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补偿

    祝福海到了家，陈秀珍正在门口盼。

    “怎么才回来？不是早散场了吗？”

    陈秀珍关切地询问。

    涛瘸子在屋里笑着说：“还不是去快活了。”

    祝福海朝涛瘸子也是一笑。

    “回来了就好。”

    陈秀珍忙着抽筷拿碗。

    “你们不要等我，可以先吃的。”

    “你不到家，秀珍吃不下去。”

    涛瘸子解释道。

    祝福海心里掠过一丝感动。

    三个人围桌吃饭。

    中午的泸州老窖还没有喝完，祝福海与涛瘸子对分掉。

    涛瘸子酒多了，话也多了。

    “秀珍不错的。”

    “不错的，不错的。”

    祝福海夹一口菜，嚼在嘴里，敷衍道。

    “真的不错的。”涛瘸子继续说，“她心里始终有你。”

    “我心里也有她。”

    祝福海信口应答。

    “有个屁！你现在脑子里还在想那个叫杨花的女人。”

    涛瘸子将筷子放到桌上，看着祝福海的脸。

    “你怎么知道的？”

    “到处都在传，谁不知道？”

    不等涛瘸子说，陈秀珍接口道。

    “事情过去了，我还想她干嘛？逢场作戏罢了。”

    祝福海坦然自若。

    “这就对了。你心里总要给秀珍留一个位置。”

    涛瘸子借着酒意好像在劝说祝福海。

    祝福海回想回想，心里确实不怎么有陈秀珍。

    一天到晚，牌打得浑浑噩噩，没工夫想她；与其他女人戏戏闹闹，欢喜的劲头上，根本就想不起她；回到家，看着她，只想早点上床睡觉，懒得想她……

    “对不起啊，秀珍……”

    祝福海忽然良心发现，他泛滥的同情心也应该留一点给秀珍。

    杨花诉苦，不是真苦，苦的是她家里的人。陈秀珍诉苦，是真的苦，为了一个完整的家庭，她维系得好苦，好苦。

    “当然了，话得说回来。如果不是你这样，我也没福气和秀珍走到一块儿。”

    涛瘸子啜一口酒，握着杯子，忽然呆愣愣地不动。

    如果当初与陈秀珍的相亲的，不是祝福海，而是自己，陈秀珍会看得上自己吗？

    一个瘸腿的人，无论如何也很难打动一个正做美梦的少女。

    陈秀珍不是一个胡来的女人。

    是祝福海把陈秀珍推给了涛瘸子。

    祝福海无心田间劳作，便请涛瘸子帮忙。

    涛瘸子横竖一个人，帮祝福海家做做事，也省掉了许多寂寞。

    陈秀珍非常过意不去。

    祝福说：“有什么过意不去的？想办法补偿就是了。”

    陈秀珍要好吃好喝招待涛瘸子，涛瘸子不肯；逢年过节给涛瘸子送些礼物，涛瘸子不收。

    “欠人家这么多情，怎么办呢？”

    陈秀珍心里不安。

    祝福海说：“你也是死脑筋，他缺什么，你补偿什么？”

    陈秀珍听懂了祝福海的意思，脸红到脖子根：“亏你说得出口！你不怕戴绿帽子？”

    “戴什么帽子不重要，做人要图实惠。”

    陈秀珍不和祝福海理论，心寒了一大片。

    涛瘸子见陈秀珍做事时心不在焉，便追问为什么。

    陈秀珍吞吞吐吐地把祝福海的意思说了一遍，不敢看涛瘸子。

    涛瘸子也骂祝福海无耻。

    一层窗户纸撕破了，两个人也不管无耻不无耻，不知不觉地越走越近，终于如了祝福海所愿。

    虽然如了祝福海所愿，但祝福海心里难免有点小疙瘩，小矛盾偶尔有，但总算还维持得下来。

    直到从王长林家打牌，郁郁而回，来了个大爆发。

    经过这次大爆发，祝福海发现还是离不开陈秀珍和涛瘸子。

    冰释前嫌，两个人如今和谐共处，推心置腹。

    “我终究是个外人。”涛瘸子放下酒杯，幽幽地说，“百年之后，合茔的是你们。我只有孤坟。所以，你心里不能没有秀珍。”

    陈秀珍伤感地抹起眼泪。

    祝福海说：“涛哥，我心里放一半秀珍，你心里放一半秀珍。百年之后，哪怕三个人合茔。人死如灯灭，管他后人怎么评说。”

    涛瘸子展颜笑道：“既然走到这一步，我们就把往下的日子过好。老板，碰一杯。”

    看着两个男人尽兴喝酒，陈秀珍更是泪涌如泉，不知是幸福，还是心酸。

    吃过晚饭，涛瘸子要走。

    祝福海口齿含混地说：“别走了，今天就住这里。”

    涛瘸子也不推却，祝福海不给陈秀珍的，他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