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不，我正在撒娇
看到程安发出的位置，应辞舟立刻跳下树飞奔而去，完全忽略了后面让他在原地等着，她明天就会过来找他的留言。
这次他不会再待在原地等着了。
程安出来后，又连续丢了十几个清洁术，但即使全身上下已经纤尘不染，还是觉得不舒服。那种令人作呕的黏腻感还是无法消除，让她感觉好像全身还裹满了那些冰凉的，滑腻的，腥臭的淤泥，那股刺鼻的恶心的腥臭还是一直萦绕在她周身。
循着记忆在茶山后面找到一处清潭，古木环绕，潭水不深不浅正好合适。
往里面丢了一颗火灵石，水中温度渐渐攀升，雾气弥漫间程安将自己整个人浸了进去，一串水泡升起后，才将脑袋从水里露出来，长长地喟叹一声。
果然，再好的清洁术也比不过切切实实地泡一次澡！
通灵印亮起，心情正好的程安拿出来一看，刚好是应辞舟发来的每日留言。有些心虚的想了想还是给小孩报了平安，她打算今天先在水里泡一晚，把身上的味道消掉，明天再去找人。
未曾料到留言发出，灵印沉寂了一瞬，便开始不断闪烁，让她都怀疑这通灵印是不是出问题了。小孩的传音一条接一条，接二连三的消息看得她都有些眼花，挑着回答了问得最多的在哪里，灵印才慢慢暗淡了下去，不过还是会时不时亮起，好像在担心程安会又再次离开，不断确认着她是否还在原地。
程安仰头看着上空挂着的圆月，耳边水声哗啦。
让小孩担心了这么久，要怎么才能把人哄好呢？
这次会不会又要哭上许久？肯定会的吧！
他这半年好像一直是自己一个人，晚上会不会害怕？
……
直到现在，程安才猛然发现，尽管自己一直没有过多的介入应辞舟的成长过程，但人界中半年的形影不离，回到修真界后应辞舟也一直缠在自己身边，她和应辞舟根本没有如预想般变得生分。
她比自己想象的更熟悉了解应辞舟。
“……姐姐……姐姐，你在哪儿？姐姐……”
程安头脑放空地将自己泡在池水里，突然听到呼喊声渐渐朝自己这边靠近，声音好像还有点耳熟。
通灵印再次亮起，里面的声音传出：“姐姐，我到附近了，你还在这里吗？”
“呼……”
这超出了她的预料。没能成功劝说让小孩留在原地等她，她就大概估算过两人的距离，要找到这里，最早也得是天亮以后，没想到来得这么早。
给人回了一句还在，匆匆套上衣服便出来接人。
转出来就看到在林中焦急寻人的小孩，程安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抬手招呼道：“辞舟，这边！”
应辞舟转身便看到一袭青衫的程安，正笑着呼唤自己。洒落的月光正好笼罩在她身上，林间的萤火也飞舞在她身边。
看着不远处的人，应辞舟突然害怕这会不会又是自己的一场梦。无数个黑暗的夜晚中，程安就是这样笑着出现在他眼前，在他上前时又消散不见，睁开眼才发现不过又是自己的梦一场。
程安奇怪地看着呆呆站着不动的人，在她的记忆中她不过与其他人分开了几天，即使已经知道时间过去了半年，她也没有多大的感慨。
直到现在，看着好像几天就长大的应辞舟，对时间的流逝第一次有了实质上的感悟。原本就高挑的少年好似又长高了几分，身上的稚气消失不见，显得整个人沉稳可靠，只是看向她的眼神不要那么悲情就更完美了。
“这是怎么了？”程安看对方迟迟不愿走过来，便自己主动走过去，伸出手戳了戳呆住的人。
“回神啦，看见我值得这么激动吗？”
程安仰头好笑地看着自己面前这个高大的少年，脸上要哭不哭的表情，让她不由想起还在人界时，两人有次在街上走散，当她在路边找到他时，他的表情也如同现在这般：惶恐、茫然，然后是看到她的惊喜，最后又是不确定的的犹疑，直到确认程安真的回来找他，才委屈地哭起来。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当时她当时还不用仰头看他。
应辞舟屏住呼吸，心跳一声大过一声，万千思绪在这一刻全部消散，目光紧紧追随着程安的动作，看着她脚步轻盈地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站定，然后疑惑地看着自己。
如溺水的人突然浮出水面，应辞舟猛地抓住程安搭在他手臂上的手，一寸一寸逐渐握紧，目光死死盯着面前的人。喉咙干涩，想要说点什么却一直发不出声音。
程安皱眉看着有些奇怪的小孩，抽了抽手没抽出来，反而又被握紧了几分。以为他抓着自己是要做什么，没想到他却突然俯下身，紧紧地将自己搂住，如以往一般，将头埋在她脖颈处。
“……姐姐……”随着一声哽咽，一滴滚烫的眼泪也落到了她脖颈间。随后似乎被打开了什么开关，她新换的衣衫很快就被浸湿了一大片。
对这种情况也早有预料，一瞬间的怔愣之后，程安也笑着伸出手回抱住少年，轻轻拍抚安慰着。
不同以往一碰就散，耳边熟悉的带着笑意的轻哄声，还有身后温暖的手，都在提醒着他这不是一场梦。
他真的找到姐姐了！
搂着程安的手越箍越紧，恨不得和怀里的人融为一体，鼻尖满是程安发间濡湿的水汽，如此他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
“……松，松手，……辞舟，应辞舟，松手……我快要喘不上气了……”程安不断拍打着箍在自己腰间的手，她感觉她的腰好像要断了。
好好的温馨场面就快要变成凶杀现场了。
应辞舟依依不舍地松开了一点，但也没有松开多少，像是担心她又突然消失一般，依然紧紧地拥着她，但好歹是让她双脚稳稳地落在地上了，这多少也让她松了一口气。
“……姐姐，我好想你。”埋在她肩颈间的头眷恋地蹭了蹭，轻叹一声，喷洒出的热气烫得她浑身一激灵。
摸索着拍了拍不愿抬起的大脑袋，笑着出声：“好了好了，都多大人了，怎么还是这般爱撒娇。”
应辞舟赌气般的声音闷闷传来：“我才没有。”
“嗯，没有什么？”
“……没有撒娇。”嘴里说着没有，语气却怎么听怎么娇。
程安帮小孩顺着毛，接道：“好吧，那么没有在撒娇的舟舟小朋友，能否松开姐姐我了呢？”
“……不松，我正在撒娇。”
程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