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带错路和认错人
第八章 带错路和认错人
晚上七点，一天训练结束，所有人身上都被训练的汗水粘连着，宿舍楼里许多人拿着洗漱盆从宿舍出来，准备去公共浴室洗澡。
“沉幺，我好像忘带花露水了”黎安霄坐在椅子上，低头在双肩包里翻找着，“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你那里有吗？”
苏沉商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包，随手翻了两下，两手一摊，“完了，我也忘带了，我记得军训基地里有小卖部，等下洗完澡我们去那里买一瓶。”
黎安霄把包塞回衣柜，拿起书桌上已经整理好的洗漱用品，与苏沉商一起走出宿舍。
晚上七点半的公共浴室，是整个军训基地里最热闹的地方。
苏沉商和黎安霄快速冲了一个温水澡，温水洗去军训带来的全身疲惫。
“这蚊子也太毒了”苏沉商长发垂在身后，一手抱着脸盆，一手拍死胳膊上正企图吸血的花蚊子。
茂密的小树林越来越近，灯光也慢慢变暗。
苏沉商转头问黎安霄，“你确定小卖部是这个方向？”
黎安霄心里犯怵，但脸上还是充满自信，“相信我，那个路牌上指着的就是这个方向。”
苏沉商皱眉看向幽暗的小树林。
树林中间被人为开辟出一条狭小的道路，歪斜的竹栏杆拦在道路两旁。
“我不信。”苏沉商指着小树林说，“为什么小树林越来越近？”
黎安霄拉着苏沉商进入，“真的是这个方向，我的方向感从来没有错过！”
小树林里灯光愈发昏暗，苏沉商和黎安霄越往里走越觉得不对。
耳边渐渐传来女生快乐的啼鸣和男生粗旷的喘急。
苏沉商和黎安霄抱着装有洗漱用品的红脸盆，脸颊被升高的音调刺激，双腿停在路中央，仿佛灌满铅块不能动弹。
背景音的两声啼鸣和两段喘急声越来越快，一双暖色调的女手从路边急躁伸出，右手腕上戴着黑色头绳，小臂处有一块明显的白斑，细长粗糙的手掌在空中不断乱晃，好像要抓住什么东西。
另一双圆润的女手，伸出速度更加急躁，左手手掌胡乱地向上伸，手掌上带着点不明液体，想要抓住上方的树枝。
树林缝隙里悉悉索索，一只通体黑色的小鸟从树林里跳出来，发出biubiu求偶的声音，伴随着鸟叫，不同声调的啼鸣声越来越高，两只暖色手随着高调的啼鸣声勾抓在一起。
随后一只黝黑粗糙的男手伸出，粗糙手掌覆盖在那只带有白斑的右手上，强硬的把两只勾抓在一起的女手分开。
树叶顺着晚风摇动时，黝黑的大手带着白斑右手摸上前方，深浅颜色相互碰撞，勾抓住前方细长的竹栏，鸟叫背景音里混合上一段喘急。
另一只暖色女手被分开更显得急躁，不断往旁边抓着，伸手想要拍开那一只古铜色的手。
小鸟停在四人周围，另一只暖色的左手被冷白大手抓紧，冷白的手掌抓着暖色的手掌，按在前方的细长竹栏上。
苏沉商和黎安霄被突然出现的四双手吓了一跳，连忙屏住呼吸不敢大声交谈，生怕打扰到树林里正在升温的四人。
苏沉商抱着脸盆，小声吐槽，“这么刺激，这还是我第一次听现场版。”
黎安霄拍死一只停在手上的蚊子，“谁不是呢，搞得这么刺激。”
“你干什么去？”苏沉商伸手拉住想要向前走的黎安霄，小声地问，“你要去看现场版吗？”
黎安霄看向脚边路过的鸟类，小声地说：“谁要去看辣眼睛的现场版，我要去小卖部买花露水，在被咬下去我手上就都是包了。”
苏沉商拉着黎安霄往后退，“我感觉我们走错了，小卖部肯定不在这后头。”
两人每往后退一步，树林里升温的声音越来越大，竹栏上抓着的双手也越来越紧，一声明显的断裂声传来，挡路的细长竹条被四人生生掰断。
圆润的手急忙抓住栏杆旁的树枝，带有白斑的手则被按到鹅卵石路上，两段不同尖锐度的啼鸣伴随着几声愉悦的喘急徘徊在小树林里。
两人还没退到小树林口，两个透明物体就从树林里飞出来，落在另一边的树杈上。
苏沉商和黎安霄捂着眼快步跑出小树林，两人异口同声得说，“我觉得明天我肯定会长针眼，太辣眼睛了。”
还没跑出几步，两人就被巡查人员给抓到。
巡查人员把手电筒照在两人身上，强光的刺激使两人伸手遮住双眼。
巡查人员严肃地问：“你们在里面干嘛？”
苏沉商遮住眼睛，大声回答：“报告教官，我们找小卖部走错路了。”
巡查人员看是两个女孩子，把手电筒给关上说：“小卖部在男生宿舍二号楼楼底，这里是男生宿舍七号楼。”
苏沉商拉着黎安霄说：“对不起教官，我们有点路痴，不太会认路。”
巡查人员给苏沉商和黎安霄指明方向，命令两人快速离开，自己则打开手电筒，往小树林里走。
苏沉商拉着黎安霄走的飞快，“你还记得，上一次你带错路，让我们俩都掉进坑里前你说了什么吗？”
黎安霄思考片刻，似乎是想起答案，“我的方向感从来没有错过！”
“很好。”苏沉商侧头瞧了一眼黎安霄，挑挑眉，“你重复一遍刚刚说的话！”
“我的方向感从来没有错过！”黎安霄自信回答。
