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睡前闲聊
“赵老师”,齐慧慧有些气喘吁吁地跑上前,喊着赵雨。
赵雨回过身来看见她如此着急忙慌的,笑着问:“怎么了,齐慧慧同学,还有什么事要和老师说吗?”
齐慧慧不知是跑的太急还是因直视赵雨害羞了,小脸蛋儿红彤彤的,“赵老师,谢谢您,谢谢您肯帮我。”
赵雨听后意味深长地望着齐慧慧道:“其实老师并没有帮到你什么,你只需记得,是你帮了你自己。既然这么爱读书,就勇敢去读吧!无论之后再遇到什么样的困难要阻碍你读书的脚步,老师希望你永远记得这次坚定的决心。生活中啊本没有什么困难的,能被解决的不过是一时的困顿罢了。一个有名的老爷爷曾说过,&39;人就像一粒种子,要做一粒好种子&39;。老师希望你以后能坚守初心,努力做一粒&39;好种子&39;。”
之后,赵雨便转身出门去了。留下呆滞在原地的齐慧慧,还在思考刚刚赵雨对她说的话。尽管现在她还不能完全理解赵老师口中说的“自己帮了自己”、“做一粒好种子”是什么意思,但她相信老师是支持她继续读书的,说明她选择努力读书这条路肯定是没有错的!
刚踏出门的赵雨还在想自己刚刚突然记起来的那句话,她并没有刻意地去说那句话。就在她要给小姑娘补充一句加油打气的话时,脑海中就冒出来了它。“做一粒好种子”,不仅仅是小姑娘要做的事,也是她要做的,更是千千万万个后来人要做的。
赵雨下意识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寂寞无人的乡村小道。四周呼啸的冷风一阵又一阵来去自如,刮得对面那户人家堆积在门口角落处的一摞稻草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按照书中的日子计数,今天二十二号了啊!其实冬月的二十二号并不稀奇,但是那年夏天的二十二号,却让人不禁热泪盈眶。
门外,周凯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从树下出来,迎面瞧见了正向他走来的情绪稍显低落的赵雨。不等对方走近,周凯先行几步站在赵雨面前。他望了望眉间已然再无先前的忧虑之意却又新添了些伤感的赵雨,温声道:“小雨,那我们现在是回家?”
周凯不会多问赵雨所经手的事,他更愿意做赵雨身后的盾——无论前路如何,有他在她就能安心。赵雨见周凯不打算问她刚刚的事情,又想到在外面是不太好议论别人家的事,索性同周凯先回家。之后他们在家闲聊,总归也是不迟的。
“今天冬至了,我们回家包荠菜饺子吧”,周凯望着身旁的赵雨,缓缓说道。
“好啊,我们回家包饺子!”赵雨望了望四周,大抵是天寒了,家家户户到了下午基本都关上了门待在家里烤火取暖。
一路上静悄悄的,再三确定四下无人后,周凯一点点攀上了赵雨的右手。赵雨看了看周凯的动作,并未说些什么,只是将被握着的手换成十指相扣。嗯,这样更近一些,也更暖一些。
两人紧握的手随着迈开的步子一摇一晃,好不有趣,赵雨见此顿时伤感全无。她还有他,不怕!踩着轻快的脚步,赵雨和周凯往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后,周母着急地迎上前来问道:“小雨,黑蛋,你们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啊?天都快黑了,我在家等了你们许久都没见人影。”
说着,周母又走到赵雨身旁,拉过她的手搓了搓。“看把我们小雨冷的,黑蛋,你是怎么去接人的,不知道回来的时候给我们小雨暖暖手啊?真是白瞎了你那个大火炉似的胚挂儿!”
完事,周母赶忙拉着赵雨到堂屋里的火炉旁坐下。周凯无奈地摸了摸鼻子,想着刚刚答应赵雨的饺子,又脸厚地凑到周母身边好声好气地问道:“妈,我之前拜托您给弄的饺子馅儿和面团是在厨房吧?我这就去给咱包饺子嘞,冬天的第一顿饺子!”
