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风餐露宿
半月后，李渡什一行人踏着风沙终于走出了吐蕃的边境。
江央是松赞干布特意给她安排在身边的贴身护卫，是吐蕃前朝武将的女儿。不仅武艺高强，而且忠心耿耿。李渡什第一眼见江央时还以为是个男人，说起来也怪不得她，因为江央从穿着打扮当真看不出一点淑柔之气，倒是浑身透着俊朗和侠义。
天渐渐黑了下来，晚上的关外，大风厉害的很，嗖嗖的风声像是扯着嗓子在怒吼，挡不住地往裤腿衣袖里灌。
“快把营帐扎起来，今晚我们就在这里睡下了，明天再走。”李渡什和着大风向众人吩咐，生怕有人听不见。
江央被风吹得身子都斜了似的，一边走一边朝李渡什大喊：“姑娘，你先回马车里待一会儿，等我搭起帐篷你再出来！”
帐篷刚搭起来，京令缩着脖子就往里跑。其实帐篷里边也不暖和，好在质地厚实，还能抵御点寒气。漆黑的夜色中只有帐篷外的篝火闪着一点儿光亮，侍卫们轮流值班看守，不让火堆熄灭。如果没有这火堆，夜里八成会被野兽叼走。
“小姐，江央说咱们的吃喝用度比预计中下的还快，怕是撑不到长安，出发前已经尽量减少人员，可现在这些人的用度也紧张得很。”京令说着把衣服两相掺紧，环抱住胳膊。
“幸好赞普给我准备的银子够多，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有钱也没处使。吃喝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人身安全。”李渡什不免有些担忧。
“小姐说的是，可依现在的天气，要走到那曲少说也得半个月。”京令愁眉苦脸，有些丧气。
李渡什用自己的胳膊肘轻轻撞了下京令的胳膊，朝手心哈了几口气，又来回搓着手给京令鼓劲儿，“不远了，到了那曲，很快就是襄谦、玛多、鄯城，接着就是长安！”
“小姐，你真好！”京令顿时十分安心，在这世间，恐怕再无人能像李渡什一样让她如此依赖。
又一阵风刮来，李渡什和京令不约而同地缩进被子。出了吐蕃，一路的荒凉才让李渡什真正认识到什么是关外。夜风吹的帐篷呼呼作响，沙砾打到帐篷上发出嘭的一声，在这夜里格外刺耳，再加上远处的一阵阵狼嚎，让人不敢安心睡去。
李渡什透过帐篷的缝隙，若有所思的看向隐约可见的几颗星星。睡梦中的京令冻的打了个哆嗦，看她冷的可怜，便起身帮她压了压被角。李渡什看着京令酣睡的面孔，反倒羡慕起这小姑娘来，想当初自己也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不成想一朝过后，连承认自己的身份都变得遥不可及。
“小姐……”京令一个翻身，胳膊搭在了李渡什的腰上。
李渡什以为把她吵醒了，刚准备说什么，只听京令又在耳边说了一句：“嘿嘿……我的酱肘子……”
“原来是梦话，真是个贪吃小鬼。”李渡什忍不住扑哧的笑起来，又赶紧压低声音，侧过身，也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本就因为担惊受怕没睡好的两个人，一早就钻出了帐篷，配着水随便吃了点从吐蕃带的干粮，收拾好行装准备上路。二人同乘一辆马车，驾车的是江央。路途不平，马车里的主仆俩儿东倒西歪的互相靠着，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轿帘也被震的一颤一颤。
李渡什拿出松赞干布送她的哈达，痴痴的看着，“白色为云，藏话中的‘达’是‘马’，那他岂不是白云下的一匹野马……”
京令看她盯着哈达犯花痴，坏笑着打趣，“小姐，你在嘟囔什么呢？是不是想赞普了？”
“就你知道的多。”李渡什小心地收起哈达。
“小姐，你若思夫心切，到了长安就把和赞普的事儿禀明老爷，咱们早些回来就是。”
“你胡说什么呢。”李渡什笑着拍了下京令的脑袋。
“啊！疼！小姐尽管打我好了，谁让我说中了小姐的心事！哈哈……”
“你再说？”
“思夫心切！思夫心切！”
两人打打闹闹，马车里好不热闹，江央骑在马上听着她二人的对话，也禁不住露出笑容。
长安这边，李景恒在父亲的催促下同样踏上了前往吐蕃的行程。临行前，李道宗又追出府门嘱咐道：“景恒啊，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要把你三妹先带回来再说，切记！切记！”
“父亲尽管放心吧，管家，快把父亲搀回去。”李景恒闪过一丝不耐烦。
李道宗虽思女心切，但对儿子同样疼惜。“辛苦我儿了！路上莫要逞能，莫要意气用事，定要平安归来！”
路过魏王府，李景恒看到府内人流穿梭不息，府门两边各挂着两个大红灯笼，上面还系着红绸子，心里有些纳闷。魏王妃才诞下一子，取名李欣，又未娶其他王妃，这是又有什么喜事？李景恒下马走进王府，穿过长长的庭院，正好看见李泰往外走，赶紧蹲下行礼，“拜见魏王殿下。”
“快请起，你我算起来是一族兄弟，自不必行礼，可今日不凑巧，恐要怠慢于你。”李泰说着眼含笑意的向身后看了一眼。
李景恒这才注意到李泰身后奶妈怀里抱着的李欣，“殿下尽管去忙，我就是路过王府，看着张灯结彩的，好奇是不是又有什么喜事？”
“欣儿方才会喊父王了，本王正要抱进宫给母后看看！贤弟就请自便。”李泰说着就满心欢喜地走了。
大明宫，立政殿。
“快看看本宫的小皇孙，哎呦，可真乖！”长孙皇后笑容满面的抱着李欣。
“欣儿像极了母后，聪颖异常，这么小就会喊父王了！儿臣特意抱来给母后看！”李泰一脸初为人父的喜悦，拿起拨浪鼓，逗得李欣咯咯笑不停。
“本宫都不想让你抱走了，要不你和阎婉说说，就让欣儿在立政殿住下如何？皇孙在本宫身边，你们尽管放心。”皇后说话间眼睛片刻都不肯离开李欣，只见那小人儿也咧着小嘴儿看向长孙皇后，实在招人疼爱。
李泰自然愿意，“欣儿能跟着母后，是儿臣和婉儿的福气，日后恐怕要让母后多费心了。”
“不妨事，本宫喜欢他，你瞧瞧，这小鼻子小嘴儿，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长孙皇后说着把小皇孙抱进摇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