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以你之名，除我心魔
“二狗，你看。”
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娃娃站在臭气熏天的垃圾堆旁，兴奋地挥舞着手里的一双布鞋。
布鞋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鞋底磨损得很厉害，鞋身也破了好几个洞。
即使这样，两个衣衫褴褛，乞丐般模样的小孩也像发现了宝贝一样高兴得不得了。
“快穿上瞧瞧。”小女娃娃将布鞋递给高他一头的二狗。
“一点都不好看，小翠儿，还是你穿吧。”
二狗不着痕迹瞟了一眼小女娃娃脚上更是「惨不忍睹」的布鞋，又顺手推了回去。
“叫你穿就穿，墨叽得很呢。”
“脚都冻成猪蹄了，还逞什么强。”
“春天到了，老树都发芽了，你也该换双新鞋了。”
小女娃娃蹲下身，强行将二狗脚上的草鞋脱下，给他换上「新」布鞋。
随后后退两步，对着二狗伸出大拇指：“神气。”
“那必须的。”二狗抬起脚，走了两步，很是得意。
“二狗，还要等多久啊，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
小翠儿手肘撑在二狗肩头，另一只手不断摇着只剩一半的大蒲扇，闻着锅里飘来的香味，忍不住口水直流。
“快了，快了，保持耐心，心急喝不了大头鱼汤。”
二狗瘦骨嶙峋，赤膊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全身大汗淋漓，正不断往身前用砖头瓦块搭起来的简易土灶里添加木块。
烈日当空炙烤着大地。
在云和城外一座废弃的道观中，一大一小两个孩童眼睛直勾勾盯着大铁锅里翻滚的鱼汤，土灶里吞吐不定的火蛇将两人脸蛋映得通红。
“二狗，哪来的钱？”
小翠儿指着面前一碗煮好的长寿面和一个白面馒头，生怕眼前这小子在外干了啥坏事。
“哈哈，今天正好赶上陈大户家缺人手，便做了个短工。”
“你吃不吃？不吃我可吃了。”
二狗宠溺地摸了摸小翠儿的脑袋，伸手假装要去抓馒头。
小翠儿立马一手抄起馒头，一手挑起面条往嘴里喂，几下功夫嘴巴就被塞得鼓鼓囊囊的。
“生在秋天就是好啊，哪都有吃的，饿不着。”
二狗盯着「 水位」不断下降的面碗，不自觉地狂咽口水。
“有哥才是好，二狗，等我以后有钱了，你过生日我给你煮十碗长寿面，再整十个大白面馒头，咱俩敞开了吃。”
“给我留点汤啊。”
二狗眼睛都快掉到碗里去了。
“二狗，我是不是要死了？”
还是在那个破败不堪的道观，无情的寒风顺着千疮百孔的墙壁哀嚎着钻进来。
地上的篝火被吹得摇摆不定，火堆旁边，侧身躺着一个脸色惨白的小女娃娃。
小女娃娃蜷缩在一张烂棉絮之下，浑身颤抖，眼里噙着泪水，嘴里不停的微微呻吟，看起来很是不好受。
“说什么胡话呢，哥现在去给你抓药，等我回来。”
二狗摸了摸小翠儿的额头，还是烫得很，于是不再犹豫，起身朝寒风中走去。
“可，可是，我们还有钱吗？”
寒冬腊月，大雪纷飞。
除夕之夜，阖家团圆。
别人的欢乐都与二狗无关，他要快点抓药回去，妹妹病得厉害。
二狗紧了紧身上的半截破袄子，来到陈府气派的大门前。
犹豫徘徊一阵后，最终还是叩响了大门上的绿油铜环。
“咚咚，咚咚。”
一个小厮探出头来，盯着面前的陌生少年微微皱眉，没好气问道：“你找谁？”
少年一个闪身，跨进大门，几步便来到前院。
“大胆，竟敢擅闯陈府。”几名护院家丁立马围拢上来，不断活动着腿脚，要将少年拿下。
“陈~江~川。”
少年转身望向小厮，说出了三个字。
赶上来的小厮正欲开口责骂，被少年一盯，如坠冰窟，全身冷汗直冒，乖乖向后院跑去。
不消片刻，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昂首阔步走出来，眯眼看着闯入者的背影，耐着性子问道：“在下陈江川，乃陈府总管事，阁下找我何事？”
“你看看我是谁？”
少年转过头来，眼中带着一丝不可遏制的怒意。
“似曾相识，好生面熟啊。”陈江川上下仔细打量着几米之外的鲁莽少年。
蓬头垢面，皮肤黝黑，身披半截破袄子，除了乞丐还能是
“你，你是，你怎么还没死？”
陈江川好像想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面上瞬间失去血色，惊恐的指着少年，不断后退，“快，快拿下他。”