周母嫌弃地瞥了一眼周凯,说:“等你记起来给我们包饺子,黄花菜都要凉了!我早都弄好了,已经下锅了。现在估计都快熟了,你去拿碗盛饺子。”
周凯一听,赶忙朝厨房快步走去,离开前不忘对周母道了声谢——“还得是我妈,真好,有妈的孩子是块宝!”
“可去你的,周黑蛋!你赶紧盛饺子去,别搁小雨面前羞人!没事给自己戴什么高帽,小雨才是我的一块宝。”说完,周母作势抱了抱赵雨。
赵雨给他们弄得怪不好意思了,一个劲地往下低头。周凯见此情此景,内心默默叹了口气——得亏把媳妇儿追到手了,不然到头来这个家得“散”!
等赵雨和周母闲聊了几句家常后,周凯端着热气腾腾的饺子上桌了。依次先是给周母,然后是赵雨,最后是周凯自己。
白嫩嫩、胖乎乎的饺子沾了些夹杂着绿葱花的红旺旺的辣椒水,入口是香,入腹是暖。赵雨羡慕周母的厨艺,连吃了三个饺子后,忙求周母教教她如何做出今天这样好吃的饺子。
包饺子的正常工序她也会,但是就比不上周母做的。无论是饺子的外形,亦或是饺子馅儿和沾水的调制,直呼一绝!让赵雨来做,先不说味道如何,那扁啪啪的饺子或许还漏着几丁点儿馅,就一个“倒胃口”!
周母笑着对赵雨细细解说她用了哪些哪些调料,又是如何如何将饺子包成这般的。赵雨听完是一头雾水,她不好意思地对周母说:“妈,还是下次包饺子的时候麻烦您再亲手教我吧!我笨的很,听不太懂。”
一旁的周凯满不在乎道:“小雨,只要是你做的,我都觉得好吃!”赵雨更加不好意思了,连忙又低下头刨起碗中的饺子来。
“苍天啊,谁来救救我!家人们,谁懂啊,谁家男朋友这样爱给人戴高帽啊!活脱脱一个恋爱脑,受不了,是真的受不了!”
周母看着小两口的互动,更加欣慰了。看样子,离她抱亲亲小孙女或者亲亲小孙孙也不远了吧?周母暗戳戳地想着,又一副欣慰的目光望向周凯他们。
饭后回屋,赵雨躺在床里面,翻来覆去睡不着。见周凯还在外面收拾东西,又直挺挺起身靠在床头。她特别特别想同周凯分享今天她去齐慧慧家和那个凶巴巴的齐婶子“大战三百回合”的事,但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时间倾诉。
过了一会了,在赵雨翘首以盼中,周凯进了屋子。周凯关门的时候,老早就发现背后那炽热的目光了。难道小雨想,其实他非常愿意的,就是怕小雨不同意。既然小雨如此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意愿”,他自然得“妇唱夫随”了。周凯“想明白”后,快步走向赵雨。
赵雨见周凯终于过来了,高兴地帮他摞了摞被窝。周凯见此,兴奋极了,飞快地脱去衣物钻进了被窝。
正当周凯要做些什么的时候,赵雨“严阵以待”地开口问他:“周凯,我给你说啊,今天我遇到了齐慧慧她妈。”
周凯表示很疑惑,现在是说齐慧慧她妈的事吗?不应该是先干他们自己的正经事吗?
赵雨见周凯一副安静倾听的模样,高兴地继续开始长篇大论起来:“就那个小姑娘她妈,还真是巧,我先前遇到过她。上次妈不是生病了嘛,我去找人帮忙。”
“我就记得大姐未出阁前有个闺中好友,是桂花婶子家的姑娘。我想着她们一家应该是个好相处的,就去找。”
“但是我记错地方了,敲到齐慧慧家的大门。齐慧慧她妈是真的凶,一开口就给我回绝了。不帮忙就不帮忙撒,好好说就是了。我也不是强求她什么,这些道理我还是懂得的。”
“结果人啪叽的一声给我把大门关上了,碰了一鼻子灰啊我。唉,可真凶!不过还好,之后我找着了桂花婶子家。”
“最后是他们家一个叫梁勇的大哥帮我把妈送到医院去的,后来人家还好心又送我们回来。来回麻烦人家,那位大哥就在家喝了口水就走了。真是个大好人啊!”
