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神秘画卷:初探
谈话间,老者袖袍一挥,收回了功力。
可小荣还在抖动。
可能是他反复转换情绪,太过耗费心神,这才体力不支。
他下意识去抓牢身边可以倚靠的物体,结果抓了个空,这才猛然想起周围除了云还是云。
“小荣莫急,要不要先吃点东西?”老者看出了小荣的疲惫。
“说来也怪,与你接触这么久,还一点都不饿。没事的,我刚才只是有些乏力。”小荣见老者主动关怀,只好接招。
“不饿就对了。在我这里,你的一呼一吸,都可以补充身体所需。你刚才险些摔倒,可能是还没有掌握吐纳的频率,正好……”老者一笑,“你也可以像我这样捏一个出来。”
只见老者一只手如同端着盘子,另一只手呈扁刀状,轻松切开了几块云朵。
当云朵被装在“盘子”里,宛如一堆没有木棍串联的棉花糖。
“太神奇啦,快给我来一口!”
小荣本来以为老者是以餐食来欺哄于他,没想到竟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在地球上,小荣就是个地道的吃货,在此地更是不甘人后。
他根本不学老者那般使用“餐具”,而是直接抓起大把云朵就啃咬起来。
“怎么样,不赖吧?”老者将云朵不断切割,迅速为小荣“烹饪”出各种形状。
“真好吃!呃……”小荣吃了自己抓取的,又吃了老者烹饪的,直到打嗝。
老者又问了几句感受,小荣瞬间化身吃播,开始解说起来:“跟地球上的食物完全不一样:地球上的食物是越吃身子越满,而这些云团是越吃身子越轻快!这些云团味正醇美,让我想到了那句‘人间至味是清欢’……呜,太好吃了!要是能天天吃到它,什么财富,什么地位——对我都不再有吸引力了。”
老者眉眼舒展,只是微笑。
“我再吃一口。”
就这样,小荣饕餮一餐,不知吃了多少个“一口”。
也许是小荣双手并用的吃相太过滑稽,老者的笑容越积越多,直到大展特展,甚至鼓胀了下巴。
那笑容就像是获得了无数个好评的店家,成就感满满。
二人笑意盈盈,一时忘忧。
如果说“移风易俗莫过于乐”,那么推进感情就莫过于饮食了。
“呜,真饱啊!对了,老先生,你刚才让我把这里的一切都当成一出戏,难不成这戏里就只有咱俩尬聊么?”
老者并没回答,而是先望了一眼小荣那张被岁月碾压过的丑脸,再咽下去一大口云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荣的五官有多么“下饭”。
老者不紧不慢地用袖口抹了抹嘴角——那里还有破碎的云朵化作的水雾。
接下来,无论小荣怎么问,他都不再回答,只是自顾自地凝神吐气,像是在等待什么时机。
不多时,老者缓缓起身,后退几步。
他卯足力气,双脚跺云,借势凌空。
云层微动,一股冲力从四周聚合,像是早就预备好一样,给他的体内输送了重重力量。
他吸收了这股力量,身体有些膨胀,面部也被激荡得虬须微颤,星眉皱起。
他在半空中压低了身子,不断吸纳气流,以图缓解身体的异样。
此时,四周不再是单纯的白色,而是层云尽染,多种颜色不断交织起来,像是在释放着某种信号。
他见时机成熟,用双手快速扭开随身的纹杖上方的螺口。
刚一露出缝隙,纹杖就像是甩掉了重担的孩童:先是乖巧张望一番,随即向远处蹦跳很远,最后去而复返。
待它返回到老者与小荣之间,不再调皮,而是安然竖立。
老者并没有注视纹杖,而是扔掉手中攥着的螺帽。
他仰望上方,嘴里徐徐吐出口诀;双手极致伸展,如捧物状、山呼状——一看就是要以满满的仪式感迎接某件灵宝出世。
口诀念完,只一瞬间,老者背脊之处如同蝶羽炫彩,化出道道流动的条纹。
宽阔的背脊如河床,道道条纹就如同若干条细细的河流在蜿蜒流淌。
倏忽之间,彩蝶飞翔,河流崩空——这种由静到动的力道震碎了身后一大片云团——二人附近的空间被炸出一个数米见方的彩洞。
小荣早就被老者刻意保护起来:他听到的炸裂之声就像哑火的炮仗那样小得可怜,而他全身也并不费力就得以抗衡这次爆裂带来的阻力。
老者就像是一只巨大的蝴蝶,牢牢固定在半空之中,饶是如此,小荣还是把注意力转移到身后的彩洞上面。
他微凑身子,竭力将目光送到洞中探望——可无论如何也看不到先前的那些飞马琉璃。
洞中连接的外界,只有扭曲的黑暗与渐变的星点。
小荣不知道的是,这个炸开的大洞,只是在给纹杖传送力量。
果然,呆立一旁的纹杖有了些许颤动,引得四周流云飞聚。
云越积越厚,杖身晃动频仍——这一切就好像大漠下的流沙在积蓄力量,随时准备迎接下一场塌陷。
小荣捂住耳朵,已经在等着下一次炸裂。
一晌过后,四周并未再有爆破,彩洞也完美愈合。
这就结束了?小荣垂下了双手,脑袋像拨浪鼓一般来回打探,可此刻周围除了平静还是平静。
小荣竟然有些失望,他就像是节日当天等待爆米花出炉的孩子,目光贪婪如幼鼠吮食,生怕错过什么“礼物”,但当炉子炸响之后,再无第二次惊喜。
盼望中的奇景没有出现在天边,反而就产生于二人身前——从纹杖的缝隙之中飞出一幅薄若蝉翼的画卷。
如同久久不见光明的囚徒,画卷的身形从蜷缩到伟岸,从束缚到挣脱。
此时此刻,这幅被“刑满释放”的画卷,正试图告别蒙尘之苦,向四周连续弹跃。
小荣的目光终于可以饱餐一顿:
画卷踏空而行,尾部划过一段段云丝,激起一串串气流;
画身一边震颤,一边升起一缕蓝尘——这蓝尘就像是从高山深涧之中流出的丝丝水脉一样绵延。
小荣本就呆傻蠢萌的脸盘不再扁平,而是任由目光牵引和弹拉着。
他从头顶到脖颈都已经变得立体,活像个满胀又不规则的气球。
这不怪他,任谁观瞻到这样亦幻亦真的画面,都不忍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