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风雨欲来
安静，前所未有的安静！
老法师走后，陆波独自一人行走在图书室里，脚下的长靴靴底与地板接触，发出“嗒嗒”的声响。除此之外，室内在无其它声音。
穿过一排排书架，陆波走到房间的最深处。一张黑色圆桌上，真知水晶正安静地摆放在那里。
所谓的真知水晶其实就是一个被附上魔法的水晶球。长期以来，法师协会的法师们就是通过真知水晶来远距离通信的。陆波面前的这颗真知水晶，大小与篮球差不多，通体圆润透明。陆波用手在上面轻轻擦拭了一下，发现水晶表面纤尘不染，看来老法师辛里奇孤山经常对其进行保养和清洁。
“魔法之神，请您为我打开跨越空间的通路，让我找到弗雷曼高塔的所在……”陆波将思考者之书放进腰包中，左手抚上水晶，轻声吟唱着巡礼者大法师——弗雷曼高塔传授的咒语。自从进入“家园”以来，这是他第一次祈求魔法之神的帮助。
“嗡！”
在咒语吟唱结束后，真知水晶发出了嗡嗡的声音，并开始由内而外地闪烁着蓝色的微光。
“陆伯言是你吗？”几秒钟后，真知水晶里传出了弗雷曼高塔的声音。因为第一次自我介绍时，陆波说自己叫陆伯言。按照“家园”中的姓名格式，姓是放在后面的。所以弗雷曼高塔误以为陆波姓言，故而称其为为“陆伯言”。这让陆波哭笑不得。
“是我！大法师阁下，我有些事情想和您汇报。”陆波也懒得纠正大法师对自己的称呼。他将自己最近一段时间里，如何寻找卡密拉镇长的女儿，如何遇到格雷林银鲑，如何意外地救出柏妮丝，如何被欧格斯特白鹿等人所救，都一一告诉给弗雷曼高塔，还告诉对方自己现在无法回到自己的世界。但他有意隐瞒了“小琳”的存在，以及自己和“小琳”的约定。
“你如果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那就证明牵引你来到这个世界的力量减弱或者消失了。这就要从源头查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超出了我的认识范畴。至于狩猎之神暗中操纵北境的事情。我早有耳闻了。熊吼家族能够在北境迅速壮大势力，必然是在祂的扶持下达成的。我震惊的是欧格斯特白鹿、格雷林银鲑这等人物居然被腐朽和重生之神复活，并成为祂的仆从。”弗雷曼高塔对陆波他们无法“下线”的事知之甚少。显然，他对欧格斯特白鹿更感兴趣。
“您对腐朽和重生之神，以及欧格斯特白鹿了解多少？”陆波好奇地问。
“据我了解，腐朽和重生之神不应该被归为邪神。祂应该是一个立场中立的神灵。祂和祂的信徒主张肉体腐朽，再获重生，也很少插手凡间事物，更几乎不会主动伤害凡人。祂主张尊重亡者，尊重遗体。传说，祂是生命与死亡之神的分身，是维持生者世界和亡者世界平衡的伟大神灵。”弗雷曼高塔对腐朽和重生之神的印象很好。
“可是据格雷林银鲑说，祂暗中集结了活尸军队，这又怎么解释呢？”陆波继续追问。
“很显然，为了战争，至于是和谁的战争，我们就不得而知了。不过，祂选择欧格斯特白鹿作为神使，还有格雷林银鲑等人作为爪牙。起码说明，祂想用品德高尚的复生者来驾驭这支部队。这就是一个很好的现象。”
弗雷曼高塔的话，陆波听懂了。这和在职场上一样，物以类聚！看一个领导人品如何，就看他重用的是什么样的部下。如果这个领导重用的都是不学无术、心术不正、蝇营狗苟之辈，那么这个领导本身素质也不会多好。如果这个领导身边聚集的都是能力突出、品德优良的人才，那么这个领导肯定在人品上有可圈可点之处。
“那欧格斯特白鹿又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陆波对欧格斯特现在的形象感到畏惧，但因为对方曾出手相助，所以在内心里，他对这个高深莫测的神使，还是有些亲近的。
“他是一个博学、善良又威严的导师，很少动怒，富有耐心，而且足智多谋，如果他二十年前还健在，兴许我们法师协会就不会一蹶不振了。他一定有办法解决掉低语和疯狂之神。”提到欧格斯特白鹿，弗雷曼高塔毫不吝啬赞美之词。陆波从他的话里甚至能感觉到一种崇拜。
“看来你对他印象很好！”
“当然，他是我的老师。五十年前，我有幸成为了他的学徒。如果可以，我真想去见他一面。你能找到他吗？”
“找不到，他当时走的很匆忙。”
“以你现在能力你一定找不到他。但是我敢说，他一定在暗中保护着你和你的同伴，或者说他也在保护柏妮丝。”
通过对话，陆波知道了欧格斯特白鹿和弗雷曼高塔之间的渊源，也对自己现在处境有了一点乐观，毕竟谁不喜欢被一个强大的法师暗中保护呢？
“我劝你立刻动身前往白石城！狩猎之神和熊吼家族不会甘心让猎物逃脱的。如果熊吼家族的大军集结，你们还在静水河镇，那静水河镇势必要有一场灭顶之灾！”弗雷曼高塔语气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他以一个局外人的角度，将未来的走势看得十分透彻。
