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魔神
“绛紫之境!不对,这应该是……”被威压阻断了步伐的帅老头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大惊失色。mwangzaishuwu他身为绛紫巅峰术师,在这股力量下却毫无还手之力,这说明了什么?
“绛紫巅峰之上!远远在绛紫之上啊!”帅老头倒吸了一口冷气,人界绛紫之境为极限是万年不改的定律,而今天,绛紫之上的存在第一次在人界公然现身,这是谁?!
人们的脑海里一片激荡,但不容他们多想,空气里的威压又重了几分,不少实力不济地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而就在这时,乌云捭阖,一抹清虚淡远的碧色犹如苍空青鸾般蓦然而现!
衣袍连卷,翠色苍苍,依旧是那清艳的眉目,却少了平日里的温润淡雅,丹青难描的容颜如冰泉凝烟,隐约间似有戾气迸出。
长簪束发,长眉孤高,如神祗临世。
睥睨!
孤清!
冷傲!
“国师?”醨昭,或者说伏召离,他瞳孔骤缩,不可控制的呼出了往日里一贯的称呼。
没有任何回应,宛如神祗一般从天而降的凰隐仅仅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仅此一眼,便让伏召离敬惧突生。
没有任何停留,青影拂动,凰隐已经到了无倾跟前。嗅到了那缕淡淡的沁竹幽香,无倾的思绪清明了些许,等她转头望过去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落进了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
“对不起,小倾儿,我来迟了……”紧紧地将无倾拥入怀中,凰隐低声轻喃,方才的冰寒之色尽数破碎,略微颤抖的嗓音泄漏了他真正的情绪。
“还不算迟,至少本座没死。”无倾伸手揽住凰隐的背,鼻翼间萦绕着的熟悉的香气,躁动不安的内心奇迹般地安定了下来。
只要这祸害在,她便死不了。
只是……
“祸害,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每次都在本座最狼狈的时候出现?”事实证明,脱线和重伤一点也不会互相干扰!
满腔的忧心被无倾的不着调一冲,凰隐哭笑不得。“我倒是想更准时一点。”这样他的小妖孽也不会总是伤痕累累。
“唔,其实也不迟,本座把大麻烦都留给了你。”无倾笑得狡黠,只是呼吸有些虚弱,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安恬的气息。很多很多年以后,她才明白这叫做信任和依赖。
“小倾儿,以后解决不了的就不要勉强,交给我就好。”低头轻轻吻了吻无倾的额头,凰隐清雅的面容柔和地如同暮春流水。
不激烈,不浓郁,那吻极淡极淡,却又仿佛要将所有的承诺融化于其中,极尽缠绵。
无倾几乎可以感觉到他细长的睫毛,所有的惊艳都化为了无法言喻的情绪渗透到灵魂中,让她有了片刻的失神。
“唔,本座怎么觉得我们有点像久别重逢的老夫老妻呢?”摸着额头上的湿润,无倾喃喃自语,这种感觉有点……微妙?
风声呼啸而过,吹散了无倾不着调的自言自语,凰隐自然没有听到。确认了无倾尚无生命危险,他抬起头将目光放在没有任何动静的命宫阵上,柔和的脸廓瞬间变得冷肃凝寒。
“伤吾爱,诛!”青袍荡起,凰隐那如同丹青描绘的眉间化华开层层肃杀之气,犹如茫茫寒霜覆压万里,烟云袅袅,却是寸草不生飞鸟寂灭的荒芜。
那杀气,毫不逊色于浴血踏枯骨,一念成修罗的无倾!
深深地吸了口气,无倾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从看见凰隐的第一眼开始,她就知道这个男子不如表面那样温润雅致,也知道他们其实是同一类人。
但知道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却是另一回事。这是第一次,凰隐第一次完全褪下如同镜中花水中月的清雅,杀气冷冽如厮!
“绝配!主子跟姑爷真是绝配啊!”
“那是!要是姑爷表里如一的蠢蛋,又怎么能抱得英明神武,惊才绝艳,奸诈无良,黑心黑肺的主子归呢?”
“嘿嘿嘿嘿,咱们阁里又多了一位大神镇阁了,以后兄弟们出去坑蒙拐骗打砸抢烧底气也更足了哈!”
