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不解释了吧
那天晚上,时安逸找了很久,最后只收到严与时发来的:“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可这么晚,偏僻的市一中附近,哪里打得到车呢?
严与时坐在门房大爷友情赞助的椅子上,看了半个小时星星,最后也没认出据说最好分辨的那颗北斗七星。
大爷吐着枸杞说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笨的丫头。
严与时想劝大爷不要太轻易说这辈子,说不定比她笨的姑娘明天就出现了也说不准。
不过葛葛跑过来打断了她的企图,三人向大爷再一次表达了自己真挚的谢意,大爷可能听多了马屁,在一众吹捧中波澜不惊,颇有些当代扫地僧的风姿。
回程途中,方芳小心翼翼试探:“你和时安逸闹矛盾了吗?他本来要送我们出来,听你和我们一起来的之后,就忽然说有事。”
严与时不知从何说起,索性和稀泥:“没有,可能他真的有事。”
以时安逸的脑子,听说他们一起来之后,轻而易举就能识破她先前“先回去了”这种蹩脚的谎言,不出来……也是怕她被撞破谎言不自在吧。
这人真是,贴心的让人越发愧疚。
严与时捏紧手机,感受着手指被挤压的痛楚,眼眶忽然有些抑制不住莫名涌上来的热意,她忽然有些后悔前一刻的懦弱,因为她真的很想见见他。
华阳按以往习俗,在报到当天组织了一场分班考,特别骚气的是,直接挪用了中考试卷,说是给各位学子重新缅怀一下往日那场不见硝烟的战役。
谢谢,并没有很想缅怀。
但中考之后,时安逸闲得无聊,曾压着时安逸重新做过一次英语试卷,并且不厌其烦,掰开揉碎讲过许多次,以至于严与时分班考成绩再创新高,出人意料和考试略微失利的方芳分到了实验二班。
两人一头一尾稳稳缀在同一张成绩单上,直升国际班不参与分班考的葛葛因为这件事跑过来看了严与时很多次,最后咬牙切齿:“你居然在暑假又背着我们偷偷学习!”
严与时无力反驳,正常人谁会相信她只是背了一遍英语卷子答案呢?
因为之前有学生和教官私相授受的先例,华阳领导们吃一堑长一智,这会儿给她们军训的教官全部都看起来……不说年过半百吧,也能说一句慈爱可亲,稀疏的头发下是坚毅中又饱经风霜的面容。
或许是教官们年纪摆在那儿,严与时为期十天的军训生活那叫一个和风沐雨,以至于军训结束时,她成了送别方阵里哭的最惨烈的那位,吓得领导们生怕她产生了些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但她只是单纯不想结束这种整日坐在阴凉处听教官讲军营生活,五点就能跑去食堂吃饭的神仙日子。
严与时想,她果然只是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普通人,什么黑马逆袭,什么逆天改命……光是靠着运气进了远超她水平的班级,就已经够她惶恐了。
况且,虽然高中的学生成熟许多,不会再做些明目张胆排挤人的幼稚举动,但每次她走进宿舍时,瞬间从喧闹变沉寂的氛围,都在提醒她:你只是个意外闯入的异类。
有次在公共浴室,严与时透过淅淅沥沥的水声和薄薄的隔板,听到方芳和人争吵,她不擅长骂人,被气急了也仅是声音高了几分:“人家两个人是两情相悦,你们知道什么?有什么资格替别人讨公道?”
另一个带些讥讽的声音响起:“这么多年养条狗都有感情,你们别是把人家的善良当资本!”
方芳本想还嘴,却在看见严与时衣物那瞬间偃旗息鼓,她一直避而不谈贴吧里逐渐发酵的那件事,小心翼翼保护着严与时或许还没想清楚的真心,贴吧那些人说的,她一个字都不信!
严与时洗澡出来时,一抬头就看见方芳忐忑不安等在原地,她咧嘴笑得没心没肺:“你什么时候来的呀,早知道喊你帮我搓背了。”
然后看见对方陡然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有很多人在关心她,但是不开心的人,有她一个就够了,那些恶意的揣测也好,泼过来的脏污也好,也她一个人受着就可以了。
严与时后来没忍住,下回了贴吧,她已经看见不少那群不满于新鲜八卦的看客,开始有头有眼,说着方芳怪不得会和她一起玩儿呢,原来也是傍到了另一个有钱人家公子。
有很多人都在等着这场风波过去,可她们,都忽视了那群无聊学生的执着,讨论严与时劣质品行的帖子,每个月都会被重新顶上来一次。
大家都习惯于先入为主,也习惯了从别人的嘴里去认识一个人。
甚至是,老师。
提前阴差阳错背好的英语试卷并没有让严与时的英语水平突飞猛进,她依然是那个早上背好英语单词下午就会忘光的外语白痴,每次上英语课被自己班主任用那种像看社会败类一样的眼神看着时,她都很想穿越回分班考试那天猛抽自己几个大逼斗,让你装!
起初严与时只认为,自己老师是怀疑她分班考作弊,意外挤走一个可能是她得意门生的学子,并且在之后所有的考试中次次拉低班级均分。
直到某次早读,前后排两位同学不知聊些什么上了头,团成团的纸条像信鸽一样从严与时头顶飞过,后来有只“信鸽”力道太小,降落在严与时头顶,她取下纸团朝身后看了一眼,斜后方那位男生表情夸张,用嘴型呐喊:“扔给我”。
严与时顺手抛过去,却不想转回身时就看见一早上都端坐在讲台的班主任怒气冲冲走过来。
“哒哒——”
高跟鞋砸在地板上的声响像催命符一样,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下,教室里背单词的声音也渐渐停息。
严与时在心里为那两位同学默哀,有什么事非得在班主任课上说哦!
结果哒哒声停在她身边,再没前进一步。
紧接着就是一声续满怒气值的:“严与时,站起来!”
?
严与时满心疑惑起身,怎么老师还想让她指认一下传纸条的两人是谁吗?
但是说了两人名字算不算打小报告?
是老师主动问的,应该不算吧。
严与时正打算秉持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把手指指向斜后方那位表情夸张的哥们儿,就听见一句异常讥讽的:
“我一直以为你只是私德不好,没想到连尊师重道都做不到,不想上课就滚出去,别影响其他人!”
得,看起来好像不用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