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寒山寺
晚饭过后，姜宁颇有兴致的拉着郁南州在花园里消食。
这里的一花一木都让她怀念已久。
郁南州也默默的陪在她身边。
姜宁心情愉悦，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她想起了小时候的一点一滴，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郁南州大多数时候是沉默的，只有看到路边有障碍物才会提醒她一句。
姜宁也只是嗯嗯几句，并未放在心上。
郁南州无奈，只好把她拢在怀里。
不知不觉，两人走了近一个小时。
借着路灯的微光，姜宁偷偷的打量他。
郁南州是个情绪很稳定的人，喜形不怒于色，即使是见到暗恋十年的人，他也能波澜不惊。
至于工作上，她也见过他几次开会的时候，有哪里不满意或者做得不好的地方，他也只是语气稍显严厉。
他们结婚一年多，他看似礼貌周到，实则遥远疏离。
应该很难有人走进他的内心吧。
郁南州察觉到她的打量，蹙眉问道：
“怎么了。”
姜宁摇头。
郁南州便不再追问。
等郁南州挂断第二个电话之后，姜宁才意识到他是个大忙人。
正好她也感觉脚有些酸痛了，便决定回程。
姜宁在路边随便找了个亭子坐下，给刘叔打了个电话让他来接。
郁南州又接到了第三个电话，他站在一旁接听，时不时的回答两句，偶尔皱眉不语。
回到房间，姜宁看了一眼手机，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她刚一下飞机就给简希发了个简讯，那边一直没回。
听说她回苏州半年了，一直住在寒山寺。
明天她也过去拜一拜。
看看传说中的小和尚，有什么魔法让简大小姐流连忘返。
郁南州还在处理公务，她便拿起了昨天没看完的书，继续等着。
果然，时间一到，郁南州就准时关电脑。
一夜好眠。
深秋已至，凭添几分萧瑟。
姜宁拿出了针织外套，她看着窗外银杏树感叹，这个世界上只有四季是分明的。
秋天一到，她就能感觉到欢喜，因为有个人说过，他喜欢秋天。
刘妈敲门，正欲开口。
姜宁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刘妈出门再说。
刘妈点头，小心翼翼的退出了房间。
姜宁看着还在熟睡的郁南州松了口气。
他昨晚可能是认床，一直没怎么睡好，天将亮时，才沉沉睡去。
走出一段路，姜宁才开口问道：
“怎么了刘妈。”
刘妈摇头，也没什么大事。
“小姐，不是要去寒山寺吗？”
“老刘问你开什么车。”
“你以前喜欢的那辆宾利送去保养了，你又不喜车库里的其他车。”
“老刘一时为难，偏要让我来问问。”
姜宁噗嗤一笑，好笑的说道：
“刘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出门方便就好，挑什么车，告诉刘叔舒适的就行。”
刘妈半信半疑，开玩笑的说道：
“是吗？你以前不是出门都要选喜欢的车，不喜欢的从来不坐。”
“为此，你父亲还专门买了宾利所有系列的车。”
“被你妈妈训斥了一顿，最后只留下了你最喜欢的一辆。”
想起往事，姜宁莞尔一笑，撒娇般说道：
“刘妈，我现在二十一岁了，结婚一年多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刘妈无奈，看她小女儿一般的姿态一阵轻笑，在她看来她家小姐还是个孩子。
也幸好她家姑爷不嫌弃，这两天看下来，姑爷是个很体贴稳重的人，两人相敬如宾，刘妈甚感欣慰。
原本她家小姐也是捧在手心的宠大的娇娇公主，自从那件事后，她性格大变，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刘妈叹气，只能说世事变化无常。
姜宁看着如此深沉的刘妈，一阵失笑。
她从小被刘妈带大，两人亲如母女，但是她很满意现状，有些事情她不便多说。
于是转移注意力问道：
“今天吃什么？”
刘妈回过神来，神神秘秘的回答道：
“甜豆花”她特意去隔壁简家讨要的。
姜宁一听步履如飞，也不管刘妈了，一心飞到了餐桌上。
“哎呦，小祖宗，你慢点”刘妈在后面看得一阵心惊。
她家小姐，幼时就不喜山珍海味，一心想吃简家的豆花。
小时候没少翻墙去偷吃，被逮住了还理直气壮。
没想到这么多年，还是好这一口。
刘妈摇头，都怪自己天生手笨，这么多年了也没学会。
等她进入餐厅，姜宁已经吃了大半碗了，还意犹未尽。
刘妈看她吃得满足，也跟着开心了起来。
她摸了摸小姑娘的头问道：
“姑爷喜欢吃什么，我给她准备着。”
姜宁一噎，冥思苦想。
好像他什么都吃，不怎么挑食。
但是他喜欢吃什么她还真不知道。
刘妈看她这反应，显然她对姑爷没上过心。
