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栽赃嫁祸
侯府。
天刚傍黑,点灯的下人见魏王来了,提前将府院中的灯笼皆数点着,连平日里无人居住的院落也全亮起来。
兰竹倒好茶水,知趣的给小姐带上了房门。
房内,侯书瑶美目一弯,若月牙般挂在脸上,看着李泰盈盈说道:“青雀哥哥,这么晚来,找我有何事?”
“你素来与王妃走的最近,她出了那样的事情,想必你也心痛不已。”李泰说了两句,仔细看着侯书瑶的反应。
只见她水眸轻转,神情悲切的轻轻摇了摇头,“哎……婉嫂嫂实在是命苦。我前几日去看望她时,她只记得瑶儿的名字,却已经认不出瑶儿的样子来了。”说着,侯书瑶的泪滴花瓣样落下,嘤嘤而泣。
屋外小雨又起,屋内光影重重,看着侯书瑶抽抽搭搭的模样,一时之间,李泰竟无措起来,“那个……书瑶妹妹勿要太过忧伤,本王有件事情想同你询问一二。”
侯书瑶擦擦眼泪抬起头,“殿下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就好,若是瑶儿知道的,定全数告知。”
“王妃未患病之前,房里曾有一股很奇异的味道。那种味道不算好闻但也不算难闻、不刺鼻但却很钻脑、接近花香却不浓郁,不仔细嗅,甚至察觉不出,另有提神助体的功效,你可知是何物发出此味?”
侯书瑶听他这么一问,心知李泰所指必定是逍遥香,于是故弄玄虚的起来,“哦?还有这种东西?那……可在房里翻找过吗?”
“找过了,没有丝毫线索。她的贴身丫鬟也已不在人世,所以才想问问你。”
侯书瑶听罢放下心来,故作欲言又止状,荷色绣花褙子就着烛光闪闪发亮,她眼神略微躲闪的说道:“殿下说的这种味道我虽未闻过,可听你的描述,跟……跟我闻过的一种味道有些相似。”
“什么味道?”李泰顿时来了精神,声音透过烛光带着丝丝微颤,迫切的想知道又不想知道幕后黑手的忐忑样子。
侯书瑶先前的泪花渐渐在脸上融开,神情更加惹人怜爱,“殿下,瑶儿不敢说……”
“你说吧,恕你无罪。”李泰心下一惊,这幕后黑手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连堂堂陈国公的妹妹都要忌惮三分。
侯书瑶故作怯懦的绕着衣带,隔了半晌才开口,“一年多前,我在太子乳母遂安夫人进献的众多香烛里,见过一种逍遥香,跟殿下描述的那种味道很是接近。可遂安夫人因为强占耕地已经除去封号,逐出长安。我也只是猜测,殿下莫要当真。”
此刻,屋中香炉散出袅袅烟雾,浅灰色的灰烬幽静的躺在炉底,李泰的思绪也如香烟般四下飘飞。
侯书瑶见他不语,幽瞳流转之际,手指捏起一小撮香炉里的香灰来回拨弄着,以掩饰心中的不安。隔了片刻,还是忍不住探究的看向李泰,轻声说:“殿下,你我从小青梅竹马,有什么心事不妨和我说说,瑶儿也好为你排排忧。”说完偷偷看看李泰,又怯怯的补充道:“殿下因何询问这味道的来源?”
“阎婉这病来的突然,本王只是猜测……”话未说完,他便离座而起,“天色已晚,本王就不多打扰了。”
“殿下猜测什么?书瑶孤陋寡闻,还从未听过闻闻味道就能得病的。”侯书瑶嘴上说的淡然,心脏却虚的咚咚直跳,还想追问些什么,转而想到说多错多,惴惴不安的将魏王送出房门,“日后如有什么需要瑶儿的,殿下尽管吩咐!”
侯府门口,侯书瑶站在伞下看着心上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眼中泛起微微涟漪。绸伞上的牡丹被雨水滋润过,更显得娇艳欲滴。直至看不见魏王,她才回身进府。
侯书瑶蒙混过关,将逍遥香一事嫁祸给了太子一党,如释重负的扫了眼道路两旁的枫树,心情大好,“兰竹,你说殿下这么晚还来找我,是不是对我有意?”
兰竹自然明白小姐一石二鸟背后的关键心思,谄媚的答道,“小姐,这还用说吗!肯定是啊!魏王和您才是天生一对!”
侯书瑶笑靥如花,只觉的心底腾起层层暧昧。一回屋,侯君集已等候多时,他双眸精光闪闪,将侯书瑶拉进房门。
“上次天星庵刺杀李泰不成,多亏你这次借着‘逍遥香’拉李承乾当了替罪羊。妹妹,你的计谋真是越来越完美了!”
侯书瑶一脸惊恐的凝视着侯君集,眼中捎着怒意,“什么?原来是大哥你……你为什么要刺杀魏王!”
侯君集上前拍拍她的肩,慈爱如父一般,“妹妹,我这全是为了你啊!如果挑起太子和魏王之间的嫌隙,太子定会将他除之后快,太子在朝廷没了强劲的对手,又属意于你,你成为太子妃、成为皇后,都是迟早的事!”
侯书瑶抬起高傲的头颅,眼底尽是嫌弃之色,“我才不要嫁给李承乾那个跛子!就算做皇后,我也要做李泰的皇后!我好不容易把阎婉击倒,就是为了和魏王终成眷属,大哥,不许你以后再伤害魏王!他可是妹妹心尖儿上的人啊!”
真是世事难料,此时的侯君集恍然大悟,可眼下他一只脚已经迈进了李承乾的阵营。
出了侯府,雨后雾气正浓,李泰和王敬并排骑在两匹马上走着,王敬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持着一盏灯笼。轻风吹过,灯笼里的黄光若蜻蜓点水般跳跃了两下,昏黄的光线在薄雾中显得格外微不足道。远近景物皆是模糊一片,身边树影重重,一盏盏黄光透过白雾在稀疏的树影中散发着幽幽光亮。
回到王府,关好门窗。主仆二人这才卸下防备。
“殿下,以属下来看,定是那遂安夫人痛恨咱们揭发她贪赃枉法,这才在暗地里使的黑手!”
李泰长叹口气,星眸疑色闪过,“若真是太子的乳母也就罢了,就怕幕后另有其人。”
“殿下的意思是?太子?”
李泰坐定,背靠锦绣软垫,声若寒雨,“今日玄武门前,皇兄的一番话着实令我心寒,本王虽无心争斗,可他总是把我当成对手。”
“您处处为大唐着想,殿下的深明大义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李泰目光扫过桌上的一盆迎客松,“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王敬,有些事情我要一个人好好想想,你让春桃泡壶清淡些的茶送来,不是重要的事情不要打扰我。”
“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