周凯听完很生气!原来那个齐婶子老早就欺负过他媳妇儿了,改天得去找找齐叔让他好好说道说道。不过,这后面这个好心的大哥又是怎么一回事?
周凯倒也不是不懂得感恩人家,毕竟是人送他妈还有着急忙慌的妻子去医院看的病。就是他这心里有点点难过,都怪自己当初同意去建大棚同意的太快了,都没有仔细考虑家里的妻母如果遇到麻烦事可怎么办。
见妻子提起那个恩人,嘴巴都要咧到耳根去了!周凯开始酸酸地细想,那个梁勇是哪门子的人物来着?哦,他记起来了,小时候好像一起玩过?
那会儿一群熊孩子满村跑(周某人:当然不包括高冷的我!),这个梁勇人小胆大跑到一户养牛的人家,偏就那天他还穿了个红褂子。
那是真的惨啊,方圆十里几乎都“满布”着梁勇被牛追赶着的惨叫。周凯想到这里,差点没笑出声来。
其实那只牛没有想对他怎么样,中途那牛还无聊地停下来过。本来牛都要回去了,那个虎小子又上前去招惹人家,这不得继续赶着跑?
啧啧,那会儿过路的周凯看不下去了,帮忙去找牛的主人。喊到人说明情况后,周凯就没有继续吃瓜了。
赵雨一听恩人小时候的“奇遇”,顿时爆笑不止!我老天,怎么会有这么好笑又可怜的小孩儿!
等赵雨笑够了以后,就发觉自己有些困了。她也没有想起来自己一开始要和周凯说什么事情,倒头就睡了过去。
周凯见一直闹腾的妻子终于安静下来了,以为她终于准备干正事了。迫不及待地凑上前去,哎?这就,睡着了?周凯气呼呼地也躺平身子,作势要用力拽被子下手却轻轻地扯了一下。唉,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得嘞,还是睡觉吧!
之后,赵雨成功进入金丰大队的村小。倒是辛苦了周凯,来回去接她。不过当事人表示,他觉得荣幸之至!
且说到赵雨和许若容刚转到金丰大队的村小上课时,两人一时间还未适应过来。一则,这边村小的学生人数不及团结大队村小的且都内敛,在具体授课时,总易出现师生之间互动不起来的现状;二则,刚换了新环境,赵雨和许若容两人都不太能放的开。
不过,好在她们后来遇到一个性子较为活泼的同事,刘易桥。那是在许若容上金丰大队村小的第一节课时,一开始的上课效果还是不错的。只不过等她讲到后面,有学生举手发言,用的是他们当地的方言。
说来也奇怪,金丰和团结两个大队是一个上游一个下游的关系,但是两村的方言却大不相同,甚至是村民们的用语习惯也极为不同。
当许若容听到那位同学说话的第一秒,她就预感不太对劲。她耐心地听完那位同学的发言,然后依着她最最温柔的语气问那位同学可不可以试着说普通话。
这个出发点是好的,本来给这些孩子上课不只是要教会他们一些用脑的知识,如何表达也是至关重要。然而,那个学生却不敢再多问了。
学生名叫王欣然,是个文文静静的女孩,上六年级。据许若容所知的,这个女孩家里有点点性别偏向的“旧传统”。由此导致这个女孩平时在家受尽劳累,小小年纪却整日一副哭兮兮的面容。
许若容有点点头大,她是真没听懂那个女孩刚刚问了个什么话。最最重要的是,她是在许若容走到她身边的时候,以一种低分贝的声调发言的!王欣然见老师不说话也同意,有些着急的要哭了,眼眶瞬间红彤彤的。
碰巧教室外面路过了刘易桥,他用一口流利的方言极为耐心地同那个女孩交流。按理说女孩应当顺理成章地表达自己的诉求,但是王欣然却急得哭出声来。
所幸许若容眼神很好,一眼就瞧出来王欣然站起来后凳子上以及裤子后面有些红色的印记,立刻从包里拿出自己备用的东西递给那个女孩让她先出去解决一下。
刘易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道歉说了一声“打扰了”,就尴尬地后小姑娘一步离开了。其实他也是一片好心,只是没有考虑到女孩子敏感的心思,总是有些事情不方便明言于口。
