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那本该是我的!
晚风恰好时机的摆动起姜照臣鬓角的散落的发丝,他修长浓密的睫毛不自然地眨了两下。
“我是替裴将军担心。”
庆养濂轻笑,拉起姜照臣的手腕,姜照臣手上佩戴的银铃哗哗作响,道:“很好啊。你还挺重情义。南疆,你待了多久?”
“九年。”
庆养濂将目光从手上的银铃移向姜照臣的脸,眼神从刚开始的稀松平常,再到凝重审视。
二人对视,姜照臣将心思埋回心底,露出无辜良善的眼神。
庆养濂眼神转眸至否定释怀,久久注视。
“你还记得庆炬安吗?”
“记得。”
“你很像”庆养濂还没说完,姜照臣选择先开口打断他:
“殿下,裴父九年来待我若亲子,若是无他,我便早就死于南疆阴雨密布的深山老林间了,为人臣子,当孝忠义,此乃照臣本性。照臣待裴将军如此,待殿下亦然会如此。”
鱼缸的鱼儿在二人良久都平静的环境下已经适应,其中一只鲤儿游了上来,大口呼吸着水上的空气。
庆养濂放下凝重的情绪,轻松道:“照臣这般秉性,也是裴将军教得好。”
“你今天敢夜闯宫殿,于我谈这些为裴榆求情的话,定也是猜到了八九分我对裴榆的心思。”
“那我也就和你明着说了,我从未想过害她。”说着庆养濂离开窗边,走向书房桌前。
姜照臣也一个翻窗,翻进了书房。
二人不像方才,一人于宫房间,一人于院野外,如今站在了同一屋内。
姜照臣跟上庆养濂的步伐:“所以,为什么要让她陷入如今这般局面?”
庆养濂坐于清红漆金龙头椅上,抬手扶摸着并不符合他礼制的座椅,语气淡淡地说道:
“我希望她可以永远站在我身边,而那个站在我身边的她,是百分百服从我的。”
话语间,他抬眼望向姜照臣道:“我希望你也是。”
姜照臣表面上一副“感恩器重”之态,可靴鞋中的脚趾都快扣穿袜袋了。
“可万一事情没能做好,裴姐姐会不会更疏离殿下您”
庆养濂的眉头微蹙,眼眸神情也凝重了三分。他并非听不进逆言的那类人,所以觉得姜照臣的提醒也在理。
“好。我会留心的。”
长安街道 裴辛裴嘉居所
“好啦,嘉嘉该睡了。”裴榆站起身,摸了摸裴嘉的脑袋,起身走出了院子。
已是夜半,街道寂静无人。
裴榆刚一出门,转角站着的异服少年叫住了自己。
“裴姐姐。”
裴榆在这一刻从心底涌上的恐惧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被发现了,被发现了裴辛裴嘉的住处被发现了
姜照臣朝她一步步靠近,而听到其脚步声的裴榆小心翼翼地将手往上,握住腰间的软剑
倏尔,裴榆在姜照臣距自己仅半步之遥的地方猛地转身,手肘抵住他的喉咙,一手持软剑抵在姜照臣的心脏处。
姜照臣无曾设防,突如其来的一击直接让他后脑勺猛得撞到墙壁上,剧烈地震荡让他直接蒙住了,可还是会开口说一句:
“裴裴姐姐,快跑”
裴榆:“你怎么跟过来的!”
“说啊!”
姜照臣稍微缓过来些神,满脸委屈地开口道:“裴姐姐,我不知道里面住着谁,我也不会和说别人有这个地方。”
“庆养濂的目的绝不是你能接受的,快离开这里吧,回南疆,回父亲那里。”
裴榆笑了,她讥讽道:“离开?你知不知道质子未经许可擅自离朝的后果的?逃回南疆去了之后呢?长安的部曲拱手让人?阿弟阿妹们自断手足?”
“你到底凭什么说的那么轻松?!”
裴榆晚上可不只喝了那一壶酒,现在有些微醉,内心五味杂陈的情绪压抑太久,这一刻她想到了一些事,让自己彻底破了防。
“噢,我忘记了,你姜少爷,没有经历过走在路上被人丢石头砸,没有经历过在沐浴的时候被人泼粪水,更没有在书舍被人关在茅厕三天三夜,臭气熏天、无粮无水,不见天日的经历,估计没有被人当作笑话群嘲的机会吧。”
“南疆路遥,一路的盘缠呢,你没试过缺钱的滋味吧,我试过,我因为没有多余钱买根糖葫芦,让我一生都在后悔。”
“南疆的你很幸福吧,成为父亲身边的“独子”,他这九年把所有的无法给予我们的爱都给你了!”
“你知不知道!那本该是我的!是我的童年!我!的!人!生!”
裴榆说完这些一句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泪水大颗大颗地滴在裴榆的手臂的衣料上,原本大红的布料浸染作深红。
“裴姐姐我”姜照臣这一刻从心底感到一层无力感,裴榆的每一滴从眼角流下的泪,在他看来像是她心上渗出的血,而血渗出来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插在上面的一把刀。
姜照臣一步步向她靠近,裴榆却哪里是真的想要取他的性命,抵在他胸前的剑慢慢地收了回来。
趁着裴榆抹眼泪的间隙,他的脸朝裴榆贴近,唇瓣往裴榆的透红的唇上靠。悄无声息间一个黑虫似的东西飞入了裴榆的嘴里。
“咳咳咳咳咳咳!什么东西!”
姜照臣右臂上的纹身有规律般的闪烁着淡蓝色的微光。
“是个蛊,它可以让我感受到你所有的痛苦,而你,如果想,可以借着它感受到我所感受过的一切,包括往事回忆。”
“我不需要!给我解开!!”裴榆道。
“裴姐姐,你知道庆养濂他想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