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凭什么
锦衣落拓,立在门边的人身姿修长冉冉,背部倚着门框而立。moweiwenxuan仿佛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幕,面对一张张错愕毕露的面容,无倾大大方方地抬眸一笑。
学徒们停住步伐,惊愕地望着眼前之人,对于她的出现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们大部分都是风家人,只有少数是风家从外面收进来的学徒,对于风家的主要成员,他们早就了解得一清二楚。
风家,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神姿玉骨的翩翩贵公子?
没有人认为无倾是来风家作客的外来者,除了某些特殊人物,例如神宫之流,或者是受家主邀请,风家不允许来客踏入炼器堂。
不,这还不是重点!他们竟然没有察觉到这一号人物的存在!这样的姿态,这样的表情,这个人绝对不是刚刚才来到门口的,她在这里站了那么久,他们竟然没有半分的察觉!
炼器师们的术力修为普遍不高,但他们的感知是极其敏锐的——精神力越强,感官便越敏锐,和御音师符咒师一样,炼器师需要的是强大的精神力。而以身怀炼器之术为骄傲的他们,居然没有发现这个红衣男子的存在,如果她对自己有杀机的话,他们早就死了无数遍!
“主母大人临驾炼器堂,不知有何贵干?”场上唯一一个神色淡然的,就是那灰衣老者了。从无倾接近炼器堂开始,他就察觉到了她的存在,毕竟无倾没有刻意隐藏起气息,学徒们感觉不到完全是技术不到家。
此话一出,学徒们恍然大悟。风家之主带回了一个女子,即将举行大婚,这件事风家上上下下都知道。
念头及此,学徒们或是目光直视,或是低下头,用眼尾的余光悄悄地打量着无倾。
神界历法四万五千七十一年七月,神界第一世家风家之主将与东隅第一阁之主联姻。
他们风家未来的主母,现在闲依门框侧眸浅笑的人,是墨焰阁之主,媚无倾!
逆天符咒师,银霜中品黑暗符咒师,灭天御音师……每一项都是常人难以触及的梦,每一项都足以在神界激起滔天巨浪!没有人会否认,这个人会成为神界乃至整个影之大陆的史诗。
媚无倾,这个在半年前崛起的神话,天赋绝对不下于他们家主的人,现在就站在他们眼前!
学徒们呼吸急促,无倾就在他们面前这个事实就如同一个闲散修炼者被某个君主接见了那样不可思议,那样令人如处梦境。
“主母之称不敢当,本座姓媚,不姓风媚氏。”啪地一声展开手中的墨扇,无倾抬步踏入炼器堂中,一笑敛了漫天的夕阳余光。
学徒们有些局促地后退一步,灰衣老者气定神闲地坐在原位,对无倾的说辞不置可否。
姓媚,不姓风媚氏。女子出嫁冠以夫家之姓,这个习俗有是有,但在影之大陆已经不多见了。无倾这可以说是在开玩笑,也可以说她明里暗里表达了自己对风家强行联姻的不满。
学徒们的紧张并没有阻挡无倾的脚步,衣袂轻晃,她脚步轻绵飘渺地走到灵惜面前。完全没料到这个如同魔神一般的人竟然会找上自己,灵惜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神经紧绷。
“别紧张,把这个给本座看看。”无倾墨扇一晃,暗芒流动,灵惜身后毫无预兆地升起半圈魑魅妖火。
不断后退的灵惜大惊,吓得脚下一踉跄,凭着爆发出来的协调能力,他才堪堪将自己稳住。而衣服的后摆险险地擦着妖火而过,边沿瞬间化为了灰烬。
后知后觉地知道自己差点丢了小命,灵惜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额头沁出了细腻的汗珠。
压根就没有吓到小朋友的愧疚感,无倾举着合拢的墨扇朝灵惜怀里一勾,那把青戈便到了她手中。
方才的惊吓生生把灵惜抢回自己作品的冲动给吞下去,其他炼器学徒也噤若寒蝉,没有人敢对无倾说上一句不满。她手上沾染的血腥和脚下踏着的枯骨暂且不提,光是她敢在神界书院争霸赛上逗弄风家年轻一辈的翘楚风晨曦,后来又在尊主府露天宴饮上调戏他们的家主,这就足够让他们对她产生畏惧之心。
装模作样地看了看手中的青戈,无倾转头望向从头到尾都没有皱一下眉头的灰衣老者:“老头,你说这把戈是失败之品?”
