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是夜，无念召集了所有人，见玉址跟镜雀也在一旁，拱手道：“两位上神，经过卑职等的调查，卑职发现那引发旱情的源头在白天的活动比晚上强烈，但力量分散较为广阔，反而夜里更容易找到它的所在。”
玉址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是不是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以我作为诱饵将其引出来？”
无念颔首回道：“确实如此，不过我们之前在皇宫里与它交过手，所以引诱的范围可以减小不少，只是这次的行动我们得兵分两路行动。”
玉址疑惑，无念见此便解释道：“之前我们在皇宫也碰到了被魔族控制的人类，所以今日卑职等又去了一趟皇宫观察了一下里面的情况，发现整个皇城之中只有皇宫里有魔族活动的迹象，因此卑职怀疑那个隐藏起来的魔族说不定就在皇宫里面，设置如此多的屏障就是为了保护那个造成旱情的源头之物。若是有那个魔族在，我们恐怕很难找到源头并将其销毁，所以卑职打算派出一队去皇宫里弄出一些动静来，吸引那魔族的视线，上神则趁此机会施法找出源头所在，然后将其一举歼灭。那魔族一旦发现源头出事必定会过来查看，到时候我们两路夹击，必定能将其擒获，盘问一下他究竟为何而来。”
众人听了无念的计划都觉可行，准备好之后便分作两组，分别往皇宫方向而去。
跟在玉址身后，无念同他两人一起隐身在皇宫后花园的一角。
无念并不是很想跟玉址一起行动，毕竟他是上神，不好得罪，所以在行动上无念多少也觉得有些局限，但玉址在这次行动中需要扮演诱饵的角色吸引源头的注意，所以自然要有人在一旁护法。无念是所有御魂使里面法力最高的，而且那吸食生气的东西似乎最怕鬼差身上的死气，无念对于收敛死气最拿手，比起其他人怎么看她都是最适合做这个护法的人选。
他们跟无清他们约定好了，御魂使一起在皇宫之中斩杀傀儡，并把部分傀儡引出皇宫，同时镜雀偷偷潜入大殿，把被囚禁在里面的人皇救出来。那个隐藏着的魔族必定不想人皇被带走，而暴露隐藏在龙气之中的古怪，所以他一定会跟着镜雀他们一起出来，这时候御魂使便利用事先准备好的陷阱将其困住，继而传音告知她可以动手了。
只要找到这个源头将其摧毁，他们这趟的行动就算是成功了一大半了。
等得心焦，无念不由自主地盯着皇宫中心的方向，说来也是奇怪，以往行动即便再难她也能够沉得住气，可这次的行动里她的心境总是很浮躁，潜意识里似乎很想赶紧完成，然后远离某种潜在的危险。
可无念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眼前的那个人如此的抗拒，明明玉址从未对她做出什么举动，更何况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种感觉实在奇怪，只不过无念觉得大抵是跟上神身上的威压有关，毕竟以往她行动都只是跟无清他们一起，从未跟这样高阶的上神合作，难免不适应也属正常。
正低头思考着，玉址忽然在一旁开口道：“腻当这个御魂使已经多少年岁了？”
无念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上神竟然还有闲心聊天，一时有些哑然，但还是照实回道：“回上神，已经八百多年了。”
玉址闻言唔地微点了点头，思虑了片刻道：“那你出生也不过多久，上次魔族大乱是在三百年前，那时候你不曾出战？”
无念点头，回道：“是，只因当时卑职在出一次任务时受了重伤无法行动，所以就留在了地府。”
垂眸看了一眼无念满是伤痕的双手，想来这无念必定也经历过不少恶战，仙人之躯却能留下如此多的伤口，可见当时对手实力有多强悍，思及此，玉址目光晦暗，有些心疼眼前这个清瘦女孩。
他曾听闻魂使生前多是执念极深，不可转世之人，不得已使其在引魂渡魄的过程体味人生悲喜，直到找出自己当时执念所在，放下心中牵挂方得超脱。这样的过程少则数十年，多则三四百年，自然就会解脱。也不知道这无念身上到底背负了怎样的执着，才会过了八百年仍旧不得超脱。
八百年对于仙人来说弹指一挥间，毕竟仙人无牵无挂，超然物外，时间对于他们而言仿佛静止，就连他自己也已经在这世间度过了上千年的光阴，早就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在什么时候降临人世的了。但是对于他们这些身负执念的魂使而言，时间却无疑是最大的惩罚，在不断追寻记忆的过程中反复煎熬，若是心智不坚之人只怕早就疯魔了。这无念度过了八百年都未曾超脱，这当真是世间罕见了。
