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罪臣徐沪第章第章第章第章第章第章知罪
姜烟郁内心调整好自己的呼吸，继续问：“你想吃什么？粥还是别的？”
曲唯年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眼神灼灼地盯着她，不肯放过丝毫，似乎想要在她脸上看到喜欢的神情。
“你昨夜照顾了我一整晚？”
“那倒也没有一整晚，大概是亥时给你煮了药才走的。”
这对曲唯年来说就是一整夜，可姜烟郁不是这么认为，她平常熬夜都到十一二点，等到十点对她来说完全就是小case。
这下误会更大了。
“多谢。”
姜烟郁摆摆手，“没事，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你要是倒下了，其他人会不知道怎么办的。”
曲唯年望着她的眼神是说不出来的缱绻多情，简直跟平常的他判若两人。
姜烟郁不禁开始多想，曲唯年不会是自我攻略那一类型的吧？
草草结束了话题之后她就赶紧溜走去厨房了，现在还是等他办完正事再说吧，感情什么的不急。
卫徉虽会打趣，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一切准备就绪。
曲府内，戌德、张荷和李原三人聚在一起，一起跪在曲府祠堂内，三人齐齐磕头，起身后双手合十，看着上面放着的两块牌匾，闭上眼睛。
老爷，夫人，我们今日一定会还你们一个清白。
曲唯年站在祠堂外看着三人，不曾开口说话，眼睛却直直看向自己看过无数次的牌匾，眼中坚定越发耀眼。
东宫内，陆居业站在窗前看着远处乌云裹着雷电翻滚的天空。
周暝影走至他身后几步停住，作揖行礼：“殿下，一切准备齐全。”
“嗯。”陆居业双手背在身后，不知是跟谁说话，“闹剧该停止了。”
京城的天气一向大好，今日却不同。
暴风雨前，天色灰蒙蒙的。远处的山峦笼罩在薄雾中，看不太清楚。近处的树木和田野也都被浓重的云层遮住了。
清晨，德孝帝刚刚上朝，大家开始启奏一些平常事务，好像今日就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日子。
可徐沪总有一些不太好的预感，右眼皮一直在跳。
突然，殿外响起清脆的咚咚声，声音悠远回长，咚咚声不曾停歇，一下接一下，似要整个京城都听到这急切地鼓声。
大臣们顿时议论纷纷。
“竟然有人敲响了这登闻鼓？何人如此大胆？”
“先不说大不大胆，这登闻鼓设立以来就没人敲过，到底是何人所为？”
“这敲登闻鼓要是弄错了事情，可是要受刑罚的！”
“设立登闻鼓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敲，到底是有何御状要告？”
“定然是惊天大事，不然怎么有胆子敲？”
“不过今日京城中发生何等大事了？我等竟都不知晓吗？”
朝堂内议论纷纷，德孝帝咳嗽一声，大家立刻安静如鸡，他不动声色看了眼曲唯年的方向，“既是第一次敲鼓，定然是有大事，来人，将敲鼓之人带进来。”
徐沪从刚才开始右眼皮就一直在跳，直至看见被带上来的三人之后险些晕过去，这不就是他一直在找的三个漏网之鱼吗？今日定然是曲唯年特意吩咐的，要将他绳之以法！
三人被上来后齐齐跪下跟德孝帝请安。
“免了，你们敲响登闻鼓，可是有要紧事？你们要知道，登闻鼓可不是随便给你们敲着玩的，如若没有大事，你们可是要入牢的。”德孝帝最后一句话说得很重，再加上他皇帝的威严，朝堂上有不少大臣都开始打怵。
三人却不为所动，跪在地上开始讲诉：“陛下，草民们之所以敲响登闻鼓，是想让陛下重审当年的曲丞王被害一案！”
此话一出，众朝臣哗然。
曲丞王的案件在整个京城几乎是禁词，无人敢提。
“他们竟然是来告这个的？胆子甚大！”
“当年曲丞王一案早就结案了，如今又提出来是何意啊？”
“行了闭嘴，陛下都没说话你开什么口！”
许久未曾听到那个熟悉的称号，德孝帝心底竟然微微一震，随即再次提问：“曲丞王一案早已结案，曲丞王夫妇也早已离开人世，你们是他何人，又为何要朕重审？”
“陛下，三位草民曾是曲丞王府的下人，王爷和王妃都是极好之人，无辜惨遭当年的左相徐沪杀害，请陛下为王爷和王妃做主啊！”三人齐齐俯身磕头，清脆的响声伴随着悲伤话语传遍了整座大殿。
众朝臣再次哗然，这一次目光全都看向了人群中的徐沪。
徐沪急了，出了朝臣队列：“陛下，这只是他们的一面之词！微臣不曾做过这种事，这是诬陷！他们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是曲丞王的下人，说不定只是憎恨臣的几位小人特意来诬陷啊！”
德孝帝抬手，示意他别急，又看向其他三人，“此言在理，你们可有证据证明自己曾是曲丞王的下人？”
“陛下，草民们的卖身契可都带在身上，卖身契上的印章足以证明身份！”
