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无际涯（3）
荷安咽了一口唾沫：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千万别……
周围的虫兽之声瞬间戛然而止，迷雾似感到来人的强大，薄透了一些，那‘人’继续走着，在他们两米外的地方悠悠然停住。
像是想要招手打个招呼，但只见他一个诡异的四肢和腰部向右下扭曲，便听见什么东西“嘶”了一声。
那‘人’竟然从迷雾中抓出一条三尺长蛇，捏了两下，蛇便不动弹了，软绵绵地落到他的手臂上。
他两指把它捏起来，嘴巴不知道怎么撕扯地那么大，完完全全地把蛇塞入了口中，嚼了两下，便咽了下去。
荷安清楚地看见那被口挤压在一团的蛇把他的脖子撑地那么大，就像一个皮球被狠狠塞了进去。
她看着那团球一样的东西往他的咽喉下去，到了胸膛，最后完全不见。
这玩意肯定不是人！！荷安在心里咆哮不停。
他挥了挥身边的那团雾气，毒雾像是真的听从他的指令，在他身边散开了，这一下，两人清晰地看到了这个人的模样。
他浑身上下都长得像人，衣服的色彩十分鲜艳，下摆还在随着步履轻轻动着。
但是一看他的脸，这些比珍珠更真的东西就毫无说服力了。
眼睛不对称，一大一小的，一只长到了额头上，一只长在了脸颊边。鼻子中间塌下去，但鼻尖却是高挺的、圆润得不像话。
嘴巴不知道为什么嘴角这么上，可能是想要显得自己人畜无害吧，即使他没有在笑，也是一副笑的样子。耳朵只是两个半圆盘，显然没有用心捏。
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地精王啊！无际涯副本的boss。
一段红色的残影闪过，直奔他而去。
他漫不经心地伸手一抓，又是一朵噬魂花！
食物链霸主噬魂花此时就像那条被捏住七寸的蛇，无力地挣扎着，那坏脸人没怎么用力，他的指节便掐到了噬魂花的花茎里头，汁液顺着他的手臂滑落下来。
滋滋……地面被腐蚀了一片，百草枯落。他的指节与手臂却没什么事情，仿佛只是洗了个手。
“吧嗒”一声清脆的响声响起，那噬魂花便被扯断了。
噬魂花的花茎是很坚韧的……荷安知道这一点。要不然就不会把它看做是支撑两人爬上去的唯一希望了！
不知为何，荷安看到这一幕，两颊抽了一抽，心脏在微微发疼，好像自己的血管也能被这么扯断似的。
这是搞哪样？！她连噬魂花都不一定打得过，结果就给她扔出来这么个boss！！就不能给她扔点小喽啰练练手吗！！
这不是一篇合格的爽文！
哪怕心里咆哮地厉害，荷安还是冷静的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身子挡在于渊前边，抛出话题，“你是谁？”
那东西嘴角本来就是勾起的，认真一笑，嘴角提得更高了，就要上天的模样。
荷安虽然看起来胸有成竹、冷静乐观，也不免觉得辣眼睛：这嘴巴是要吃小孩的吧！的吧！
地精王把花拿在手里，转着玩。眼睛却是赤果地黏着荷安，“仙长应当看的出来才对，怎么明知故问呢？”
荷安在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这不是怕激怒了吗？！她现在这么弱鸡，身边还有一个更弱鸡的病号！真打起来肯定吃亏。
她在心里一吐为快：“不就是成了精的土精嘛！丫的你喉咙都没捏好，吃进去的头梳都露出来了。”
却还是选择拖延：“土精都怕噬魂花，你怎么没事？”
土精王的眼睛从上到下打量着荷安，似想温文一笑：“大吃小罢了，强弱之分本就不能依靠种族而定，我弱时它吃我，它弱时我吃它。不但我与它，世间万物皆是如此。”
他那张要吃小孩的嘴勾起地更加厉害，瞥了瞥于渊。
于渊若有所思，不知想着什么。
荷安大惊，这boss是察觉了谁是主角了吗？
地精王把一整朵□□直塞入嘴中。这次荷安看见他的嘴张得更开，喉咙被撑地更大，咕噜一下，噬魂花便没了。
荷安是真的很想晕死过去。他这是在干什么？！杀鸡儆猴还是猫抓老鼠？
“那阁下来意为何？”荷安细细想着，若是真的想一口吃了她与于渊两个，便不会这般周旋了，估摸就是直接上手。
土精王煞有其事地想了想，似乎很是苦恼的样子。
“我自成形以来，便有了人欲。可惜了，纵使在此称霸为王，也逃不脱这里。每日里便只能等着、看着，看会不会有人掉到这里来……”
荷安在心里又翻了个白眼：这不就是蜘蛛吗？只能蹲在网上。
他的眼睛毒蛇般盯着荷安，“天可怜见，今日一来便是两个，尤其是有这么一个绝色的大美人。垂怜之心油然而生，望能与之……双修。”
