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去世
一场手术,曹主任已经将腹部,颈部的淋巴病变清理干净,肝部也有了转移,这预示着林思云的病已经到了晚期,化疗效果有限。
但林思云为了女儿,坚持配合化疗,脱发,呕吐,疼痛将他折磨的死去活来,可在女儿面前,他又努力地振作精神,和她开些玩笑,让她安心。
可自己爸爸糟糕的身体状况用几句“没事,是因为化疗。”是无法掩盖病情的严重性。
林晚禾也用微笑告诉爸爸“我知道。”转过身离开医院,在无人的地方大哭一场。
梁晴没想到她们离开之时,魏明丽辞了工作,已经坐上了火车,在来北京的路上,十分感动,亲自去火车站把人接到了医院。
林思云回头看见门口满眼泪水的魏明丽,吃惊之余,满面感动的眼泪,她到底放不下。
问世间情为何物?大约就是在你不多的余生,陪你走完。
时间留给他们的并不多,林晚禾进入新学校上课的时候,林思云的第一次化疗结束了,回到了四合院里。
梁晴雇了一个住家保姆,一个陪护,魏明丽还是姑娘,不好帮林思云洗澡换衣服。
林晚禾的学校离四合院并不远,坐两站公交车就到了。她每天骑自行车去上学,中午回不了家,在学校食堂吃饭或者外面的小饭馆吃,放学再骑车回来,这样时间自由一点,也不用挤车。
从这时候起,林晚禾进入了study-sleep的模式,心里想试试来年随高三年级一起高考。
转眼到了九四年的春节,魏明智的工作也被调到了口里老家,在市高级中学做数学老师,离北京很近,长途车也不过三个小时就到了。
舒常春从不来院子来,但林思云住院化疗,都会每天早上陪他一上午。
林晚禾每个星期都能收到孟君尧的信,收到信她就写回信,给以前的老师写信,给小四写信寄东西,给程云他们写信。
这样日子一天一天顺顺当当地到了九四年春天,林晚禾再次由高二进入高三年级全力以赴冲刺高考,期间林思云的病也没有进一步恶化,她多希望这样岁月静好能一直持续下去。
林晚禾拿到清北大学通知书的时候,她给孟君尧写了一封长长的信,既没有告诉他自己考上了什么专业,也没有告诉他自己报了机械工程,想给他一个惊喜,等她上了大学,去找他亲自告诉他。
舒常春托人在北京饭店订了好几桌,请了许多林瀚的旧相识,为孙女大办了一场升学宴,就连只能靠着轮椅出行的林思云也高兴地喝了半杯酒。
这夜满天星光,望星悦姐弟两个并没有去学校,舅舅撑不过这两天了,大人让他们在这陪着表妹。
林晚禾这几日在医院和家之间奔波,精力不济,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睡了。
睡梦中,林思云和平日一样满脸温柔的笑容看着她说:“小草,爸爸走了。”
那身影越来越淡,越来越模糊。她在后面哭着追他,可怎么也迈不开脚,惊醒过来,见望星悦满脸泪水,知道爸爸出事了,顿时泪如泉涌,站起身就往外跑。
望星辰和他们的舅舅梁文在院子里低声谈论,均是满眼泪水,见晚禾疯了一样跑了出来,立刻抓住了她的胳膊。
林晚禾大哭着,疯了一般地挣扎:“我爸爸他走了,不要我了,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啊!……呜呜呜呜呜呜呜……”瘫倒在地上,哭声悲怆,闻着无人不落泪,连旁边院里住的人家都猜得出林家那位边疆回来的人出事了。
梁文顾不上擦眼角的眼泪,朝抱着晚禾的望星辰说:“你和星悦在家里,我带晚禾去医院。”
星悦哭着哽咽到:“二舅,我陪着妹妹。”
星辰哭着说:“我也去。”梁文这时候也顾不上太多,就和慌乱不知所措的保姆安排了几句,带着孩子们走了。
院外围了很多人,徐六跟着车跑,边跑边说:“梁文,有需要尽管开口。”
梁文点头,真诚地说‘谢谢,徐大哥,家里就剩保姆了,您帮忙照看着。”
徐六说:“知道了,放心吧!”
就在晚禾梦里告别的那一刻,林思云呼吸衰竭在医院病逝了。
这一次即使是徐老这样的权威专家也没有办法再把人从死神手里拉回来。
夜已经深了,长安街上没有什么车,华灯高照,街道通亮,两边高楼大厦的霓虹灯将巨大的广告牌映照的无比华丽。
梁文开车很快到了东城区。
等他们到病房的时候,里面已经没人了,值班的护士说人推到了太平间去了。
林晚禾的魂都随着这句话飘去了太平间,剩下这幅皮囊成了行尸走肉被梁文和星辰驾着胳膊,往楼下走。在这几年的艰辛中唯有林思云是她努力的源泉,他离开了,她就如同力竭的机器失去了动力,这一刻她只想和他一起离开。
外面一片乱哄哄的,有人大喊着往大厅跑:“有人跳楼了,医生”。
梁文他们绕过混乱往门外跑的人群,从另一个出口出去,往地下楼层走。
梁晴扶着舒常春倚在楼道一处的椅子上低声哭泣。
望江拍了下她。
她顺着望江的目光看去,她的侄女在弟弟和儿子的搀扶下,半拖半走地顺着楼道往这边来。
“妈,晚禾来了。”梁晴对舒常春说。
舒常春老泪纵横被女儿扶起来,走向自己满脸泪水,眼睛肿成红桃的晚禾,想搂住她,可这孩子不知哪来的力气,将她和梁文都推到一边,往那间写着“太平间”三个字的大门冲去,跌跌撞撞,疯魔了一般,哭着喊着“别拦我”踉跄着不让任何人靠近,使劲撞击从里面锁住的门。
门口的哭喊声和撞门的声音让里面工作的几个人很不高兴。医院死人的事情时时刻刻都有,他们这些殡仪馆的人对于这生死离别之时的悲痛都已经熟视无睹了,何况还有好多事没做完。
“家属在外面等着。”里面的声音冷冰冰地传出来,带着一丝的不耐烦。
正在林晚禾被人抓着不让靠近太平间的时候,一位护士慌慌张张地跑来说:“谁是梁晴?”
梁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问:“是我,怎么了?”
“曹主任说,陪着你弟弟的那个女孩跳楼了,在急救室呢,正在抢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