“那是!兄弟们,以后我们要更嚣张一点,主子第一老子第二,别给主子丢脸!”墨焰阁闲得腰疼的部众们吵闹成一片,看着凰隐就跟丈母娘看女婿一样,越看越满意!
一个是表面上风流蕴藉却手段如魔的倾王殿下,一个是运筹帷幄清远如山的伏影国师,绝配了!
宫慕两家满脸鄙夷地望着兴奋得红光满面的坑爹墨焰部众,这些家伙什么时候不嚣张了?睁眼说大话,不要脸!
身在高空,却不代表无倾听不到,某人满头黑线。这群傻叉!嚣张是用来说的么?有本事改天去把天缘宫洗劫得连卷卫生纸都不剩再来扯蛋!
完全不知道自己怀里的人已经神游太虚,凰隐迎风而立,抬手间光华四溢,一支茶褐色的狼毫在他手中凝聚成型。和无倾一样,他直接在手上划开一道口子,血染狼毫。
无倾是上古之人,对她知根知底的凰隐自然也是,所以除了她之外,凰隐也具备解开封印的能力。
早就猜到了这一点,无倾也不惊讶,心安理得地把烂摊子丢给凰隐,自己则安安心心地窝在他怀里恢复元气。
“命宫阵,破!”面上冷色无波,凰隐吐字如凝,袖影翻飞,笔转若游龙!
流光过天际,空中残影未消,命宫咒已经没入命宫阵中,庞大的阵法瞬间化为乌有。
仿佛意识到敌人的强大,十二宫阵不再一个一个地磨蹭,剩下的十一个接踵而至!
“父母宫,去!”毫无慌乱之色,凰隐抬笔挥墨从容自如。
福德宫!
田宅宫!
事业宫!
几乎是毫无停顿的,青袖舞云低,繁花乱影,巨大的天穹之下光彩四溢,充斥着一个又一个转瞬而逝的阵法残影。
秒杀!绝对的秒杀,十二宫咒,顷刻间毁于一旦!
无倾心潮起伏,这就是实力的差距!她对命宫阵的威力是再清楚不过了,而这样的上古大阵,竟然在覆手间毁于凰隐之手,他的实力究竟有多强?
凭毛啊,嗷!同为上古的存在,为毛自己就得苦逼兮兮地一步步恢复自己的实力,而凰隐却翻手就能覆云雨!
某人第一次狠狠地唾弃了自己一把,几万年前自己究竟干了件什么破事,重伤被神宫钻了空子封印在冷不拉叽的冰殿里,现在记忆破碎,还要千辛万苦地修炼才能恢复以前的实力。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此时的某只已经完全沉浸在自我检讨中,完全忘了抱着自己的凰隐还在奋战。这货说走神就走神的功夫可不是盖的……
十二宫阵落幕,十四星阵来势汹汹!
十四星,即为紫微斗数的周天十四颗星——七杀、破军、廉贞、贪狼、紫微、天府、武曲、天相、太阳、巨门、天机、太阴、天梁、天同!
然而,这次不再是寥寥几阵携手而出,十四颗星辰如同秋夜伴月一般环绕着两人罗列开来!
十四星阵,齐出!
凰隐面痕不变,他抬袖狼毫又起,泼染开来的血色在虚空晕开了盛世的繁华。
紫薇!
七杀!
贞廉!
破军!
咒咒相连,空中爆烈的璀璨华光迷乱了人们的眼。
挥毫一画天九重,京华一世九霄纵!
此一刻,风华绝天下!
“这小娃娃究竟是怎么长的,自己变态就算了,身边的人怎么也这么牛?”作为人界排得上名号的高手,此时却被晾在一边的帅老头感叹无限,幸好他没打算让自家儿子再生个孙女去勾搭小娃娃,不然给凰隐这尊大神抢人,岂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砰!又是一声巨响,周围的黑暗剧烈地翻滚了起来。十四星阵俱破,封印土崩瓦解!
轰!天崩地裂,大地急剧地抖动起来,万千烟尘如同奔腾的野马一般模糊了整个世界,有什么东西在拔地而起!