荷安的心灵被狠狠震颤了。她狐疑地看了看身后那个眼睛雪亮亮的于渊。
心里默默想道：天哪，这土精的眼睛好厉害！种马王哎，长相一等一的好！被折磨地面目全非居然还能让他一眼看出来。成了精的就是不一样！
心绪蓦然一转：没想到连男人都不放过。
于渊被她盯得心里发毛，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荷安像是斟酌了一会儿，决绝地开口道：“我徒弟不喜欢男人，就算喜欢，那肯定也是当上面那一个，而且年纪还小，不行！而且呢吧……你长成这样，谁乐意啊？”
先不说别的，就凭那土精王喉咙里的那个发梳，可见是吃人不留情面的，所谓留着个人在身边，无法就是玩弄，等到玩弄到无趣了，便一口吃得干净。猫抓老鼠而已！
龌龊！荷安心里早把他骂了个千百遍的。
土精王奇形怪状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缝。他会看上那小子！！？
荷安想骂他，又怕激怒他，干脆什么也没说，一张脸气的通红。
于渊不知道是感动还是气的，一口血在胸腔里憋着，呛着，他喘了一口气，很不适宜的默默说了句：“师尊，他说的……是您。”
荷安耳朵都要竖起来了！
心中炸开了锅：我？！什么玩意？看上我了。绝世大美人于渊不要，看上我了？！
开玩笑！于渊可能不是这个世界里边最好看的人，但一定是最好看的种马。
荷安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带着探究的眼神看了看于渊，又看了看土精王。
两人心中破天荒地有默契，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荷安弹簧般一下子跳后一步。
现在她是真的怕了。
于渊站起来挡在荷安前边，面色不善地看着土精王。土精王舔了舔唇，眼神暗幽幽的，“仙长，我可以与您……双修吗？”
荷安脊骨发麻，觉得浑身上下都僵硬了，脑子更像是被人捣了一拳，空白一片。她强制压下颤抖的嘴唇，假装从容说道：“不行！丑拒！”
于渊与土精王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荷安皮笑肉不笑：“我嫌你长得丑。”
土精王听了，愣了一下，而后低低一笑：“倒是我的错了，让仙长受惊。”他的眼珠子闭上了，不知道施了什么法，只见脸上的五官移来移去，大小变化，很快便成了一张清隽的脸。但是眼神还是未变的贪婪。
荷安呆若木鸡地看着于渊，茫然地扯着他的衣袖。于渊的拳头不知不觉握紧了。
土精王并不着急，他站在那里，从容地帮荷安分析着：“仙长，老实说，我很中意您，貌美绝伦，离元婴只一步遥……”
他翻了翻不知从哪找到的一本书，书封上写着：《长清录》翻到了一页，他笑笑道：“仙长好本事，年纪轻轻就已经是长清门少门主了。荷安，这个名字真好听。”
说罢，眼神瞥向了荷安的开襟，那里正绣着白凤。荷安面色一白，都要吐了，她把自己藏得更严实。
“首先，我得承认我不是什么好人，就是在这呆得厌了，想要找个伴。不过……仙长，在这个地方，我说了算。我若说你出不去，你便出不去。我让你死，你便活不了。”他桀桀桀地笑着。
这是给颗甜枣再打一巴掌吗？！荷安心中对此很是不屑。
那土精王继续说道：“若是你应承了，那你的小徒弟便可以出去。但若是你觉得实在为难……”
他的眼珠转了转，十分猥琐，“那么我也不强求了，两位就当一顿餐饭罢了。”
土精王虽然是闲着无聊逗弄两人，但心里有更深的打算。
若是他能够控制荷安，长清门作为四大宗派之一，指不定便有办法让他出了这个鬼地方。
于渊实在看不下去了，荷安虽然虚伪又残暴，但对面的土精王更是恶心。
他没那么多心思与他兜圈，看着他脖子上怎么都藏不住的女式头梳：“你说你有人欲，这个崖底里面曾经掉下来过女人吧？如今呢？”
土精王眼珠子上下飘动，似在思考怎么回答。
于渊：“你答不上来，因为她们都进了你的肚子。”
他蔑笑了一下，“一个肮脏恶心的玩意儿，自以为修成了人形便胆敢放纵，如此亵渎我的师尊！什么爱慕之心，什么找个伴。冠冕堂皇，假模假样！”
他眯起了眼睛：“我替你说的直白一点，人，只不过是你的玩物与餐饭，等到你玩的厌了，该怎么吃便怎么吃。养猪一样。”
荷安原本还感念于自己的好徒儿这般替她说话，只是听到最后一句“养猪”，她又脸黑起来。
内心：虽然这个比喻很恰当，但是听着就很不爽是怎么回事……
心中不爽是一回事，荷安慢慢靠到于渊后面，悄悄把红云落日锁递给他。
于渊察觉这个举动，虽感到有所深意，但终究未明，他的眉头皱了皱。
