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神约
确定莫老爷下楼，华伊的影子回到时祁渊面前，从地面像张黑色的纸一样哗啦啦升起，抬起右手放于额前深深鞠躬。
“怎么样？”时祁渊不觉中将语速减缓，声调近乎平淡。
“找到了噢，不过不清楚是哪个呢！”
影子带路走到架子最后一层，靠底部的一排资料中有几份关于契约仪式的资料。
时祁渊抽出影子指向的两份，都是他要找的东西，仪式几乎一样，唯一的区别在于契约里，由深渊符号组成的图案中一处稍微不同。
影子指着图案摇摇头说：“这些组合太复杂了呢，我一直都学不会，所以看不懂。”甜美通透的声音越来越小，饱含着心虚和歉意。
“没事。”时祁渊一眼看出不同点的含义，脸色变得滑稽。
仪式上需要用到相关属性污染物的血液和骨灰，所以晚上到达第三层后还要猎杀污染物，运气好的话还可以顺便弄到时属性晶石。
为了保证安全，最好用到分化仪式上的药剂和莫老爷画在地面的圆形符纹。
圆形符纹是诅咒的一种，诅咒入圈的污染物受到压制，早就在莫老爷的课程里学会，至于药剂只能去找王石求助。
10分钟后，时祈渊来到王石的房门前，轻轻扣响后得到了“请进”的指示。
木门推开，进入眼帘的是一间非常拥挤的房间。
色调以昏暗的红褐色为主，地上铺着暗红色地毯，明面上的家居只有一张绿色的绒面单人沙发椅，一张小型圆木桌，和一张没有扶手的木椅子，与屋顶一样都是胡桃木，大概年头久远有些斑驳。没有看见床，大概是被收在哪里或者说王石喜欢打地铺。
之所以觉得拥挤，是因为房间被胡桃木的架柜铺满，没有流露出一点墙壁，架柜上面一层层隔板上，不是书籍就是各种瓶瓶罐罐，下面的柜体应该也塞满东西，好几扇柜门都被撑开。
看起来像魔法师的房间。
换上宽松灰绿色长袍的王石坐在椅子里，双手各自拿着一株植物趴在桌子上研究，看到时祈渊进入快速抬了一下头。
“我在三层找到一种好玩的植物，你看，它会捧住我的手指亲吻。”
说着，他将右手上的植物扔向队友，宽大的绿色叶子触碰到滑顺柔软的西装布料立马收紧，像只赖着不走的小猴子。
时祈渊浑身一紧，感受到植物没有伤害后松口气，一只手捏住根茎将其拔开。
“我想问问上次分化时你给我喝的药液。”
“那个啊，你是要配方还是要成品？啊不是，你要那个做什么？”
时祈渊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中的绿东西，两片宽大的叶片还在空中挣扎着挥动。
“我需要去三层抓个污染物解决某些问题，已经获得队长的许可。”
王石点点头，让自己手中的植物抱着胳膊，起身走到一排架柜前面，一边挑选装有各色液体的试管进行调配，一边解释配方。
“我将配方告诉你，下次就用不着找我了，这种药剂我称之为‘引怪药水’，是将相关属性的污染物血液融合到一起，加入迷迭香，引魂香做成，后两种可以在一层买到也可以去三层挖，比例等会写给你。”
“啊，”他想起什么，又赶紧补充道，“你分化的时候队长给出的属性是暗跟风，他觉得这两样是最适合你的。”
时祈渊默默记下配方，略疑惑地问：“你平时也是这么随意告诉别人自己的配方吗？”
“是的，我很可能哪天就突然不在了，好东西当然要让队友掌握。”王石回过头，手上拿着配比到一半的药剂问，“你要引什么属性的污染物？”
“时属性和空属性。”
“好的。”虽然不太明白暗属性的人引这两种污染物做什么，但王石没有追根问底，转过身快速配置。
等送出药剂，王石还想请队友在屋内多坐一会，他蜡黄枯瘦的脸上总是洋溢出淡淡的笑容，说话虽然有些气息不足，但足够友好。
时祈渊无法拒绝好意，只得坐到墨绿色沙发里再聊了一会，话题从深渊逐渐谈到现实，王石毫不避讳地说出了自己在现实中的名字和地址。
时祈渊感到惊讶和不解，不知道对方是太过自信还是太过相信自己。
探险者在深渊无论变得多强，到了现实也只是□□凡胎一个，暴露现实中的身份给别人就等于将性命交付出去，一般只有情侣为了表示海誓山盟会这么做。