“千层殿!娘亲,是千层殿!”早在凰隐出现的时候就溜回灵魂空间的滟楼兴奋地大叫起来,封印破,千层出,白龙虎近在咫尺!
无倾恩了一声算是回答,面颊边掠过猎猎狂风,青丝乱舞台,她略微从凰隐的怀中露出脸来,拉了拉他的衣角,有气无力地叫道:“货害,本座累了,先回营休息。”
封印解了是一回事,进军千层殿是另一回事,就她现在这半死不活的状态,别说旁边还有虎视眈眈的正道人士,光是千层殿里面的危险就能灭了她!而且,谁知道千层殿里面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等着她。
烟尘沉降,方才虚无的黑暗已经破碎殆尽,古木莽莽向天横,绿意苍苍,眼前还是那片终年沉寂的山林,而不同的是,雄阔的山脉上一座大殿矗立朝天!
雄浑,巍峨!千层殿,来自于远古的殿堂,在数万年后重见天日!
有那么一瞬,无倾沉寂无波的心突然猛烈一跳,一种无法言喻涌流猛烈地撞上灵魂,她的瞳孔瞬间细若针尖!
莫名地熟悉,莫名地心痛,莫名地震撼,杂乱无章的情绪侵蚀了无倾的四肢百骸。即便记忆沉睡,但那抹留在灵魂中的痕迹仍在!
这一刻,无倾彻底信了滟楼荒谬的说辞,白龙虎与她息息相关!而且很有可能,她会在千层殿里寻到从前的蛛丝马迹。
“回营休整!”稳了稳澎湃的心潮,无倾高声下令。无论她再怎么想冲进去一探究竟,但现下她的身体情况根本不允许。
“是!”墨焰阁部众对无倾自然是唯命是从,反正跟着自家主子有肉吃就对了!
“归营休整!”慕兰御和宫天阙也先后下令,就算无倾不说他们也会这么做,一切以无倾的安危为重!
算是死里逃生外加陪衬的正道人士犹豫了片刻,也各自调头归营。他们可没有宫慕两家和墨焰阁那么好运,上有无倾护着,下有自身雄厚的实力作保,安然无恙,在五个大阵中他们死伤无数。
偏偏道不同,他们没有任何理由责备无倾的偏心,即便知道无倾是有意置他们于危险之地也是敢怒不敢言。
而且连无倾都不敢贸然踏入千层殿,这些怕死的正道人士就更不敢了,谁都不想去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浩浩荡荡的人流涌回营地,凰隐从空中掠下,抱着无倾径直往她的帐篷走去。
然而,在将无倾安置到软榻上的时候,凰隐突然面色一白,一口艳红毫无预兆地从他口中喷洒而出。
“祸害!”无倾大惊,来不及将凰隐扶住,他已经压着她倒在了软榻上。被凰隐这一撞,无倾没差点喷出口血来。也亏得她之前调息了一会儿,干涸的精神力已经恢复了许些,内伤也有所缓解。否则被凰隐这一压,她估计该咽气了。
但即便如此,无倾还是被眼冒金星胸腔发疼。好不容易喘过口气来,她推了推身上的人,吁喘着问道:“祸害,你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吐血了?
“小倾儿,别动。”眉头微蹙,凰隐在无倾耳边淡淡地道了一声。
听出了那声音中的疲惫,无倾手中的动作也就顿了下来,犹豫了一下,她伸手环上他的背:“是神宫的人做的?”
除了神界神宫的人,她想不到有谁能伤得了凰隐,而这段时间也恰好碰上神宫派人下来协助天缘宫夺取白龙虎。
“只是破开封印虚界的时候被反噬罢了,无妨。”凰隐一边调息,一边分神回应无倾。
一旦封印被开启,外界的人是进不来的,除非是强行撕开虚界。上古流传下来的东西不是吃素的,若不是凰隐实力强横,他现在就不仅仅是被反噬了。
无倾心下有些内疚,刚刚凰隐护着自己破阵那么久,她竟然没发现他的异常。若不是回了营之后凰隐再也忍不住,她很可能根本不知道他伤得这么重。
一直以来,凰隐给她留下的印象太过于强大,强大到似乎无所不能。直到今天,看到溅在她袍子上的鲜血,她才意识到这个倒在自己身上的男子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会受伤,也会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