家丁齐齐出手，向包围圈中的少年冲去。
“轰。”
一声巨响，家丁四散倒飞，将周围花盆鱼池砸得稀烂，痛叫声四起。
少年不急不缓跟着陈江川向内府走去，声如洪钟大吕，携带无尽威压，所过之处，寸寸崩坏。
“当日我妹病重，我不过是过来讨要部分工钱，救我妹性命。”
“陈江川，你说大过年触了你的霉头，几句话不对，便将我四肢打断，牙齿打掉，最后弃尸荒野。”
“人在做，天在看，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少年伸手向身前虚空一抓，已经跑到陈府后门的陈江川便被倒吸着摄至身前。
“小乞丐，饶命，放过我，我有钱。”陈江川吓得站都站不稳了，跪地不停磕头求饶。
“陈管事这是得罪哪路势力了，何曾如此狼狈过。”
“没想到陈扒皮也有今天，最好那英雄少年能弄死他。”
陈府家丁仆人全都远远围观，不敢上前。
其中大部分人都被陈管事欺负过，此时面上都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等着看好戏。
“当年，你先是敲断了我的左腿。”
陈江川一声惨嚎，左腿还连着皮肉，但已经粉碎性骨折。
“然后，你又打断了我的右腿，说是让我这辈子也别想再站起来。”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陈江川右腿被齐根切下，鲜血喷洒两三米高，痛得差点晕死过去。
“少侠且慢。”
一中年汉子龙行虎步走出，每一步都踏得无比沉稳，一看就是练家子。
“本人威震天，乃陈府供奉，”中年汉子在少年身前十米左右停下，微一拱手，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看少侠身手，应当是先天级别高手，还请看在我的面子上，饶陈管事一命。”
威震天自恃先天之上宗师实力，完全不惧眼前少年，平淡的话语当中带着浓浓的不容置否的意味，妄图以势压人。
“威震天？有看过，”少年点点头，“还不止一次。”
“哈哈，少侠好眼力，本宗师行走江湖数十年，早已名扬东灵洲大部分地区。”
威震天得意大笑，自以为已经十拿九稳。
“滚，否则死。”少年冷冷吐出几个字。
“找死，”威震天露出狰狞的表情，握手成爪，一步踏出，袭向少年面门。
少年微微摇头，屈指一弹，一道冰凌自指尖激射而出，如插进一块豆腐一样轻易洞穿威震天胸膛。
冰凌尖从后背穿出，威势未减，带着宗师的身体直直钉在了房梁之上。
威震天口吐鲜血，颤颤巍巍抬起头来，眼睛瞪得大大的，指着少年：“你，你是，仙师。”
说完，手脚便无力下垂，没了生气。
“啊，仙师？”
在场所有人（除了陈江川）齐齐跪伏在地，呼喊道：“拜见仙师。”
“小仙师，饶我一命，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还不能死啊。”
陈江川忍着剧痛，求生的欲望让他再次苦苦哀求起来。
“砰，砰。”
两团血雾飘起，陈江川双手炸开，骨沫碎肉四溅。
“何人如此大胆，敢在我陈府闹事。”
少年转过身去，映入眼帘的是刚从城主府返回的家主陈景元。
四目相对，陈景元只用一秒功夫，便立马跪伏在地，瑟瑟发抖：“恳，恳请仙师息怒。”
“陈家主，你说说我为何要杀你的大管事？”少年冷冷开口。
“陈江川一生作恶多端，欺行霸市，为祸云和城，他所犯之罪，罄竹难书，就是死一万次也不为过啊。”
陈景元吓得亡魂皆冒，抹了把头上冷汗，颤抖着说道，好像他就是受害者之一一样。
“两年前，陈江川亲手杀死了一名小孩，那小孩有什么错，他不过是想要回自己的工钱替他妹妹治病而已。”
“今日，我便替那小孩来取他性命，让他血债血偿。”
少年没有再搭理陈景元，自顾自说道。
话音刚落，陈江川脑袋就像西瓜一样爆开，白的红的溅得到处都是。
“江统领，这边，快，那个乞丐可嚣张了。”看门小厮领着城主府侍卫长急匆匆赶到。
“大胆。”
人未至，声先到。
侍卫长踏入内府大门，环视一圈，暗道不好，赶忙对着跪了一地的陈府下人呵斥道，“竟敢触怒仙师，你们还想不想活了？”
随后急匆匆跑到少年身边，持刀半跪：“仙师，坑已经挖好了。”
少年长吐一口气，抬头望向湛蓝蓝的天空，对着远方的一片云朵呢喃道：
“以你之名，除我心魔。”
“妹已找到，大家都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