王石……明显不可能，时祈渊自认身体产生变化后，是变得帅了很多，但也没到让男性队友轻易动心的程度。
他听完不该知道的信息，垂下眼帘陷入沉默。
“你不要多想，”王石赶紧解释说，“我的所有朋友都知道，等你第一次梦醒后去那里看看，就明白了。”
算算时间，已经快要到达晚饭，时祈渊找借口岔开话题，随便敷衍几句便邀请王石一同下楼吃东西，虽然有些好奇王石现实中的状况，但不喜欢麻烦的他决定尽快忘记一切。
……
晚上11点05分，秒钟走过数字30，听到陆忘出门后，时祁渊也立刻出门，带司英一同进入三层。
底下的树林比起黑雾森林只是少了雾气，周围都是与现实中有些像又不大一样的树木，光线暗淡可视范围极短，远处都是漆黑一片。
时祁渊空手空脚，司英大包小包拎着白天买的东西，两人一同抬头，久未见到黑夜，头顶的暗绿月亮都变得不那么刺眼。
“探险者有的时候会分不清在深渊还是现实，头顶的太阳和月亮就是最好的标记。”司英感叹着说，“听说更深层的月亮还会有其他颜色，有机会我想去看看。”
正如下午在屋顶上所说，他并非抗拒婚姻，而是对自己被安排好的命运感到不满，他也想跟其他探险者一样，自己选择属性，自己选择生活。
“会有机会的，”时祁渊觉得刀汀鲁是位好说话的神明，也不屑于控制一个凡人的生活，司英以后的生活不会太惨，何况西魄沃还明确告知会是好结果。
走到一块比较空的地方，时祈渊说，“就这里，开始吧。”
司英将袋子放到地上，一样一样拿出里面的东西。
时祁渊一一接过，开始做仪式的准备工作。
越是效力强大的契约越复杂，与一般人结婚的契约不同，向神明提出婚约需要仪式，祭品，和诅咒的部分。
祭品即为求亲的人，由司英穿上喜服，左右各摆一只红蜡烛，手里拿着一张纸用深渊文符号写明自己的情况。
仪式需要与相关属性的污染物血液和骨头，骨头用于摆放阵式，血液与求亲者的血液混合撰写契约内容。
诅咒部分则是将求婚者与神明建立联系的强手段，原理不大清楚，但几乎所有与神明建立联系的方式都要用到诅咒。
司英躲到一颗肥大的树墩后面换好衣服，回到原位进行自身情况的书写。
时祈渊则饮下引怪药剂，画好诅咒圈等待猎物。
尽管已经做好随时向西魄沃祈求的准备，结果并没有像分化那次一样产生意外，他先后引来一只紫色的长毛蜘蛛，和一只披满水珠的五颜六色的飞行虫子，有些像蜻蜓和蛾子的结合体。
成功击杀两只污染物后，药剂的效果变弱不足以再引来生灵。
时祈渊有些失落地从它们肚子里挖出晶石，都是紫色，空属性，看来时属性要去好运娱乐室用西魄沃的回应换了。
他将晶石收到自己的零钱中，然后拿出试管收集好血液用于撰写契约，司英则拆出骨头在他的指导下摆放阵式。
所有准备工作齐全，已经是11点55分，时间刚刚好，在12点进行仪式会是最好的选择。
时祈渊看了看天空高挂的绿月，又看向坐在阵式中央一袭白衣的司英。
“会后悔吗？”
“不会，这是我自己做主的决定。”
司英昂首挺胸，目光坚定地直视前方，绿色月光倾斜到白色华服上，使他像一株染血的圣白花，耀眼而美丽。
时祈渊看着，眼神有些无法挪开，脑中突然想起陆忘，司英与陆忘属于差不多类型，只是一个更温和，一个更高傲，嗯……希望也能见到陆忘结婚的那一天，希望份子钱不用包太多……
嗯？我在想什么？！时祈渊摇摇差点走神的脑袋，拿着契约书开始领读宣言。
因为主要是由背面的图案部分保证效果，所以前面内容全部被他改了，写得非常简介明了，颇有公文感。
“由深渊见证……”
司英一字一句念完，时祈渊用他从未听过的发音方式，说出了一个几乎不是人类能表达出的词汇。
“你刚刚说什么？”
“提醒某位神明。”时祈渊嘴角微不可见的翘起，提示司英赶紧按压契约，这样他们一方就算是生效了。
接下来便是等待有神明同意契约，树林中突然飞出许多黑色物质，好奇一般靠近司英，围着他兜兜转转。契约书上始终只有司英的印记。
一分一秒过去，契约渐渐变得透明，没有任何神明作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