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故事发生总有原因

    那物质应该就是老师想要的东西。文以心慢慢靠近，想看清那是什么，然后等毛芳琴治疗完凌忆欧再动手抢。

    突然，胸口像被什么重物猛击了一下！文以心捂着痛处蹲了下去，这感觉不太妙，毛芳琴的力量似乎不在他之下。

    毛芳琴头也不回，冷冷说：“我不介意先解决你再治疗忆欧，我相信一时半会对他不会有太大影响。”

    文以心摆摆手：“误会了，我就看看。你先治，治好了我们可以谈一谈。”

    毛芳琴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他，用三指将黑色物质捏住，放在凌忆欧伤口上，轻轻擦过。伤口竟像铅笔画被橡皮擦抹去般，消失无痕！而凌忆欧面部的潮红也眼见着慢慢消退了。

    凌忆欧眼睛睁了睁，正要醒来，毛芳琴突然在他额头上一拍，他又沉沉睡去。

    文以心顿时警惕，做好攻防准备。但表面很是放松，还找了个话题：“你不想跟他说说话？”

    毛芳琴用狠毒的目光瞪着文以心：“都是你！我足足筹备了两年！我的房子、我的院子、我的菜园，我想要的生活，全部被你毁掉了！”

    “啊，这个啊……我也不是故意的，不知者无罪嘛。”文以心说，“最多我帮你把房子、院子、菜园修复好，这也不是多难的事吧。”

    “修复？你能把忆欧对我的印象修复好？”毛芳琴大声说。随即眼神中又满是哀伤：“你知道吗？我喜欢忆欧七年了，七年了！我了解他的一切——他的生日、他的爱好、他的才华、他的善良！他喜欢什么，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他不喜欢什么我都知道。他唱的歌、他写的歌，我比任何人都熟悉，我能从他的歌里了解他的感受。他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是我最重要的人！你懂吗？”

    “我懂，我懂。”文以心点头。

    “你懂什么！”毛芳琴吼道，“他是我的一道光，是我活着的唯一信念！如果没有他，我也许早就死了！”

    这个，文以心确实不懂了。追个星，怎么就谈到生死了？

    毛芳琴微微低头，再抬起头的时候，文以心被吓了一跳。

    她的脸完全变了——五官、脸型，完全不一样了。臃肿的脸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黑斑，五官长得极其随意，看起来没有半分美感。

    “吓到了？”毛芳琴摸着自己的脸，“别说你，连我自己照镜子都会被吓到。因为这张脸，没有人喜欢我，连我父母都不喜欢我！”

    文以心觉得她可能需要倾诉，而且，也需要从她口中了解一些事情，便坐下说：“你继续说，说了我就懂了。”

    事情憋在心里太久太久了，毛芳琴没有办法告诉任何人，但面对文以心这个敌人，她反而觉得没必要隐瞒，接着说：“我父母又生了一个儿子——我弟弟，然后，他们把所有的关心都给了我弟弟。我弟弟没出生前，也许他们还会偶尔想到我的衣服短了，还是买一件便宜的吧；吃饭的时间到了，我怎么还没回家，又跑哪里去丢人了。可是，有了我弟弟之后，哪怕我晚上十二点没回家，也没有人找我，甚至关上了大门，让我在门外坐了整晚。那时，我才十岁。我为什么那么晚回家？因为我被恶作剧的同学锁在了厕所！我叫了很久都没有人听到，嗓子哑了，我只有在那儿哭。直到学校的保安巡夜才发现我，把我放出来。校园霸凌，你知道吧？我从小学到初中一直遭受的，除了家人的冷漠，就是校园霸凌。我那时只会自卑，觉得一切不公平的遭遇都是因为我的脸。除了逆来顺受，我没有别的办法。”

    听了这样的身世，文以心同情之心油然而生。

    毛芳琴说：“我以为别人对我不好是理所当然的。直到，遇到忆欧。”她的语气又变得柔和，“上初三那年，我们县承办了一场全国性的活动，开幕式请了很多明星来演出。我一个寝室的同学知道明星来了会在我们县城最好的酒店入住，就约着晚自习后溜出学校，去酒店试试看能不能见到明星真人，找他们签名。她们又担心留下我我会去告密，就拉上我一起。那次，忆欧也来了，但他刚出道，完全没有名气。真的被我们等到了一个明星，但别说签名了，靠近都没法靠近。那个明星的保镖很多，非常粗鲁地推开我们，我没站稳，就倒在了地上。人太多，我被踩来踩去，没办法站起来。这时，一双手扶起了我。”