“那我们走了，静水河镇就没事了吗？”陆波对弗雷曼高塔的说辞提出了质疑。
“此前，布拉德曼熊吼雇佣强盗拦截柏妮丝，是为了掩人耳目，让白鹿和蛇牙暂时不会怀疑到他们，或者没有证据怀疑到他们。但现在形势不同了，静水河镇位于白鹿家族领地的边缘，那里防守薄弱，距离白石城较远。如果用一场战斗能获得蛇牙家族领地的继承权，熊吼家族肯定愿意铤而走险。可是你们走了就不一样了。他们发动战争也未见得能得到柏妮丝。那时，动用小股力量在路上突袭你们才是上策。”弗雷曼高塔非常肯定自己的观点。
“不管怎么说，我和同伴们的处境都非常凶险了？”陆波又开始担心自己等人的安全，毕竟他们现在连“下线”都做不到，估计更不要提“游戏人物复活”了。
“不要担心，我不是说了嘛，欧格斯特白鹿一定在暗中保护你。而且你们的实力现在也不容小觑了。”弗雷曼高塔对陆波等人的安危并不担心。
“嗯……那你和博学者大法师能帮我们吗？”陆波非常想得到弗雷曼高塔的支援。
“恐怕不能，因为法师协会一直秉持中立，不参与列国纷争。毕竟协会在熊吼家族领地里还有分会。我得保证分会成员们的安全。你被迫卷进来是你自己的事，我可以让分会对外宣称，这是你个人行为。对，你提醒我了！我得通知一下熊吼家族领地内的分会。我再告诉你一下，当心野兽，当心乌鸦，当心艾萨克鸦爪！事不宜迟，快出发……”说罢，真知水晶的蓝光消失了。看来，弗雷曼高塔单方面切断了通信。
“搞什么啊？”陆波对弗雷曼高塔表现有些不满，但他也能理解对方的苦衷。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后，陆波转身就向外走去。在路过一个书架时，他偶然瞥见众多书籍中有一本书名叫《神话起源》。出于对那些神灵的好奇，并希望找到离开“家园”的线索，他拿起书就走出了房门。
“老先生，我有很着急的事情，这本书我拿走了！再见！”陆波撂下一句话，就急匆匆地跑出了法师协会静水河镇分会，没有和老法师辛里奇孤山多说一句话。
“这孩子真像当年的弗雷曼啊！”老法师辛里奇孤山看着那匆忙的身影，思绪似乎回到了五十年前。
“像我吗？我觉得他更像你。冒冒失失还自以为是。你说是不是啊？老同学！”在他的身后，弗雷曼高塔一脸嘲弄地看着辛里奇孤山。
辛里奇孤山回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的老友，露出了笑容，和蔼地说：“我觉得他还是更像你年轻时多一点，冲动又谨慎、善于思考又意气用事，就像一个活生生的矛盾体。”
“哈哈哈！你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弗雷曼高塔笑呵呵地看着有些陌生的老朋友。
“有些事情看透了，就不会生气了，我很看好那孩子。最起码，他很谦虚，这一点和我很像。”辛里奇孤山似乎很欣赏陆波。
“不说他的事了。老朋友，博学者已经回归，思考者已经成神，你也该向世人展示你的真正实力了。不然，我们没法应对即将袭来的一切。”弗雷曼高塔言辞恳切地说。
“好吧……”辛里奇孤山若有所思地说。
从静水河镇法师协会出来后，陆波没有马上和大家汇合。他先到议事大厅，找到卡密拉镇长，拜托对方提供帮助。在得知白石城公爵的未婚妻就在镇上，卡密拉镇长格外吃惊，当即许诺竭尽所能，并派克尔泽队长和两名女性士兵带着十件黑色长袍随陆波一同行动。
“轰隆隆……”
天边划过数道闪电，进而雷声响彻云霄。万钧雷霆之后将是疾风骤雨。这是陆波来到“家园”后，第二次听到雷声。在雷声的刺激下，静水河镇上空乌鸦盘旋嘶鸣，好像也知道风雨欲来。
“我得快回去！”
陆波听见耳畔雷声、鸦鸣交织，回忆起弗雷曼高塔的叮嘱，不自觉地又加快了脚步。大约十几分钟后，他和克尔泽队长、两名卫兵赶回到房屋大门处。
“咣当！”房屋大门被陆波用力推开。
“大家快收拾东西！我们带上柏妮丝即刻前往白石城！”陆波进门就大声喊道。
“为什么？外面要下雨了。”眼姐首先提出质疑。
“路上我再和你们解释，咱们快走！”陆波没有过多话语。众人见他神色紧张，加上对陆波的了解，心知定是有万分火急的大事，也没有过多追问，就去请出了柏妮丝……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十个身穿长袍，遮盖头面的人分成两伙，登上两辆马车，从静水河镇的大门驶出，朝着白石城的方向行进。
“哗哗哗……”
“轰隆隆……”
一场酝酿了许久的大雨，降临到人世。雨水无情地冲刷着世间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