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叶隐再临
过于冷冽的语气和目光都清清楚楚昭示着醒来之人是叶隐而非关子月，一醒过来就立马起身行于空空身前，叶隐直勾勾的盯着空空，问:“你是谁？”
目不转睛，专注到连平素最为仇视的叶若都不肯分去半点目光。
几人同时一愣。
空空被问得莫名其妙:“关你屁事？”
叶隐:“……”脸色霎时变得难看无比。
要说了解，还是叶若了解叶隐，只愣了一下就迅速反应过来叶隐问这句话的意思和原因。一时也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叶若沉默几秒，低眉敛目道:“他是空空，与我交好了八千年的好友，早已习惯了我的用词，并不是……”
叶隐却挑起一边眉梢，直接打断了叶若的话，语气嘲讽:“空空？……怕不是玄非空的空。”
空空悚然一惊。
非空是他的字，玄非空即是玄安之。实在不明白自己哪里露了马脚，怎么会被叶隐这世一下就看破了身份，空空顿时慌了神，大脑一片空白，几乎下意识地去看叶若。张嘴，刚想替自己辩解两句、糊弄糊弄，却见叶若脸色变都不变，开口便道:“不是，是妙手空空的空空，他是近万年来唯一一个以偷登仙的贼祖宗，叫个这名儿不过分吧……”
说完，叶若轻轻一笑，语气中同样蕴着说不出的嘲讽:“……离尘君，你管得未免也太宽了。我欠你，我的朋友可不欠你，他是谁关你什么事？即便他真是玄非空又如何？”
这话说得委实不客气，说话那个还是叶若，瞬间就激怒了叶隐:“管太宽？我可是你哥！难道还不能管教你与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了？！”
“……”叶若朝他那方歪了歪头，眼睛依然闭着，语气平静:“你不是说当不起？”
叶隐:“……”
寥寥几句话便让气氛凝至冰点，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死寂。有那么一瞬间，叶若几乎以为叶隐又要拔剑对他斩下了，然而没有，因为阳白终于捋清楚了状况，惶恐道:“等会，这谁？我家少爷呢？道人，你不是说少爷要和那什么魂融合完才能醒吗？怎么醒来的是这个人？难道……难道我家少爷被他融掉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已是语带哭腔，可见阳白内心有多惊惶。这个问题叶若也不知道，他只晓得叶离尘做不出夺舍的事，却不明白叶离尘这一世为什么能这样提前、频繁的出现，便没开口。倒是叶隐瞥了一眼阳白，降尊纡贵的答:“他没事，不过此地诡异，他唤我出来保你平安而已。”说完之后停了几秒，到底没好意思再纠结空空身份，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你，想明白什么了。”
语气僵硬而冰冷，还带着几分……命令。
叶若面无表情道:“躯灵不一，锁生囚魂，连环阵。”
叶隐:“有解？”
叶若:“有，但不建议，此处阴气太甚。”
叶隐:“无生？”
叶若:“无。”
叶隐:“全无？”
叶若:“全无。”
叶隐便没继续提问了，思考片刻后笃定道:“生死环。”
叶若沉默地点头表示赞同，旋即张了下嘴，似是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叶隐眉头轻轻蹙了一下:“何事？说。”
又是命令的语气。
叶若微不可察地默了默，而后慢慢说道:“……这里用以囚魂的躯体皆与我有血缘关系，当是以我尸身为母体造出来的。它们本来的模样与观中袭击你们的那个黑色怪灵相似，现在是人形应当与被囚之魂有关。如果推测没错的话，这些东西无法视物，感知皆靠听觉，因为血缘关系的缘故会将我认为‘同类’。只要不用神识，动静再大它们也不会主动攻击我，可一旦感应到我的神识，这些东西……恐怕最先攻击的也是我。”
尸身？母体？同类？
寥寥几句对答说得又快速又简略，唯一一段长话却透露出如此巨大的信息量。空空和阳白两个从头到尾都没听懂的且先不提，叶隐明显愣了下:“……尸身？母体？”
叶若冷淡点头:“嗯。”
多的解释却是不愿再说。
叶隐:“…………”
久久无言，只用一种诡异的目光打量叶若，上上下下、来来回回、仔仔细细，活似要从叶若身上瞧出朵花儿一样。就这么盯了他好半天，叶隐才开口问:“你现在是人是灵？”
叶若:“不知道。”
叶隐眉头便又轻轻蹙了一下:“那你怎么死的？”
叶若:“……”
叶若微微抬头，好像“看”了叶隐一眼:“……你问哪次？”
“……”
叶隐又愣住了。
片刻后，回神，张嘴，似是想讲什么，一个“你”字才刚出口就被终于听懂句话的空空大声打断:“闭嘴！别瞎瘠薄问！问灵死因乃大忌你不知道么！学狗肚子里去了？”
叶隐:“…………”
叶隐叶若便同时转头“看”向空空，同时开口。
叶隐:“他何时成了灵物？”
叶若:“又说脏话？”
“呃……”明明叶若说话的声音不大，也没有多少质问的意思，却吓得空空打了个激灵，而后心虚地挠了挠脑袋，讨饶道:“口快、口快……我错了若若，下次、下次我一定注意，这回你就当没听到吧，好不好？你看我被关了几百年禁闭刚放出来，那么长时间没有和人交流，有些生疏是难免的，我真不是故意说脏口……”
连撒娇带卖惨，听得叶若直撇嘴:“……行吧，下不为例。”
空空顿时长出口气，一脸后怕。
两人都有意无意忽视了叶隐。
叶隐微微眯了眯眼，神色中带着几分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微妙不爽:“叶若。”
叶若转头:“在。”
“……”其实叶隐也没想好要说什么。刚才叫那一声，纯粹只是不喜叶若与空空交谈时那种好似无人能插入其中的氛围罢了。
不过……
想起融魂时偶然听到的只言片语，叶隐冲叶若抬了抬下巴，命令道:“过来。”
叶若动作顿止。
片刻后，叶若听话地走了过去:“有事？”
明明脸上没什么表情，明明反应非常平静，甚至连停顿都只是一瞬间。但很奇怪，叶隐莫名有种感觉，在问出“有事”的那一刹，叶若其实非常的……难过，和，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