    文以心想：扶她的人肯定是凌忆欧了。

    果然，毛芳琴说：“是忆欧。他本来跟那个明星一前一后到酒店，但是没有人认识他，他被当成了工作人员挤在了人群里。当我看到他的那一刻，觉得心跳都停止了，他是我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人！我马上想到自己的脸，怕吓着他，低下头用手捂住脸。他却很温柔地问我‘你受伤了吗？’我惊讶了，从来没有一个人用这么关心的语气和我说话。我想认真看看他，于是抬起了头。他拉开我的手，看了看，说‘应该没受伤吧？不过，如果觉得哪儿疼，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我确信他看到了我的脸，可是他丝毫没有厌恶的意思。”

    故事总有其发生的原因。

    “后来，我知道了他的名字，知道了他是歌手。我开始关注他，收集他的一切信息。我的世界原来只有黑暗，但他的出现让我发现了美好的一面。几年过去，他一直没有大红，喜欢他的人也不多，我觉得不要紧，只要我喜欢他就够了。我读大学了，特意报了冷门的学校、冷门的专业，想远离家乡的人，远离以前被霸凌的遭遇。可是，像我这样的长相、我这样的性格，怎么也躲不开厄运。有一天，我走进教室，发现全班的人都在看我，有人在交头接耳，有人发出嗤笑。我不知道怎么了，只低着头坐到最后的位置上。然后，我同宿舍的一个女生走到讲台上，拿出一本笔记本开始念。我听到内容后惊呆了，那是我的日记本！我一直很小心地锁在衣柜里的，怎么会在她那儿？我一摸身上，发现衣柜的钥匙不在了，是我早上太匆忙落在床上了。但她怎么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日记里记录的大部分都是我对忆欧的关注，还有我的倾诉。她就那样毫无顾忌地当着全班同学念出来！

    我去抢，但是被跟她要好的两个女生拦住了。我哀求她还给我，她却念了好几篇之后才把日记扔给我。最后，她还说‘真是太好笑了，追星日记写得跟情书似的。好在只是一个十八线的小艺人，如果追的是我喜欢的明星，我估计得恶心死。’我说‘我不是追星，凌忆欧是一个很好的人！’她笑得更厉害了‘不是追星？他很好？说得跟你认识他似的。’我说不出话了，确实是我可笑，就算凌忆欧不是那么出名，他总归是艺人，与我，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

    我抱着日记本跑出教育，跑出学校。我突然觉得，自己不仅一无是处，还愚蠢可笑。就凭着与忆欧的一次偶然交集，给自己编织了一个荒唐的光明理由，其实我的世界永远只有黑暗。我已经尽量与别人保持距离，不去碍别人的眼，可是，还是有人讨厌我、伤害我。我不知道该怎么生活下去了，想到了死。我想干干净净地离开人世，我想让任何人知道，因为没有人会为我难过，哪怕我死了这件事，也会让有的人嘲笑。我生平第一次搭出租车，到了一座荒无人烟的山，爬了整整一天，爬到了山顶。然后，我带着日记本没有留恋地跳下了山。可是，我并没有摔死，我遇到了生命中的转折点。”

    重点来了！文以心想着，从她讲的故事来看，她原本没有特殊的力量，应该是发生了什么让她拥有了力量。

    “一棵横长在山崖的大树钩住了我衣服的系绳，我被挂在了半空。正在挣扎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叫‘进来，到这儿来，到这儿来。’我发现声音是树长出来的崖壁上的一个山洞传出来的，山洞里还有什么东西在发着光。我本来一心求死，当时也觉得没什么好怕的了，带着好奇心，想去看看是什么人在这样一个山洞。我抱着树干，爬上树，再顺着树爬到山洞，走进去。

    我看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人——不，我其实没有看到人，而是看到了一个发着淡黄色光芒的物体，是椭圆形的，和我差不多高。那个物体是半透明的，上面映出了一个人影，是坐着的姿势。

    我问‘你是什么人？’里面的人没有回答，反而说‘这里是山崖，你从上面掉下来，是不心还是被人推下的？’她的声音很轻，听着让人很舒服，并不可怕。很少有人会这么平静地和我说话，我想着自己将要静静死去，忽然很难过，就哭了。她说‘看来你是自己跳下来的。为什么要求死？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