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亲一下
没有人知道,华阳这段时间正在经历一场大型的董事会轮换,背后繁杂的势力重新洗牌,各方理念互相冲突……
简单来讲就是,管理层乱成一团。
校长也是在准备处罚涉事教师时才知道,人家是董事会一位领导的亲小姨子,在华阳高中部一手遮天许多年,还没等他的辞退文书发下去,就接到不下三个让他把这件事高拿轻放的电话指令。
他挂断电话,透过窗户看院子里嬉闹的学生,忽然觉得之前对着学生和家长的承诺格外可笑,他一个打工人,能对那些权贵的裙带做什么呢?
午休期间,校长过去把严与时喊出教室,隐晦点明班主任是关系户的事实,苦口婆心劝她以学习为重,不要多惹事端。
严与时从面前老者无奈的表情里明白,这件事情注定只能高拿轻放。
“我知道了,谢谢您,不过我觉得我需要些补偿,也麻烦您和老师沟通一下,我不想再麻烦一次警察。”
她的需求也很简洁明了,打人给钱天经地义。
最后不知校长怎样和老师进行了交涉,总之晚自习时,班主任带着一沓现金甩在她课桌上,目测大概有一万左右。
严与时顶着半边青紫的脸颊冲着老师明媚一笑:“果然贵族学校机会多啊,要不您再打一下?”
班主任彻底把她当成了讹人的臭狗屎,唯恐避之不及。
这事儿之后,严与时明显感觉到,各科老师都开始把她当成透明人一样,起初还以为是被害妄想症犯了,直到后边她交上去的作业都原模原样被送回,没有一丝批改痕迹。
原来,并不只是幼稚的学生才喜欢抱团啊。
但严与时依然次次都认真完成作业上交,甚至每次都体贴的把自己那份放在最上面,方便他们“不小心”漏掉。
贴吧最近都在讨论这场闹剧,严与时又一次站在舆论中心。
她乐观地想:可能有些人天生就是主角吧。
有人说如果是自己遭受了这样的冤枉,那肯定再也不会踏进这位老师的课堂,评论区有许多类似想法的刚烈人士激情附和。
严与时捧着手机吐槽:凭什么啊,打都挨了还不在教室里坐着,她又不是大冤种。
而且,更多时候是那位老师看着她生气,她自从收到那一万赔偿款之后,心情舒畅,吃嘛嘛香。
临近期末,贴吧上讨论她的帖子都变少了,生活啊~
严与时没想过会在一下校车就能看见时安逸等在站牌下方,她忽然想起她好像真的很久没再见过他了,一种莫名升起的近乡情怯的感觉牢牢将她钉在原地。
直到校车尾部呼出一团黑气再次呼啸而过,都没往前迈一步。
时安逸眼神停留在她依然泛着青紫的脸颊,手掌不由自主握紧,他从贴吧看见她受伤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又想到根本没受到任何惩罚的老师,拳头更硬了。
两人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诡异的吸引着来往行人不停偷看。
时安逸上前一步取下严与时肩上的书包:“我妈喊你去我家吃饭,你爸妈那边我打过招呼了。”
也算解释了为什么一早等在这儿。
严与时想起晨间照镜子时依然可怖的脸,想拿回自己的书包:“我不去了吧,你帮我和阿姨问好。”
时安逸没有继续劝说,只是干脆利落的用胳膊圈住身前乱晃的脑袋,像绑架人质一样把她拉到自己家。
严与时一路被带到卧室都没看见时阿姨的身影:“你妈妈不在吗?”
时安逸随手把书包扔回床上:“嗯,可能去买菜了吧。”
说完又起身走出去,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个冰袋和一颗剥好的鸡蛋。
严与时迟疑了一下开口:“我吃过早饭了。”
她想:真的不是我不给面子,实在是早上那俩煎饼果子现在都没有消化迹象。
时安逸没做解释,径直走到严与时面前,先把鸡蛋放在桌子上,单手按着她头顶,迫使她保持仰头的姿势,另一只手将冰袋按在她受伤那半边脸。
严与时被冰得打了个颤,眼睛直直望着身前嘴抿成一条直线,表情异常严肃的人,格外清明的思绪逐渐飘远。
没记错的话,敷冰袋……不是消肿止痛的吗?
她脸好像早就消肿了。
一直到冰袋开始化水,水滴顺着严与时脸颊流入脖颈,时安逸才把冰袋换成鸡蛋,一圈圈在淤青上滚。
这是严与时没见过的时安逸,愤怒到极致,又隐忍到极致。
她感受着时安逸贴心的服务,没心没肺调侃:
“你好像我妈哦,嘶……轻点轻点。”
得意忘形的后果是被戳了下淤青周围。
其实没多疼,时安逸小心控制着力道,但严与时还是像惊弓之鸟一样,双手攀上时安逸握着鸡蛋的手,时妈妈就是这会儿走进来:“小逸,妈妈中午有事,你……诶?小与你脸怎么了?”
严与时迅速把手收回来:“阿姨没事儿,就是没注意碰着了。”
时妈妈皱着眉头走上前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总觉得怎么都碰不成这样,但孩子不想说,她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交代时安逸照看好妹妹就匆匆离去。
严与时双手撑着下巴看向时安逸:
“你妈妈,喊我吃饭?”
看时阿姨这惊讶的表情怎么着都不像是一早打算喊她来吃饭的样子呀!
但时安逸嘴比鸭子硬:“嗯,现在吃不成了。”
随后就坐在严与时旁边,掏出自己的试卷开始做,一副我很认真,生人勿近的模样。
严与时很识趣,安安静静趴在书桌上,不一会儿就呼吸均匀,安然入梦。
时安逸侧身看了一眼,他永远羡慕这种一秒入睡的技能。
刷刷的写字声在某刻戛然而止;
时安逸发现自己以往一向引以为豪的定力,在胳膊偶尔感受到旁边传来的呼吸热气时溃不成军。
现在别说是做题,他感觉自己心率都开始不齐。
既然无法集中注意力复习,他索性撂了笔,单手撑头看向身边熟睡的姑娘。
阳光透过窗户倾洒在她脸上,连细小的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一片青紫突兀的横在脸颊,看得人实在烦闷。
胸腔里越发急促的心跳好似在催促着他做些什么。
时安逸决定短暂放出内心那头野兽,他缓慢地站起身,弓着腰在严与时淤青的地方轻轻落下一个吻。
像蜻蜓低飞掠过湖面,荡起一阵波纹,留下长久的余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