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只有我有机会
此时急救室，顾维正尽力抢救那个他要求小刘好好照看的病人。这孩子心脏骤停，性命垂危。心肺复苏和心脏除颤都没能救回他。
顾维面对死亡的夏聿垂头丧气，看了一眼时间，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难过，宣布死亡时间为4月21日下午四点十分。一阵惋惜过后，他赶往休息室了。
陆九澍回到医院，一人坐在休息室。
他用碘伏涂拭自己的左脸，由于被打得太狠，火辣辣地疼。他又拿出手机照了照，镜子中的脸上有很明显的五指印。
哎，白璐说的雨卡又是谁，和她有什么过节呢？以至于她一听到名字就如此大发雷霆，陆九澍仔细思考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一会儿顾维回来，在门口洗手台洗手，洗完到陆九澍在的大桌子拿自己的杯子。
顾维一走近就看到陆九澍有着明显五指印的脸，“陆医生，你被人打了？现在医患关系已经紧张到这种地步了？”他很是震惊这么大八卦怎么还没传进自己耳朵里，于是探究地问道。
“啊，是呢，不是医闹，是个姑娘。”陆九澍找出消肿的药给自己涂上。
顾维打了一杯温水，用舒服的姿势靠在窗子边的窗台上，右手抓着杯子，一口一口地喝着水，他看看窗外医院里忙碌地人群，又看看陆九澍，“姑娘，你胆子很大嘛，现在都敢做这种事了？”
“哪种事，我是去帮她，被误会了。”陆九澍敷衍解释道，以免顾维越猜越离谱。
顾维又看了一眼陆九澍的脸，径直走向冰箱，从里面冷冻层拿出冰袋，转身递给陆九澍，“疼吗？冰敷一下吧。”
陆九澍停下用消肿药擦拭的手，接过冰袋，“谢谢你啊，维哥。”
顾维接着又踱步到窗台旁，继续喝水。
“我问你一件事，如果一个陌生人突然出现告诉你，你会死，你是什么态度？你会信吗？”陆九澍其实也觉得自己突然的举动会吓到白璐，可是每次见到她，一激动就觉得应该先提醒她，也提醒自己不要浪费一次机会。
但是这样突然袭击，她不接受，也是浪费了一次机会。
听到这话的顾维，一瞬间的反应，皱了皱眉，“什么？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犯病了？”
陆九澍眼神坚定，认真地盯着顾维的眼睛，“我认真的，你也要认真回答。”他其实也知道自己这么问大多数人的反应不会有什么差别，但顾维是熟人，他还是觉得应该试一下。
顾维也认真起来，举起左手计数，压下自己的拇指，又压下一根食指，“你看，这几个关键词，陌生人，突然出现，死，神经科的那些患者都不会信。”
陆九澍移开视线，得到预想的答案，很小声地叹了口气，“是啊。”
顾维突然想到什么，抬头看陆九澍，身体向后仰，用两只手臂把自己撑在窗台上，“那我也问你一件事吧，如果你要救你姐，但是你却救不了，你要怎么办啊？”
陆九澍听到救姐姐，眼眶突然湿润，这么多次循环，都是在救一个陌生的姑娘，而且对于如何救她依旧毫无办法，如果可以，他多希望自己救的是姐姐啊！“不知道。”
他顿了顿，想到自己这段日子的经历，一次次充满希望又一次次满是失望，但为了逃脱这个困境，他依然不能放弃，“也许，尽全力去救她，救不了，之后像现在这样每天在后悔中度过，一直都没法原谅自己。”
顾维觉得自己问的有点过分了，赶紧圆话，“都过去了，面对亲人，无论是谁都会拼尽全力去救，甚至恨不得自己代他们受过，人之常情。”
两人一阵沉默。
顾维为了避免尴尬又转身向窗外望去。
顾维喝完杯里的水，想到刚才在病房急救的那个大学生。“你还记不记得夏聿？”
“记得，就因为喝农药被转送到这里的一个患者，怎么啦？”陆九澍用手举着圆柱形冰袋，在左脸上慢慢滚动。