苏沉商听到黎安霄自信的回答，“云霄，记住这句话以后不要乱说，这已经是第二次尴尬事件。”
黎安霄带着笑容，但毫不气恼，伸手轻拍了一下苏沉商手臂。
两人把洗漱用品放回宿舍，宿舍里只有柯文岚一人，正坐在椅子上涂着护肤品。
两人走回宿舍楼底，路边棕色指示牌，指示着小卖部的方向。
苏沉商拉着黎安霄跟随提示牌绕了一圈，终于在男生宿舍二号楼的背面，看见闪着霓虹灯的小卖部。
黎安霄看向人头攒动的小卖部，双手叉腰，一副君临天下的中二表情，“原来那个标识是这个意思！”
苏沉商无奈看向黎安霄，忍不住吐槽，“你这几天吃错药了？装什么酷姐？”
“酷姐这个词很好，以后就是我高中三年的外表人设了！”
“酷姐，我只希望，从今以后你能认点路。”
“这很难，我估计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黎安霄自信地说出这句话，头也不回的往小卖部走。
苏沉商望着黎安霄中二的样子很是无语，找了一个离小卖部不远的路灯，蹲在路肩上等着。
同样忘带花露水的程炤走在通往小卖部的路上，远远的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蹲在路灯下。
苏沉商脚掌前半部分悬空，脚趾偶尔触到地面，整个人摇摇欲坠。
就在苏沉商忍不住伸手想抠脚趾的时候，一个高大的人影在面前蹲下来，影子把苏沉商头顶的光给遮住。
程炤蹲在苏沉商面前，刚从裤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正准备递过去的时候，才发现不是黎安霄。
“阿沉，怎么是你？”程炤把棒棒糖塞回裤袋，站起身问，“姐姐呢？”
“炤。”苏沉商想从地上站起，却发现小腿肚充满蚂蚁爬的感觉，对着程炤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麻烦你扶我一把，我腿蹲麻。”
程炤伸出手把苏沉商扶起，眼神在四处寻找着什么，“安呢？这两天她对我这么冷淡，她是不是真的把我给忘了？”
苏沉商跺着蹲麻的腿，右手指向小卖部，“你最爱的安在里面。”
程炤顺着苏沉商手指的方向看去，小卖部里人头攒动，黎安霄穿着碎花睡衣套装，手里拿着一瓶花露水，背着光从小卖部走出来。
“我姐姐还是这么闭月羞花，倾国倾城，雍容华贵。”程炤声音温柔，夸赞的词止不住的往外蹦。
苏沉商鄙视地看向旁边冒着粉红泡泡的程炤。
黎安霄从小卖部里走出来，看到路灯下的大高个和苏沉商，苏沉商正用鄙视的眼神看向身旁的大高个，大高个一脸春心荡漾。
苏沉商大步走到黎安霄身边，从她手里拿过花露水，又把程炤给推到黎安霄面前，头也不回地走到很远的路灯下等待。
黎安霄冷冷地看着面前站着的大高个，语气里含着些许怒意，“有事？程炤同学？”
程炤变戏法似的从裤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塞进黎安霄手里，“给你的，黎同学。”
黎安霄低头看向手掌里莫名其妙被塞进来的棒棒糖，又抬头盯着程炤那张带点妖孽美的脸，脑海里仿佛有一个小男孩不停的在她面前蹦跶。
“我们是不是认识？”黎安霄突然对着程炤问出这句话。
程炤目光里多了几分欣喜，从裤兜里再掏出一根棒棒糖，塞进黎安霄手掌里，“认识。”
黎安霄低头看向手里两根包装一样的糖果，又抬头凝视着程炤那双深邃的蓝眼睛，样貌慢慢与脑海里不断蹦跶的小男孩重叠。
黎安霄眨眨眼睛，故作惊讶的单手捂嘴说，“是你？！”
站在远处的苏沉商，转过头往黎安霄这边瞧了一眼，就看见黎安霄从背后朝自己竖起一根中指。
苏沉商朝黎安霄的方向回竖，低头无语地摇起手中花露水瓶。
程炤以为黎安霄认出自己，兴奋地想要伸手触碰黎安霄的肩膀，“你认出我了？安！”
“谢谢你！今天扶沉幺一把！”黎安霄往后退一步，真诚的向程炤道谢，“但是我很抱歉，我还是不认识你，安这个称呼嗯，我们之间很熟悉吗？”
路灯下，程炤听到黎安霄的回答，眼神中惊愕占据大半。
黎安霄瞪大眼睛看着程炤落寞的低下头沉默不语。
温暖的黄色灯光打在程炤身上，使程炤身上的失意感更加浓重。
黎安霄垂在身旁的手轻微动了动，却没能抬起，“对不起，程同学，我脸盲，但是我感觉我们之间可能认识，你很像我小时候认识的一个男孩。”
“有没有可能我们是真的认识呢？”
“应该不可能。”
程炤望着黎安霄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黎安霄把手里的棒棒糖递回去，“这个先还给你，我家人说不能乱收陌生人递给自己的东西。”
程炤没有收下黎安霄递给自己的棒棒糖，也没有说再见，只是一言不发的转过身向小卖部走。
充满失意感的高大背影，像极一只被人丢弃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