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你敢
谢安安正好画完一张符,闻言,将符篆放到一边,抬脸看向桃桃,“天仙阁?”
桃桃点了点头,“在南曲跟中曲交近的弄琴巷里,开门迎客也就三五年。不过听说去的多是达官富贵,而且每日只规定接待十来位客人,所以不似环采阁那般宾客盈门,名声也不显。”
谢安安蘸了蘸朱砂,若有所思地拿起另一张空白符纸。
虎子在旁诧异,“这种烟柳处,开门做生意巴不得夜夜门庭若市,怎会还限制客人?这瞧着倒不像是卖笑欢场,藏着掩着的,跟有什么见不得光似的。”
他话音落下,谢安安刚要落下的朱砂笔倏而一停。
顿了顿,抬眸看向桃桃,“这些客人可有名单?”
桃桃黛眉微蹙,摇了摇头,柔声道:“师姐若是需要,我再去查。”
街头小巷各种八卦,是翠柳儿的专长,如今她带着朱儿去了山间,这查线索一事儿就耽搁不少。
妍美面容上微微浮起几分懊恼。
谢安安浅笑,垂眸一笔画成一道符篆,道:“无妨,交给二殿下吧。”
说着,指了指桌上叠好的符篆,对虎子道:“装起来,送去二殿下处。”
“是,师姐。”
虎子笑眯眯,寻了个盒子将符篆装起来,单手抱着,一个纵身跃上墙头,朝着月亮眯了眯眼,脸侧两道褐色绒毛倏然浮现,鼻头嗅了嗅,又朝前蹿去,不一时便消失在夜色中。
桃桃端了笔墨下去。
谢安安来到魂灯边,看着昏昏沉沉的黑妞,伸手,轻轻拂过她萎顿的翅膀。
黑色的魂灯晃了晃。
她翻开手腕,拽起袖子,看那根蔓延到肘心的红线。
外间传来小紫气呼呼的声音,“我不跟你玩了!你欺负人!瓜崽瓜崽!你将它赶走!这个火团子坏得很!”
谢安安放下手臂,来到门边。
瞧见蓝火团子趾高气扬地飘在半空,小紫半边身体都烧没了,正气呼呼地晃着虞美人,试图让瓜崽出来帮她。
笑着摇摇头,正要回主屋,忽见墙头一抹白霜无声漫延。
“!”
不等她动作,身后忽而大片的桃花花瓣如急流直扑而去,化作一抹粉色缎带,‘啪’地一下,重重打在墙壁上!
那悄无声息的白霜倏然化作活物,陡然游移到另一侧!
不等覆稳,只有半边身体的小紫从天而降,剜开镰刀大口便凶狠咬去!
那白霜再无处可避,迅速往后一缩!
瞬间化作一个白色的人形,周身飘绕着白色的寒气,浮在墙头外的半空中,朝谢安安行礼,“白霜拜见谢女坤。”
桃花的缎带瞬间化作一柄长枪,直朝她扎去!
寒气一涌,缠住了花枪,不过眨眼间便被薄霜凝固延伸!而要上前的小紫也被一层浓厚的霜气缠绕住!
“呱!”虞美人下,瓜崽怒叫一声。
落在谢安安身前的桃桃眉头一皱,正要再动。
却被谢安安按了下肩膀。
她走上前,看向飘在墙外的白霜,静声问:“何事而来?”
白霜依旧垂着头,恭声道:“主子受伤,魂体有损,请谢女坤前往助主子疗伤。”
谢安安尚未开口。
被霜气缠着的小紫就大叫道:“做什么春秋大梦!我家师姐才不会去帮那坏蛋疗伤!赶紧滚!不然我吃了你!”
她叫嚣着,身上的霜气忽而一紧!
“白霜!你敢!”桃桃厉喝,抬手一挥!
无数桃花雨骤然化作锥子朝她扎去!
可霜气已将小紫缠紧!眼看就要将她半个身子勒碎!
忽而。
一团蓝色的火焰骤然冲过来,直接撞在那霜气上!
“滋啦!”
霜气瞬间化作雾气散开!
白霜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愕然,不等看清,万千花刺坠下!
她双手一抬,无数霜气顷刻挡在周身,将那些花刺齐齐冻住!
桃桃眉头一皱。
霜气外,忽而传来一声温和浅淡的无奈斥声,“白霜,不得无礼。”
“歘。”
被霜冻的桃花化作烟云,消散而去。
白霜往后跌落,消失在墙头外。
然而,桃桃与小紫皆却神色比先前更加戒备地望向那处。
谢安安静静地站在屋檐下。
“安安。”果然,墙外传来公孙明的声音,“可否见一面?”
声音比平素里的温雅多了几分疲惫。
桃桃眉头一皱,朝谢安安摇头,小紫也摆着一边手臂。
谢安安没说话。
等了好些时候没有动静后,公孙明的声音里多了几分黯然,又道:“你去过丰安县了?”
桃桃面色一变!
谢安安想了想,转身。
“师姐!”小紫伸手拽她的耳朵。
谢安安朝她笑了笑,将她放在桃桃的肩膀上,道:“别担心。”
出了垂花门,来到朱门外。
抬眼,公孙明就在那棵常年不败的杏树下。
他一身月白广袖长衫,端坐轮椅之上,身后是白发白衣的白霜。
杏花纷纷似落雪,洒在这两人周身,好似一副凌霄不染尘埃的画卷。
谢安安走过去,便看到了公孙明身上的血迹,清眸淡宁,问:“因何受伤?”
公孙明的眼底立时浮起笑意来,“天元道人无故失踪,我奉圣人之命追查,在芙蓉园附近与他交手,中了他的死咒陷阱。”
才从死咒阵法中脱身的谢安安自然明白他在说什么。
“你用了回溯镜?”她问。
公孙明点头,“天元道人的咒术中有神力,我本想用回溯镜查他来历。不想看到了你。”他顿了下,又望向谢安安,“你受伤了。”
谢安安垂着的眼睫如蝶翼轻晃了下,没说话。
公孙明藏在袖中的手已无声地捏紧,然而看向谢安安的神情依旧温柔包容,道:“我给你带了药来。”
白霜上前,双手奉上一个巴掌大的浮雕金丝玉青方盒。
谢安安看了眼。
公孙明温声道:“助你疗伤所用。少女元魂案与天元道人多有牵扯,你此番也是因我所托而被牵累,我既知你受伤,便不能坐视不理。莫要推辞,安安。”
谢安安瞧见一片杏花落在他染血的衣襟上,道:“我并无大碍,你留着自疗伤用。”
公孙明眼底的笑立时满到了脸上,轻声道:“我自是还有。这是按着你师父的方子所制的疗伤药,你且试试效果可还好。”
谢安安又看了眼那盒子,伸手接了过来。
公孙明仔细地看着谢安安有些泛白的面孔,“近日莫要再动术法,好生休养。有何为难之事来告诉我,千万别自己逞强。”
谢安安拿着那盒子,想了想,问:“公孙,少女元魂案,与我师父失踪,到底有何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