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升旗台下,穆夏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闻时岁就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喂?您好,请问您母亲是不是资助了一个学生,叫穆夏?”
闻时岁困意顿失,忙应下:“是,他出什么事了吗?”
电话那头的人颇有些咬牙切齿地说清了事情发生的过程。
闻时岁瞳孔一缩,手臂上青筋暴突,她勉强稳住了情绪,对电话那头说:“好,我马上过去。”
白安然迷茫地睁开眼,看她光速穿衣忙坐直问道:“怎么了?”
闻时岁想,这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就简洁明了的解释了一下:“我母亲生前资助了一个学生,小孩人很好,现在出了些状况,我需要赶过去。”
白安然有些担忧:“你也只是个小孩啊,自己一个人怎么处理?我陪你去。”
闻时岁穿衣的动作有些卡顿,从没有人跟她说过,你也只是个小孩子。
很多事都是她自己处理,在别人无忧无虑的年纪,她时刻怕自己被遗忘,被打死在没人的地方,如果说人可以用动物来比拟,那她就是下水道里的老鼠,几乎没人在乎她的死活,都说着爱她,但都想把她推开。
她是真的不懂得什么是爱,又怎么去爱一个人,所以她把心中的情感寄托给国家,她希望自己的喜欢可以化作星火微光,为祖国添一份力。
在遇到和喜欢上顾清晏后,她的爱又滋生,一份清澈又赤诚热忱,给祖国;一份浓烈又碧海蓝天,给顾清晏。
她还是没让白安然跟着,而是自己坐动车赶到阜飞县,这个县城不大不小,还算发达,离北海市不算很远,因为和自己家离得近,学校师资又好,穆夏自己主动提出要在这个城市读书。
现在,竟出了这么一档事,闻时岁单肩背着包,一步步踏进穆夏所在的校园,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锐利和怒火。
但没想到,进来看到的是这样一副场景。
穆夏站在升旗台下,背挺得比在场的所有人都直,他的发言没有闻时岁想象中的委屈,更没有嘶吼和发泄般的骂声。
他就只是在评述一件事实,又充满讽刺:“我今年十三岁,从转到这个学校以来,遭受了长期的校园霸凌,有行为和言语上的欺辱打压,我从未觉得我做错过什么,如果他们讨厌我的理由是我是新人不懂规矩或者我的坦荡正直让他们不解甚至觉得有病。”
他顿了一下,光洒在五星红旗上,也洒在了他身上,他在发着光,言语也更加犀利:“那么,他们在我眼里便是那没用的蛆虫,只有肮脏的内心和废物般地蠕动,我承认,他们恶心到我了,也伤害到我了,其中包括在我脸上抹粪便,剪头发,给耳朵穿孔,撕毁书本,破坏私人用品,嘲笑喜好与习惯,孤立,等。”
“我都忍了,因为我家里只有一个爷爷,而这些人,个个有钱有势,他们在金钱和溺爱下腐朽的生长,他们的根就是烂的。但是,我可以很骄傲地说,我在最高尚的情怀下长大,我的爷爷,参加过大大小小二十次战役,一等功一次,二等功一次,三等功两次,他从小教我,拳头不能挥向自己人。”
“也让我时刻记得,中国人的背再也不能弯!更别提是在同胞的打压欺辱下,这是给千千万为国为民牺牲的同胞们的耻辱,是给祖上抹黑,给中国人抹黑的事!”
想到马上要说的话,他声音有些颤抖,深吸一口气又接着说下去:“但是这些人他们觉得自己的闹剧不够,他们跑到我家,把我爷爷锁在柴房里,把我家的鸡全部杀死,他们翻开柜子,把衣服撕烂,把我爷爷的功勋踩在脚底下。”
“这是日军侵华,是倭寇才会干的事!这是牲畜不如,这是对自己国家英雄的蔑视也是对国家的蔑视,他们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惨重的代价,他们的父母,也会为教出这样一群蛆虫而付出代价。”
他的头发乱七八糟,脸上青紫没有完全消失,但他眼神沉静,带着凝重和赤诚的希望:“我知道这个世界从来都不干净,任何一块白布飘到任何一个地方都会染上颜色,恶,一直存在,它没有与我们对立,它就站在我们这边,等我们放松再把我们吞噬,我们做不到去改变恶,但,最起码不能让恶改变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