这般想着，玉址反倒有些难道地好奇起来，复又问道：“你已八百多岁，那可曾找到有关前世的一些记忆？”
无念闻言微微一愣，寻常人问起这个，魂使大多都会觉得此人有些冒失，毕竟前世记忆对于他们而言是一个想触碰却又不敢去碰的禁区，是魂使之间默契的一个“秘密”，他们从来都不想轻易去揭开这个伤口，因为在揭开的一瞬间，充斥着伤痛悔恨的痛苦会如同海啸一般侵噬掉他们整个人，只有极少数才能从里面领悟到超然的真谛，真正摆脱过去，至于其他人只会在接受记忆以后请求他的同僚为其引渡，用转世去抚平一切。
所以记忆这件事对于他们而言更像是一个噩梦，他们不愿意提起也不愿意去想。无念活了八百多年，见过太多魂使沉陷回忆难以自拔，而引渡自己最好的同伴对她而言更是一种剜心的惩罚。当玉址无意地说起这个的时候，无念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玉址转头见无念愣在原地，目光痛苦，似乎也看出来了她的犹豫难过，不知为何他自己竟然也似感同身受一般觉得十分伤感，反应过来自己这么问似乎有些失礼了，对无念道：“是我的问题失礼了，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想赖这个问题对于你们而言是极为麻烦的，确是我为难你了，抱歉。”
无念没想到自己的愣神倒引来了上神的道歉，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上神无需道歉，方才只是卑职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这才走神了，该是卑职向上神请罪才是。”
说着无念一脸窘迫地躬身向玉址致歉。玉址见她一脸的尴尬无措倒比刚才的痛苦表情要顺眼许多，心情不由地好了起来，笑道：“罢了，罢了，你我还是办正事要紧，其他事等解决了这麻烦再聊不迟。”
说着玉址转过身继续等着行动信号，只是他心中的疑窦却是越来越深。这个无念必然有什么古怪的地方。自己从来不曾有过这样奇怪的体验。不管是之前的结界也好，还是自己心里那些莫名的感受，都似乎与她有关，这若说是巧合那未免也太巧了些吧。
玉址成为上神已然许久，对于很多事都已经不再同年轻那般爱计较，若是换作往常，他只怕早就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了，可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闭关时间太久了，以至于这么一点点小疑问都能让他烦心这么久，看来真是闲得太过了。
两人等了一柱香的时间，只听宫里杀声大作，想来无清他们那边已经得手了！果然不出一刻钟，无念就收到无成的信号，玉址当即掐诀施法，周身立时被之前无念他们见过的那种银色仙尘包围，竟是比之前如小雪一般的情况还要浓郁，简直如同起了一阵银色浓雾一样，连无念都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唯恐那些银尘伤到自己。
玉址乃是上神，法力惊人，祭出的银尘更是具备了澎湃的生机，几乎是在施法的一瞬间，原本荒芜如枯地的御花园里竟一下子生出了无数艳丽花树，眼看着一朵朵的绝美鲜花在自己周身如滴水入池一般涟漪盛开，刹那间扑鼻的花香也像是海浪一般随着花朵的盛开而倾泻而出。
看着这样壮丽的景象，一时间无念都有些情难自禁地发出一丝感叹，脸上一贯沉稳的表情竟也难得露出了一丝小女儿的姿态，似乎是将任务抛到了九霄云外，只目不暇接地欣赏着这六界难得的盛景。
玉址侧目见她如此，心中暗道她竟然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不觉施展的法力更加深了一层，花海更像是如春风过境一般蔓延地更加迅速起来，一棵棵树苗瞬间在银雾的环绕之下茁壮成了参天巨树，枝叶翻飞如有灵性一般迎风招展，舞姿曼妙。
无念抬眼看着顷刻间就成了一座小型“森林”的御花园，暗道果然法力高强就是好，连这样的腐朽都能化作神奇。还未等她感叹完，一股强烈的热气便从御花园的西南一角急速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