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反派黑化中……
夜深了。
闹腾了一个晚上，东厢房的蜡烛终于被吹灭，只有月亮仍温柔地亲吻大地，让夜空显得没那么漆黑。
没有了那两兄弟的哭闹声，和王兰心念念叨叨的咒骂声，四周都安静了下来。
此起彼伏的蛙鸣，配上旁边老母猪甩动尾巴发出的轻微声响，组成了乡间特有的交响乐。
西宫宣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能稍稍放松下来。
他平躺在草堆上，看着不远处的枣树，思绪开始飘散。
周小龙和周小虎在自家院子里被枣子砸得鼻青脸肿，听他们说，还有看不见的东西一直打他们的头。
白天在家的只有他们三个小男孩，他作为目击者，自然被王兰心询问了一番。
要不是他有先见之明，先往自己头上砸了两个包，让自己看起来和周家两兄弟不相上下的惨，他今晚估计没那么好脱身，很有可能会被王兰心当做出气筒，挨一顿揍是少的，说不定还会苛刻掉他的晚饭。
普通人家的六岁的孩子，可能还在被大人追着喂饭。他却因为从小到大受到的虐待，早早地学会了干各种家务。
周家七口人，他吃的最少，干的活却比四个孩子加起来都多。
每天早上他都要早起割猪草喂猪，去山上捡柴背回来烧火做饭，给全家洗衣服，去田里给他们送饭送水……
所有他能做的，都得他做，他做不了的也得尽力做。
有他在，周小龙和周小虎从小到大没干过活，全都是他一个人干。
周小莺和周小鹃也经常会偷懒，把活交给他。
不管事情是不是他的，只要交到他手上，完不成就是一顿毒打。
偶尔王兰心打完，还要被周小龙和周小虎再打一顿。
他知道自己不是周家的孩子，也从来不认为自己的名字叫“周三”。
他一出生就有记忆，知道自己叫“西宫宣”。
知道自己来历非凡，和王兰心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可一直到现在，他都没发现自己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
每次被周小龙他们欺辱 ，他都很希望记忆中的那个女子能突然出现，制止他们，然后把他带走。
可是这么多年了，她没有再出现过。
记忆中，她把还在襁褓中的他交给周仲民，给了周仲民几个大珍珠，希望周仲民能抚养他……
难道她真的就这样把他送出去，再也不要他了吗？
小时候第一次被周小龙他们欺负，他还还过手，换来了王兰心的毒打，和周仲民的冷眼旁观。
后来他也偶尔在被欺负急了的时候还手，最后慢慢地就放弃挣扎了。
因为越挣扎，周小龙他们就欺负得越起劲，除非一开始就快速跑开，躲起来不让他们抓到，不然就不如逆来顺受，才能少受一点折磨。
但是他也一直都期待着，那个女人能突然出现。
一直期待着……
期待到现在，他已经完全放弃期待了。
甚至不想再见到她。
哪怕她出现了，他也绝对不会原谅她。
明明才六岁，明明应该是最无忧无虑的年纪，他却收敛情绪，冷漠得像个小大人。
他现在只想活下去，等他长大，再把周仲民一家都杀了。
还有村子里那些一起欺负他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哪怕同归于尽，也要杀了他们。
可是……
那棵枣树……
西宫宣呆呆地看着不远处的枣树。
月光朦胧，树影婆娑，微风轻轻拂来，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是那么的温柔。
那些枣子从天上砸下来，每一颗都只对准周小龙和周小虎，完全避开他所在的地方。
周小龙和周小虎躲在角落里，却被无形的力量推得满地乱爬……
是……是她吗？
眼眶有点热热的。
西宫宣抬手擦掉眼泪，翻了个身，整个人躲进阴影里，只留下一个倔强的背影。
就算是她来了，他也不会原谅她的。
他还是很讨厌周家人，还是要杀光他们。
另一边。
王兰心透过窗子往外看，找到猪圈里的小小身影。
“当家的，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小声问旁边的周仲民：“大宝和小宝都说不是那小野种，可不是他又是谁？当时家里就他们三个。我刚才看那小野种身上的伤，比大宝小宝身上轻多了，说不定就是他为了洗清嫌疑，自己弄的。”
“他才六岁，哪有那么多心思？”
王兰心一直怀疑那小野种是周仲民在外面生的野种，此刻听周仲民这么说，就觉得那小野种在帮西宫宣开脱。
“天晓得他娘老子是什么性格？是不是遗传了谁的坏种？大宝小宝和我一样老实本分，二妹三妹也是，就那小野种一双眼睛黑不溜秋阴森森的。小小年纪就这样，还不知道长大了会怎么样呢。”
周仲民懒得搭话。
到了王兰心眼里，却是无声的反驳。
王兰心其实也不太懂周仲民怎么想的，把那小野种带了回来，却任由她磋磨。
她猜是不是外面那女的做了什么坏事，惹到了周仲民，比如说给他戴绿帽子之类的……所以他也不待见那小野种。
周仲民却突然想到前几天，镇上的堂哥给他带回来的口信。
“你也别太苛待他。”他说。
这话可是这么多年第一次听，王兰心当场就怒了。
“怎么？你心疼他了？”
“小点声。”周仲民瞪了她一眼，“别把大宝小宝吵醒了。”
他也不是怕打扰到两个儿子睡觉，反正醒了也不是他哄，主要是那俩混世魔王哭闹起来实在太吵，他嫌烦。
王兰心收了声音，却也不甘示弱地瞪了一眼回去。
“把周三交给我的那女的，看起来不像普通人，我怕他身后有大渊源。”
“我呸，什么大渊源？这么多年都没找过来，他要是真的有大渊源……”
“行了别说了。”周仲民不爱听她叨逼叨，转移话题道：“镇上来消息了，我表舅过几天要回镇上一趟，说是给宗门挑一些外门打杂的弟子。”
王兰心一听，顿时支棱起来，什么小野种，什么大渊源，都被她抛到了脑后。
她一双眼睛闪着光，语气兴奋：“就是你那个去仙门修仙了的表舅？”
“对。”
“表舅好像也只是外门打杂的，我上次看到他还是我们成亲那会儿，那个时候他好像都比你还年轻嘞，和娘比起来简直就像母子了。”
涉及到自己的老娘，周仲民没有说话。
“我小龙和小虎这么聪明，去当个外门打杂弟子够够的了吧？表舅可是你的亲表舅，可一定要让他帮这个忙，等以后小龙小虎长大了，还能和他互相照应。”
周仲民简单应了一声。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天下午的事有蹊跷，一股不安始终笼罩在心头。
如果真是那个女人找来了，看到他们一家这么对周三……
不过他也不是真的怕。
他亲表舅可是修仙宗门的弟子，就算只是个外门弟子，那也是宗门的人，代表了宗门的一份脸面。
那女的要真生气了，也不敢真对他们家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