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转身去准备了西式早餐。
两口子的事，她也不便掺和。
只是希望她家小姐能早点开窍，豪门联姻本就不易，再不用心经营，丢了这个，下一个还得联姻，她在姜家工作了几十年，这些事情见得多了。
最终刘叔还是挑了一辆幻影天魄。
在去寒山寺的路上，郁南州也一直在办公，他最近几天好似特别忙。
姜宁无聊，在车上睡了一觉，终于收到了简希的回信。
她大致为自己的重色轻友辩白了一番，可姜宁一个字都不会信。
她找出她们十八岁拍的照片，圈了一个人，给简希发了过去。
等了好久那边才有回信。
“姜小宁，你怎么会有他的照片？”
姜宁微微一笑，她就知道只要是遇上他的事，简希必定炸毛。
姜宁吊足了胃口，故意不回话。
果然，手机开始震动。
郁南州抽空瞥了一眼，看她圈出来的照片眼神微变。
姜宁又挂了电话，如此这般，在简希第三次打过来的时候，才慢悠悠的接听。
“怎么了，宝儿。”
“姜小宁，开条件吧。”
姜宁失笑，回道：
“无价之宝。”
简希泄气，万般无奈的说道：
“好了祖宗，我不该不回你消息，你看在我们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份上把照片给我吧，好不好。”
“这几句话哪够，允我点好处。”
简希一震，完了完了，姜小宁觊觎她哥哥收藏的画作好久了。
这次她不会狮子大开口吧，她是真的没办法啊，那是她嫂子喜欢的画，她哪里敢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嘴里拔牙。
简希试探般的问道：“你想要什么好处？”
“简单，你哥哥珍藏的…《洛神赋图》”
简希咬牙切齿，果然啊，姜小宁看似无欲无求，实则腹黑至极，一天天专坑闺蜜。
她和顾里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但是为了秦晏她豁出去了，大不了她去偷，反正他哥那么多名画，也看不过来。
简希点头答应。
姜宁见好便收，才把照片发了过去。
到了寒山寺，郁南州的工作才完成了一半。
姜宁本想等他片刻，但郁南州已经收起了电脑。
姜宁下车，看着寺外飘落的银杏叶，跟着梵音的指引一步步坚定的向前。
郁南州从小接受的是西式精英教育，对于这些古寺并没有太多的感觉。
他隐约记得唐朝张继有一首诗颇受推崇，“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郁南州也只是站了一会，便跟上了姜宁的脚步。
两人相携并肩，身形渐远。
寒山寺慕名而来的人多不胜数，郁南州护着姜宁一路进到寺里。
姜宁见到简希的时候她正在抄写佛经。
暖阳铺在案头，光影交叠之间，似有神女入凡。
青丝半挽，柔纱覆面，盈盈一握杨柳腰，水墨江南赋此身。
儿时活泼明媚的女子，竟也有这般温婉可人的面貌。
姜宁轻扯了一下郁南州的尾指，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梵钟长鸣，两人于烟火鼎盛之处。
姜宁拈三香三拜，郁南州持六炷叩首。
于姜宁，寒山寺太大，一生不可尽兴。
于郁南州，寒山寺太小，一眼便可窥貌。
姜宁郁于佛堂，听从前现在。
郁南州站在石阶，见南来北往。
郁南州在车上闭眼小憩两个时辰，姜宁才姗姗来迟。
她比来时多添了些愁绪，却胜在脚步从容。
他想，现在她应该是愉悦的。
于是便不再多问。
回程路上，姜宁看了郁南州三次，郁南州只看了她一眼。
她想，简希说的应该不对。
爱与责任，她分得很清楚，她不会为了郁南州的六炷香迷失自我。
想通之后，姜宁怡然自得，如简希所说，或许她应该享受这段婚姻。
一个充满责任感又不需要她付出真心的男人，多么难能可贵。
此行最遗憾的不过是没见到那个让简希甘愿日日拜佛诵经的上海王。
车窗外浮光掠影，姜宁放松身体，慢慢的靠在郁南州肩上。
郁南州不曾睁眼，只是伸手环在她腰上，缓缓揉捏。
“郁南州，你认识秦晏吗？”
郁南州揉腰的手一顿，片刻回道：
“嗯，不熟，只是略有耳闻。”
姜宁疑惑挑眉。
“略有耳闻？”
“京都盛传，郁家子南州爱沾花惹草，上海王秦晏喜怜香惜玉。”
郁南州终于睁开了眼睛，无波无澜的看着她。
“所以，你想说什么。”
姜宁就知道，郁南州肯定认识，她现在的好奇之心，达到了顶峰。
“他为什么出家？”
郁南州蹙眉，他不懂姜宁为什么如此关心秦晏，或许和她的小姐妹有关。
但是他想起无意一暼的合照，内心略微不舒服。
声音冷硬的说道：
“听说，是因为他前妻。”
“具体情况不清楚，不过劝你小姐妹远离便可。”
姜宁点头，往他怀里靠了一点，见他不愉，便不再多问。
只是内心微有震惊。
简希知道他有前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