从炼器之术的定义来说,用来相应的配方和材料却没有得到预料中等级的武器,那就是失败之品。
并没有因为无倾不是炼器师就对她产生轻蔑之意,更没有因为老头这两个字眼而不满,灰衣老者打量了她几眼,缓缓问道:“阁主有何高见?”
不叫固执地叫主母,而是换成了阁主,这一点让无倾对灰衣老头的好感提升了不少。不过,好感提升是一回事,该忽悠的还是得忽悠!
“高见算不上,不过本座认为,这并非一件失败之品,”话说到这里,无倾顿了顿,扫了众人一眼,唇角抿起一分意味不明的弧度,“相反,这是一件非常成功的圣器。”
圣器!等级远远在中品灵器之上的圣器!
学徒们纷纷瞪圆了眼睛,满面疑惑地看着无倾手中的青戈,然后朝无倾投去奇怪的目光。只要是稍稍对武器有点了解的人,全都能看出这明明就是一把灵器,而不是圣器。
灵器在武器中算是普通之流,也是修炼者们普遍使用的武器,而圣器,即便仅仅是高于灵器一个境界,但和灵器之间隔着一个巨大的鸿沟。不论是性能还是价钱,还有炼制难度,一把圣器远远超出了灵器。
“这简直是胡来,信口开河!”一个黄衣学徒压低着声音咕诽着,不过修炼者的感官向来比普通人敏感,如此之近的距离,炼器堂内的人基本上都能听到。
意识到了这一点,黄衣学徒哽红了脖子。可是说出去的话不能收回,他闪闪躲躲地打量了无倾一眼,见她没有对自己的言辞做出任何反应,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转而,他又看到身边的同伴们沉默不语,自己的导师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斥责他,他的胆子又大了起来。
“灵器的韧性比圣器低,如果没有持武器之人用术力相护,灵器根本不能承受一个银霜术师的全力一击,而这把青戈甚至承受不住赤金术师的一个战技。”术师使用武器的时候会朝里面注入术力,这对武器来说是一个加持的过程,在一定的程度上提高了武器的性能。
一句完毕,没有人打断他,就连无倾也是双眸含笑地站在一旁听着,那学徒心中窃喜,他挺了挺胸普,将自己所知道的都一股脑子地吐出来,从圣器的特点到灵器的薄弱之处,几乎是把他所学到的炼器基础理论知识都给重复了一遍。
最后,黄衣的目光往无倾手上的戈一瞟,眉宇间泛着浅淡的不屑:“再看看这把青戈,它身上的灵气薄弱得很,哪里像是一把圣器!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能炼制出圣器的都是逆天之境及以上的炼器师,灵惜远远达不到那个程度!”
被点到名的灵惜涨红了脸,虽然一个刚及冠的青年达不到那个牛逼的程度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但这些话在黄衣的嘴里说出来,他心中还是漫上一股羞愧的愁绪。
“好,说得好。”随手将手中的青戈丢给身旁一个学徒,无倾鼓了鼓掌,对黄衣学徒的反驳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恼怒之色。
无倾这番举动对黄衣学徒来说无异于是一种鼓励,方才因为见了无倾而被压制的往日的嚣张气焰又蹿升了起来:“敢问阁主凭什么说它是一把圣器?”
用词言礼貌,但语气不怎么搭调。
这是一个“内行人”在外行人面前的自傲,就像大学生跟别人谈起自己的专业知识的时候,认为别人对这个专业的了解程度和自己根本不能相比,别人说的只要和自己不一样,那么他一定是错的。更极端一点的人,甚至会用上看不起别人的目光。
没有立刻回答黄衣学徒的问题,无倾眉眼含笑,她笑意吟吟地注视着黄衣学徒,就是不说话。
被这样难以揣测的目光盯着,黄衣学徒心中一悬,心底开始发虚。细细地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一番话,确定自己没有说错,他又挺直了背,正面迎上了无倾的眼神。
似乎被黄衣学徒这番举动逗乐了,无倾狭长眼尾的笑意又深邃了许些,几分玩味,几分疾风,还有更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人对这笑容的含义捉摸不清。
终于,在黄衣学徒开始坚持不住的时候,无倾绛唇微启:“凭什么……就凭本座是媚无倾!”
敢问阁主凭什么说它是一把圣器?
就凭本座是媚无倾!
人们懵了,傻了,这是什么答案?就算是权倾朝野如赵高,也不敢在朝堂上指着一只鹿说,就凭他是赵高,所以这一匹是马!无倾的回复很扯淡,却又处处透着唯我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