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唯自己一人困于过往
闻言，裴榆掂量了下药材包，捡着里面的药材看了看，有些意识到确实如他此言。
莫不是自己和阿青说备药的时候她以为是自己需要？
不过这不一样可以补气血吗男子就不能吃？
“男子不能吃吗？”裴榆有些尴尬地问道。
“那倒也不是，适量配比合理，对任何人都有它可以发挥的药用价值。药学里头的门道深而奇，我如今也没学明白。”姜照臣摆了摆手道。
裴榆注视着眼前的少年，他披着藏蓝的宽大衣袍，里头穿着简单的里衣，发丝编成细小的几股麻花辫子撒与肩边，姿势慵懒地团居在凳上，像一个小猫猫。
望着望着，姜照臣在眼前的模样也觉得亲切了许多他就像是老家南疆家中的小弟一样，很乖很可爱。
怎么就会和国师扯上关系的呢。
裴榆扫视着帐房里头密密麻麻的瓶罐器皿，问道：“那些是什么？蛊？”
姜照臣端着药碗，用药匙摇着汤水慢慢地往嘴里灌：“嗯当然不是，蛊是稀有的，百虫甚至千虫都难出一只蛊，何至于我满房的蛊呢。”
“那你告诉姐姐，如何控制的整个天子阁连至三大营，皆有众多人感染瘟疫呢？”裴榆一手托腮，注视着姜照臣，漫不经心地道。
姜照臣语塞良久，假装忙着喝药，躲裴榆的问题。
裴榆见他不想回答，便也不揪着这个事情不放，讨没趣。
便问道下个问题：“你曾对我下过蛊吗？”
姜照臣顿时一惊，手上动作不稳，药匙敲在药碗的壁上，声响有些尖锐刺耳，像是他心脏的咯噔一下。
“有过但”
“是那次地宫之中？”
“我不是有意的，原先是想下给四皇子妃的，却不料她解蛊了，蛊离主人远，归不到家，便宿在了最近的人身上地宫见到裴姐姐的那一刻，我就感觉到蛊的存在了回来我便招了回来。”姜照臣讪讪笑道。
裴榆眉头微蹙：“这蛊有何作用？”“嗯让人将内心的恐惧放大我我无意害四皇子妃的裴姐姐！我这蛊也就是想让她受先惊吓”
还没等姜照臣说完，裴榆便打断道：
“吓坏她，让她对你安插间隙与北营的事保守秘密？”
姜照臣不语，只是低下头，手指卷着撒落的发丝。
良久，姜照臣总觉得要为自己再辩解下，开口道：
“我也只是按二皇子的吩咐做事罢，他命我安插眼线，我也无法子不从命呀，裴姐姐。”
裴榆垂下眼帘，闭目不语，长叹一口气后说道：
“你这孩子明明已经站在二皇子身边，还要在我这里讨乖。”
“罢了，撇开那些不谈，我只问你一件事情，你就当一同居于永寿宫的儿时友谊般，回答我，你到底见过伍后吗？”
“伍后已经死了。”
姜照臣回答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喉咙也发着苦。
“那岑胜呢，她是谁！你见过她吗？”
“她是岑胜，也只是岑胜”姜照臣自言自语说道。
“裴姐姐，那么多年了，只有你还没有走出来，别在想以前的事情了，都变了”
姜照臣握着裴榆的手，语气恳切又不舍地说道。
裴榆站起身来，伸出另外一只手扯开姜照臣握住自己的手。脸极度的阴沉，向帐房外走了去。
夜里裴榆沐浴后躺在床上，四周昏暗无光，很快进入了睡眠。
梦里裴榆再次回到了皇宫，她的小手被宫中嬷嬷牵着，走在比她还大的青石板上，一步一步走向永寿宫。
“叫杏杏呀？是因为很喜欢杏子吗？”
“那以后杏杏就把这里当成家，好吗？”女人一身华衣，站在裴榆的前面，向她摊开手，迎接裴榆的到来。
而裴榆躲在嬷嬷的腿后，下手一直扒拉着嬷嬷的衣服不松开，怎么也不愿意走到伍遇瑾身边去。
一晃几个春秋冬夏，裴榆在御花园里的秋千上坐着，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眼前水缸里的鱼儿。
“杏杏在看什么。是金鱼吗？”伍遇瑾坐在裴榆前头的石凳上，眼神极尽温柔。
许多画面破碎，仅就在梦里潜意识才能粗略地拼接一二。
但是伴随着记忆入脑中的，更为珍贵的其实是记忆附带的情绪。
每一个场景都是温馨的，内心油然而生地踏实与欢喜。
总是不知道为什么梦到伍遇瑾就总是会连带着梦到大火焚烧永寿宫。
耳边木头被火焰燃烧后产生的炸裂声此起彼伏地响起，身处于火焰周围的团团热气蒸腾着人。
前一刻还皑雪凛冽，抱膝于檀凳上观摩烤羊的裴榆，永远想不到这是她待在永寿宫的最后一天。
她不清楚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这连着这一段梦境也是无措的。
裴榆只听见御林军统领大喊着&34;清君侧，除妖后！&34;的人闯入了永寿宫。
她的目光尽数落在还没熟的羊上，慢慢地，有人抱着她跑远了些，眼前视角逐渐放大，她才注意到，熊熊烈火已然蔓延。
永寿宫被焚烧尽了一砖一瓦，一草一木。
这场梦甚至都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梦，裴榆好似可以控制剧情走向一般，一步一步从入宫回忆到宫变。
所以这一觉她睡得并不踏实。
好在有一个难得让裴榆打起十二分精神的好消息，得以使得她不在白日公务的时候打瞌睡。
“岑胜昨夜闯地宫，暗卫伏击，射伤了她，却未能抓住她。如今已经封锁地宫。”
“岑胜被困于地宫。”
得知早报的裴榆立刻吩咐阿青调遣三千裴家部曲入天子山。
“可裴大人，私自携军入天山是死罪啊。而且现在裴家军已经没那么多兵力了。”
“怎么会？年前巡察不是还有近乎九千兵力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