四周还是一片云里雾里。
那土精王被人揭穿，顿时恼羞成怒，当下连斯文也不装了。
赖哈子直接流了下来，恶狠狠说道：“是又怎么样！老子什么好话都说完了，再问一次！你从不从？”
荷安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把准备好的腹稿缓缓念了出来。
荷安强迫自己看着对面不忍直视的面目，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些：“世上美人多，你既能够在此横行霸道，为何不去寻？”
土精恨恨地笑了一声，“你以为我不想？我离得开地面吗？！我若真能如此，何况在此守株待兔。”
他来回踱步：“若不是怕硬来伤了你，断臂残脚的，再高贵的东西又有什么玩头！你们以为如今还能站在这跟我说话？！”
于渊心中警铃大作，若有所思地看着荷安，似乎明白了什么。
荷安也转头对他笑笑，眼睛都瞪大了，很是肯定地似乎在说：没错，你的感觉没错。
哥哥呀！你一定要明白这个意思。不然我的小命就没了！
她看着于渊，眼神里都是热切。
荷安似乎真的妥协了，她再度反问道：“是不是我愿意，你便放我徒弟走？”
土精王奸笑两声，像是在诱捕猎物，“对。你有多听话，你徒弟就有多安全。”
荷安紧锁着眉头，看着于渊，满是神情与不舍，娇声泣泪，攘是于渊知道她是并非真心，还是被这个场面惊呆了。
她咬了咬自己的头发，用袖子抹了抹眼睛，声泪俱下：“徒儿，为师回不去了……回去告诉我伯伯，就说我不孝，养这么大还来不及孝顺他老人家，就发生这种事情儿……还有”
她想要趁此机会刷一波好感，但惨了几分真几分假，可能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我最对不住的是你……我自收你为徒以来，朝打夕骂的，连一日好日子都没有，今日怕将是永别。我不奢望你今日便原谅我，只是……多少承我一点好，心里的怨气消些。”
于渊漂亮的黑色眼珠看着她，微微睁大，似有疑虑。荷安只当是他被自己的演技吓住了，看来是她表现地太夸张了，人家不信。
她觉得有些自讨没趣，又说了两句话收尾，权当是交代后事。
土精王猥琐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越来越露骨。他把噬魂花花藤扔给于渊，自己几步向前，便走近了荷安。
荷安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于渊却没有多加停留，径直靠着那花藤爬了上去，不一会儿，在云雾中便不见了踪影。
她定定地看着土精王，心里默默念叨着万事大吉，硬着头皮看土精王在她身边像个苍蝇一样转来转去。
于渊爬走了不久，土精王便野兽般猛地扑了上来，神色再也不加掩饰，满是贪欲与疯狂，像是多久没进食的野兽突然逮到了一只猎物。
他把荷安按倒在地上，身体里的泥渍因为情绪激动开始溃烂，粘稠的泥土一下子沾染上了荷安的衣裳。
太恶心了，她一个激灵，猛地一踹，便把那东西踹了出去。
于渊还没有动作！
土精王被踹了一脚，有些发怒，眼睛发红地看着荷安。
唯一的选择便是拖延时间，她没有翻脸，反倒假装嗔怒道：“你就不能照顾我一下吗？你要我跟你在这打野就算了。一爬到我身上，烂泥就固不住形！”
土精王果然冷静了一些。
她吸了一口气，石破天惊大喊道：“软成这样，你到底行不行！？”
这一声仿若蕴含着滔天的威力，惊呆一切，连云雾也微微震颤了一下。
这便是所有男人的致命一问：你到底行不行？荷安只知道这一句话能够极大地挫败正常男人的自尊心。
但对面他不正常啊！适得其反罢了。
土精王显然被激怒了，他低吼一声，毫无耐心地再次扑倒荷安，未来得及脱衣，便狠狠咬在荷安的右边锁骨上，一时间鲜血四溅。
他兴奋极了！口水混杂着泥渍，猥琐又疯狂：“我行不行，你现在不就知道了？小美人，你可真会讨人喜欢……”
说完，毫不怜惜地撕开她的衣襟，泥点滴滴点点落到她被黄泥斑驳覆盖的洁白的肌肤上。
荷安大惊，这剧情不对啊！
为什么，不是说这句话会让男人软下去吗？！哪个王八蛋网友跟我说的！
网上的什么垃圾科普！伪科学！以后我要好好看书。
但此时疼的荷安整个人都要蜷缩起来。
她死死抓着地面的草，心里已经开始骂娘，云雾中还是没有动静传来，想道：果然黑化狗不能信，我——要——自——救！
她正要动手跟他拼个你死我活。刹那间，天降红绳，牢牢地捆住了地精王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