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视察后的总结
有位兵士提出建议：“宰相大人，让英雄给我们讲讲战法，是否可行？”
在旁的兵士们附和起来：“正是，速速讲讲吧！”
龙文州见不好拒绝，于是高声讲述：“你们认为，战场之上，冲杀之时，何事最为重要？”
有的说是武器，龙文州就说双方武器相仿；有的说是胆量，龙文州就说双方胆量相当；有的说是人数，龙文州就说双方人数相同。
众人摸不着头脑。
龙文州解答道：“是阵型。小到三人队列，大到万人队列，阵型都是正面搏杀之魂。如果同伴倒下，一方仇心顿起，继而扰乱了己方阵型，会导致己方伤亡加剧；假如略有战果，一方却因得意而忘记守住阵型，则又会给敌人留下可趁之机。”
兵士们大呼过瘾，他们等于是上了一堂军事理论课，一个个笑逐颜开。
龙文州又陆续解答了若干问题，而所有的兵士都开始呼喊起来。
傅说早已来到马车旁等待，而龙文州见自己再不走就无法脱身，便急忙狂奔起来，只留下身后的一群人顶礼膜拜。
此时，在距离兵营不远的山坳里，两位兵士正在秘密碰头。
一人拿出一大片布匹，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他说道：“速将今日之情景汇报出去：这份递至侯告将军，另一份递至侯虎将军。拿我令牌，过津渡，转关隘，快去！”
“遵！”
另一人得令，便立即将铜胄摘下，再用头巾扎紧长发。他压低身子，头也不回地走远。
这一幕却没能躲过龙文玥的眼睛。
“师弟，你看到那两人了么？他们一直在远处，鬼鬼祟祟的。不只是他们，还有给他们递送情报的人，刚才已经先行返回兵营了。”
“哦？看到了，他们的头盔上还安插着三根羽毛。”
“那是象征勇敢威猛的商代特种兵的羽毛，而一般的士兵只能用普通的翎毛作为续饰。”龙文玥天生就对飞鸟的事情感兴趣。
“听你这么说，这说明那两人的级别不低？”
“至少是百夫长。”
“用百夫长来送情报……那商朝军队有多少人？”
“只论目前，常备军三万有余。”
“常备军才有三万，少了点吧？”
“不少了。战时平民和奴隶也可以编入行伍，兵力最多可以达到70万。但以目前的国力，根本不可能养得起这么多人，所以商代还是保持兵民合一的传统——大多数士兵还是要担负起种植、狩猎、生产的职责。”
“那这里应该是常备军的一处驻地了？”
“对，这应该就是常备军驻地。他们对话中提到的侯虎将军，想必就是仓侯虎，他就是武丁身边的侍卫长。”
“这名字，一听就是天生神力。”
“应该是的。‘侯’不是姓氏，而是爵位名；‘虎’可能是封地名，也可能是对武力的赞誉。”
“师姐，你将来跟我走吧！以你的能力，去大学里当个老师绝对没问题。到时你一定会像师父那样了不起。”
“别闹，咱们的使命宏阔高远，岂能偏安一隅？”
“那好吧，当我没说……你看，苍龙他们回来了。”
傅说在马车旁跟龙文州交代了几句，于是后者飞奔到了龙文玥这边。
“文文，苍龙说了，从现在开始，一律称呼他为‘圣相’。”
“明白。还有呢？”
“这里不安全，咱们一会儿找个地方再说别的事情。”
“好。”
几人上了马车，驾车人手上用力，加速驶离兵营。
这一路，太阳拼命吐出热量，一片云朵都不曾看到。
马车到达一处偏僻的树林，傅说首先下了车，他招手示意几人同往树林深处坐下。
一处结界周围，连蝉鸣都无法听到。
傅说先开了口：“都说说吧，你们的所见所闻。龙州先说，你们两个想必也没闲着，也都准备一下。”
小荣暗想：“傅说跟师父一样，上了年纪的人都爱开小课堂啊！”
龙文州说出了不解之处：“有一个大铜钺我不明白。如果形体较小，就可用于实战，可偏偏它又大又重，还没有矛——这不利于攻击啊！”
傅说拍了拍龙文州的肩膀：“不错，你提出的问题非常重要。这种大铜钺并非用于直接作战，而是王权的标志。战争之时，将领会将它置于战车之上，用来发号施令：随着大铜钺举起、落下，士兵会做出进退的动作。”
“原来如此。”龙文州重重点头。
傅说补充道：“一般的将领只用一个大铜钺，而最高将领往往会用两个，分置战车左右。”
几人都点头表示明悟。
“文州，这一营的战力你怎么看？”傅说郑重问道。
“哦，战力必须得在实战之中检验，不过我觉得他们的战心高涨，不像一般的队伍。”龙文州如实回答。
“你观察得很仔细。他们都是高等奴隶的后代，所以拼杀之心甚重，渴望建功立业，以期分得田产或是帮助家人摆脱奴隶身份。”
小荣听到这里，实在好奇：“奴隶也有高低之分？”
傅说淡淡回答：“对，高等奴隶不但拥有了民籍，还可以参与政务，身份要比战俘、贱民、刑徒高出许多。”
龙文玥也开口道：“好一招互相牵制之术，武丁不愧为一代雄主。”
傅说来了兴趣：“小凤凰，你看出其中的门道来了？”
龙文玥回答道：“嗯。武丁提拔高等奴隶作为常备军的长官，这样人人忠勇，人人不畏战；再将那些氏族子弟编入族军，让他们享受高官厚禄，实际却是分散了他们的势力，这样就能使地方势力始终弱于王庭。常备军有战心，族军有战权，而王庭拥有最高指挥权，只负责统筹二者之关联即可。”
“你看问题很通透，不过这里面也有弊端。”傅说平淡地说。
“弊端在哪？”龙文玥不懂就问。
“战士要立军功，王庭就要掀起一波波的战争。这样一来，国库日益损耗，生民之力疲惫，矛盾不断扩散。”傅说已是愁眉不展。
小荣心道：“原来傅说是从统治根基的角度考虑问题，那我倒是有了一个主意……”
他暗暗把主意存于心内，却没有急于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