暗密室，大门在小智他们进入后瞬间消失，野蔷薇习惯性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只有光秃秃一片墙壁之后，她叫出了声：“门呢？真是邪了门儿了！”
虎杖：“不对，这不是‘斜门’，这是‘没门’。”
……
所有人都看向说了一个究极冷笑话的虎杖，然后伏黑惠和野蔷薇同时伸手打了他的脑壳。
“这个咒胎可能已经开始发育了，我的玉犬能闻到大门的气味，我们先找到出口再说。”伏黑惠伸出双手，借着微弱的灯光将手影投映到灰黑的水泥墙壁上，变幻出一只简单的狗头，“玉犬·白！”
嗷呜——！
毛发洁白、软乎蓬松的白色大狗狗身手矫健地从影子里跃出，非常帅气地四爪着地，威风凛凛竖着尾巴走到伏黑惠身边，湿漉漉的黑鼻头还小小抽动了一下。
虎杖瞬间就沦陷了，一个飞扑冲向大白玉犬：“好耶！是狗勾！”
宿傩斜眼看着虎杖沉迷吸狗的没用样子，打心眼儿里瞧不上：“只是个影子式神而已……”
但他回头一看，发现小智双眼也直勾勾地盯着玉犬，嘴角口水都要滴下来了。
“伏、伏黑同学。”小智很不好意思地悄悄问了一句，“你是在哪里收服这只玉犬的呀？”
伏黑惠对于“大家都爱大狗勾”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这是我的术式自带的。”
也就是说这是伏黑惠的初始咒灵吗？！
可恶，为什么他没有？系统究竟是怎么分配的？他也想要玉犬这样的初始咒灵，又可爱又有用，还毛绒绒！
同时感觉自己被嫌弃的夏油博士和宿傩：……
宿傩气得一口咬上小智的耳垂：“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吗？！不就是寻找方位，狗能做的事，我也能！”
“啊！痛！痛痛痛——”小智的眼泪一下子飚了出来，“但是你也没有必要把自己和狗勾比较……”
毕竟人家玉犬走的时候帅气工作犬路线，而两面宿傩是脾气特别差的大猫猫。小智能想象得出玉犬在完成工作之后摇着尾巴求摸摸，但是完全不能想象宿傩卖萌。
比如……
呜呜呜，宿宿又摁死了一只特级咒灵，宿宿好累，宿宿想吃人肉包子，宿宿还想要吃手指指，皮卡皮卡qaq
一年级其余三人有幸看到了诅咒之王浑身燃烧着咒力之炎飞起来追着他的宿主打。
围观小智作死全程的夏油博士：你这孩子怎么现实中一声不吭唯唯诺诺，内心脑补的时候百无禁忌重拳出击？
因为这就是社恐啊！
作死社恐人小智抱着头向前猛冲，因为害怕宿傩对他聪明的大脑使用炎拳，他甚至有些冲过头了。
“……这是哪里？虎杖他们呢？”
小智停下脚步之后，身后已经没有了一年级其余三人的身影。他此刻站在一处昏暗又仿佛没有尽头的回廊中，前方空无一人，幽幽暗暗，寂静恐怖。
宿傩一个飞扑砸上小智的后脑勺，揪着他的头发停稳：“还不是因为你跑得太快！”
夏油博士解释了一下：“那个咒胎将这整栋楼都变成了它的生得领域，所以它现在能随意操纵这片空间将你和同学隔开。”
小智越发茫然：“为什么要把我们隔开？”
“你觉得对付你一个和同时对付你们四个哪个更容易？”夏油博士问。
宿傩：“那不都一样吗？”
夏油博士：诅咒之王禁止答题！
“那个咒胎想将我们分头击破？”小智恍然，“原来如此，不过它现在已经拥有这样的战略智慧，想要击败应该也会比较难吧？”
宿傩嗤之以鼻：“怕什么，只不过是个咒胎……向前走吧，前面有活人的气味。”
哦哦哦，宿宿好可靠！
宿傩：你再叫一句“宿宿”我就把你头咬掉。
小智条件反射地摸向自己刚才被宿傩一口尖牙咬出血的耳垂，然后痛得嘶嘶收回手：“好吧，我相信宿傩的实力。走，我们先去解救那五个被困人员。”
所谓少年院其实就是少管所，是用来关押并教育矫正未成年的收容设施。小智他们来到的少年院属于“特殊少年院”，也就是用来关押犯罪倾向极强、甚至已经做出了犯罪行为的未成年的地方。
“也就是说，你现在要去救的是一群小人渣罪犯？”宿傩问。
不愧是大爷，说话就是一针见血。
“这是任务，任务让我救他们，我就只能救。”小智回答。
夏油博士没有吭声，但宿傩却桀桀笑了起来：“如果那些人是曾经欺负过你的人，你会救吗？”
小智走到一扇被虚掩上的大门前，他环顾四周，发现没有其他去路，似乎只有推开大门这个选择。但是在进门之前，他蹙起眉头瞥了一眼兴致不知道为什么高涨起来的宿傩：“你问这个干什么？”
“因为我无聊。”宿傩伸手又戳了一下小智刚止血的耳垂，激得他浑身一颤，“别磨磨蹭蹭，快进去吧。”
石川智推开大门，向昏暗但更加空旷的这个房间迈出一步。
……
少年院宿舍的一楼大厅被咒胎拼接在了这里，因为没有遮挡，小智很轻易地就看到了蜷缩在角落里的一大团人影。虽然看不清脸，但是他眯起眼睛数了数，一二三四五，正好五个人头，他要救的那五个人都集齐在这里了。
稍显怪异的是，整个房间有些太过安静。被突然卷入咒胎生得领域的普通人受害者至少会被吓得惊慌失措口不择言，但那五个人只是蜷缩在一起，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
“第一项任务，轻松达成。”小智松了口气，他没在意npc的奇怪安静，只当是游戏制作人偷懒没加音效，“太好了，我还以为他们散落在各个宿舍里，要我一个一个去找——”
“有人来了。”夏油博士突然出声。
是的，有人来了。
极轻的脚步声响起，是皮鞋的坚硬鞋跟踏在瓷砖地板上的动静。从昏暗光芒照不到的角落中，也是那五个怪异人影的斜前方，一位石川智熟悉的金发男子走了出来。他面庞瘦削，身上剪裁合体的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手中自然垂落着一柄用斑点粗布捆缚的宽刃砍刀，而一滴鲜血从砍刀的刀背上缓缓滑落，“啪嗒”落地。
七海建人向石川智投来漫不经心的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