顾维转过头，走上前来拉开面前的椅子坐下来，斜对着陆九澍，“夏聿这孩子，在他高中时候，我给他补过课。他家里有点贫困，他妈妈一天打几份工供他读书，他也特别努力，我看他成绩不错，而且既聪明又勤奋，就给他减了很多补课钱，后来，他也没辜负他妈妈的期待，考上了江城大学”
“你们那么早就认识，为什么现在才和我说？”陆九澍打断他，有点责怪意味，对于这样情况的孩子，他一般也是愿意多花一点心思去救。
顾维纠结着，因为刚才的急救他用尽全力仍是没能救回那个自己觉得比较重要的人，就像陆九澍的姐姐对他自己的意义一样，“因为一开始我觉得没必要说。”
陆九澍听着这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像&39;我不知道有句话该不该说&39;这句话给人的感觉相同，“那现在为什么又觉得有必要了呢？”
“因为，他刚去世。”顾维垂下眼睑，低下头，接着又转头向另一面。
陆九澍的脑子里有什么轰地一下炸开了。他想起执念的话，你在做的事会改变历史，会改变历史，改变历史！
顾维没什么事，也不愿意坐在休息室一直悲伤，不一会儿就离开了。
陆九澍想起夏聿被推往他所在的急诊室的那一天，是4月20日下午。
刚接到的时候夏聿就在吸氧，他紧急处理，给他洗胃，灌活性炭洗胃剂，来回几次他的情况才缓解，但是喝农药的病人是救不回来的，喝了农药就是慢性死亡，即使洗胃能把一大部分农药清理掉，但是渗入机体的药是怎样都无法消除的，随着血液循环系统，慢慢地喝药者的器官就会衰竭，喝农药的人最终都会极其痛苦地死掉，那是一种慢慢看着自己死去的痛苦过程。陆九澍也不明白小小年纪他经历了什么，会让他以如此极端痛苦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在4月21日下午，夏聿在重症监护室心脏骤停，陆九澍是赶往那里救治他的人，当时也很紧急，首先要判断心脏骤停是由什么引起的，他看到夏聿的心电图显示异常，初步判断是高磷血症，立马叫小刘抽血拿去分析，他在监护室紧急急救，万幸，在他的一通操作下，夏聿的血液循环重新自主恢复。
陆九澍当时很是疑惑患者怎么会突然高磷呢，肾脏出问题了吗？马上就叫小刘用超声波检查肾脏，病例显示他在之前做过肾部的肿瘤切除手术。
小刘拿着机器检查无刀口的那一边肾，没有问题，当检查到有刀口一侧时，小刘左测右测，来回用机器扫过，突然慌乱了起来，“陆医生，我扫不到病人的左肾。”
陆九澍眉头紧皱，“我来。”他也慌张地看着机器，又看了看小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为什么会不见呢？”病例不是已经写了切除肿瘤了吗，难道？难道？他不敢想了，幸好现在夏聿的情况稳定下来了，他还得好好研究一下病例，以免惹下什么事。
今天顾维急救的时间，正是陆九澍和他换班的那几个小时，本来今天该给夏聿急救的是陆九澍，会不会就是因为自己换班才导致他死亡呢，并不是顾维医术不行，而是仅仅因为陆九澍把自己该做的事推给别人才导致这种结果呢？
“对啊，但也不全是，所有事都是命运史书上记载好的，前面的更改了，与之有关的其他事自然也会跟着变化，无论好坏。”执念出现，弯腰靠在他旁边，挨着他耳朵说道，说完又站起来远离。
“那没什么补救的办法吗？”陆九澍转头看向执念，寻求答案。
“没有，自己做的事要自己负责，你的每一个决定都很重要，万事万物皆有因果。”执念笑了笑，“就像我来找你也有因。”执念笑得更欢了，几乎是大笑了起来，她没一会儿有消失了。
他刚想问是什么因，但很明显执念是不会告诉他的，于是也就沉默着没问，静静地看着她消失了。
陆九澍经过提醒，明白了是自己的决定影响到了过去之后的未来，“那，有机会补救的只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