班内的学生倒未察觉到王欣然那一块发生了什么,他们依旧安安分分地在座位上坐的板直。后来,王欣然回了教室就一直趴在座位上,许若容并未多说什么。
只是在旁边有个稍显调皮的男孩“效仿”前排女孩的做法时,许若容瞧了一下他的脑袋,吓得他赶忙坐的端端正正的。
课后,那个男孩悄悄以一种哀怨的眼神目送许若容出教室。许若容感觉自己“如芒刺背”,一回到备课室,就赶忙同赵雨讨论这件事。
“小雨,我给你说啊,今天差点把我撂讲台上。我带的那个六年级三班不是有个女娃初潮来了嘛,但是她一开始用方言向我请假。”
“我一时间没有听懂,后面来个我不认识的人,应该是个半资深的老师。他的方言讲的倒是好,就是傻不愣登一个劲问人家女孩怎么了咋咋地。最后把女孩都急哭了,我之前没有理解人家的意思她也只是急得眼眶红红的。”
“唉,怎么说,这个男老师可真虎。哪有逮着人家一个劲问那么隐私的问题,就算他一开始不知道,后面看着那个女孩一直不回答他也该猜到情况不对劲的呀。”
“唉,我也是,耳朵不行视力也不行了,居然隔了那么久才发现人家的难处……”许若容趴在赵雨桌子旁絮絮叨叨了好久。
“那个女孩后来没啥事吧?其实这也不能全怪你们俩,我们刚到这个村小,一时间不适应他们的方言也是情有可原。后面咱好好练就好啦,倒是那个女孩,你后期要是还带他们班的可一定要稍稍多关注一下。”
“这个阶段的女孩子心理有些许敏感,我主要是怕她理解不了这种正常的生理现象,以为是多么不堪的事。好好加油吧!”赵雨在听完许若容的话后,略带忧心地说道。
没等许若容回赵雨的话,就听见一个人进了备课边朝许若容她们座位这边走来边说着“许老师,今天真的是很抱歉啊!妄我和村民们学习了这么久的方言,我竟然没有考虑到这一方面,不知道我走后那个女孩状态怎么样了?”
“啊?没事,后半节课我看着那个女孩的,该照顾的地方我都尽量去关照了。你客气了,今天我也有错,以后还得向你学习学习这些方言技巧了。”许若容仿佛被抓包在别人背后说人坏话似的,被刘易桥突然弄出来的动静惊地站起身来回答道。
这时,备课室又进来一个人,是金丰大队村小的校长冯国胜——“赵老师,我记得你今天早上最后一节和周一下午最后一节是没有排课了对吧?今天六年级三班的数学课的老师有事请假了一周,你且去暂替她带这一周的课。”
“好的校长,我知道了”,赵雨连忙回答他。之后,赵雨开始认真备课起来。大体上的内容她已经给她原本所带的那个班级讲过了,而今天这个六三班要说的实则是她已经讲过的那节的习题课。
许若容不再打扰好友,也回到自己座位上去。一旁的刘易桥见大概没他什么事了,转身去为下节课做准备了。
上课铃声响起,赵雨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六三班的教室。教室里一片安静,座位上每个人都齐刷刷盯着赵雨,但不多说话。
赵雨感觉了个气氛的严肃性,稍稍收敛了一下笑容,但依旧开朗地走上讲台——“上课,同学们好,今天由我来代替宋老师给大家上一周的数学课……”
讲课过程中,赵雨大概认出了好友口中的女孩,她倒没有再趴在桌上,但有些犯困似的精神不佳。赵雨很理解这种状态,曾几何时,她也有过这种状态。
赵雨拿出接了热水的暖水袋悄悄放在那个女孩的腿上,女孩被突如其来的温暖“吓到了”。王欣然很好奇,老师在她腿上放了什么东西,暖呼呼的。她下意识低头一看,顿时又红了眼眶。
“这个老师可真温柔真好哇,和上节课那个语文老师一样,都是顶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