徐沪低着头，眼神是止不住的惊讶，何来的卖身契？当年有隐患的东西明明都被他烧的一干二净，怎么可能还会有卖身契存在！他猛地转头看向波澜不惊的曲唯年，眼神里是止不住的露出怨恨，他想反驳，可皇帝还没开口，他只能憋着。
邓公公把卖身契取上来递给德孝帝，德孝帝看到那熟悉的印章，指腹摩挲，眼底一闪而过的怀念很快被掩饰住，眼神转变很快，语调下压，威严尽显：“嗯，确是当年曲丞王印章无误，徐爱卿可有何话要说？”
徐沪直接跪下，打死不从：“陛下，曲丞王府当年被烧毁殆尽，宅子都被烧毁，这纸张如何存得下来，是他们作假也说不定。”
德孝帝冷笑了一声，“哦？朕刚刚才确认这印章是当年曲丞王的亲印，爱卿这是在怀疑朕在包庇他们吗？你这是在质疑朕吗？”
所有屏息凝神，不敢动，根本不敢动。
“陛下恕罪！臣一时糊涂说错了话，臣绝对不敢质疑陛下！”
徐沪俯在地上，恨不得甩刚刚说话的自己一巴掌，真是急过了头啊！
“这印章是曲丞王印章无疑，他们的身份却是当年曲丞王府的下人。”
见身份确认，他们按照计划开始卖惨。
“陛下，徐相当年记恨王爷，硬是凭空捏造了罪证污蔑王爷和王妃，三更半夜带着人就杀了过来，一言不说就踹了曲府的大门，提着刀见人就杀，上至花甲老妇，下至豆蔻年华的孩子，徐相一个都没放过，目光所及之处满是血腥，门旁角落全是尸体啊！”张荷说得老泪纵横，像是通过言语又想起了当年的情景，现在想起来还浑身发抖。
戌德接上话语，作揖的双手不断颤抖：“陛下，我们几个下人都是侥幸逃脱，徐相害怕事情暴露，这么多年一直穷追不舍，我们夜不能寐，每日都活在痛苦和逃亡之中，没有一日安生，逃到哪里便有徐相的人出现追杀，日日不曾停歇！”
戌德甚至把袖子都捞了起来，手臂上全是各种伤痕，还有一道很明显的剑伤，是当年未逃出府时徐沪手下干的，疤痕触目惊心。
李原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陛下，我们逃亡至今，一把老骨头了，气运将至，如今还吊着一口气就是想着替王爷王妃伸冤，他们是无辜的，那些污蔑都是假的，王爷名声在外，是众所周知清正廉洁的忠心好官啊，如何能做出叛逆之事伤害陛下，这些都是徐相所为，请陛下重审案件，还王爷一个清白！”
“砰”的一声，磕头声清脆响起，三个人说到最后声泪俱下，声音哽咽颤抖，字字泣血。
众朝臣的沉默震耳欲聋。
是了，曲丞王是众所周知的好官，他懂得变通，处事得当，在外做任何帮助百姓的事情都是先告诉所有人是陛下的命令，从来不用私权压人，每当涉及百姓之事都会鞠躬尽瘁，朝廷需要他，他便挺身而出，从不怕自己的命因此丧在其中，对陛下忠心耿耿，对百姓百般爱护，现在都再也找不出来第二个跟曲丞王类似的好官。
当年曲丞王出事，所有人都不愿意相信，只不过当时正值新帝登基，根本没有时间查清楚，一代清正廉洁好官就此消失在人间。
徐沪想辩解，可他根本无话可说。
曲唯年在这时站出，跪在了德孝帝面前，低着头，根本看不到他的情绪：“还请陛下重审案件，还臣父母一个清白。”
看在跪在自己跟前的人，德孝帝满眼复杂，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示弱，想当年把他救回来，在成长过程中遇到任何有困难的事情他从不开口，都是自己想办法解决，一点也不肯求助他，如今
其他朝臣看曲唯年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可怜。
曲唯年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大家都是震惊的，都以为曲唯年在当年那场大火中一起丧生，却没想到再次出现，还揽下了军功，当初有朝臣抗议，认为父债子偿，曲唯年也应该被押入大牢，还是德孝帝从中周旋，说父亲的罪过跟孩童没有任何关系，曲丞王犯事之时曲唯年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如今长大成人没有报复却为朝奉献，属实难得，于是便力排众议把人留了下来。
曲唯年留下来之后也不拉帮结派，不参与私下讨论，也从不站队皇子，似乎只是参与一个形式，与世无争，大家也都放下心来。
现在再重新看他，无一不觉得可怜，与杀父母仇人共处一殿这么多年，明明近在眼前，却毁不掉杀不得，还得看着他在自己眼前蹦跶，这是何等的痛苦啊！难怪从这三人出现至今一句话都没说，唯一一句话还是请求陛下还父母清白，你瞧瞧，太可怜了哇！
朝臣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帮徐沪说话，就连曾经同一阵营的王家这时也都选择明哲保身，反正徐沪已经没落了，有没有他的势力也都无所谓，曲丞王的案子也不影响皇子夺位，大家权当看个热闹。
站在前头的陆居业此刻站出，“陛下，臣还有一事要报。”
“何事？”
陆居业说出了自己的调查结果，当年曲唯年带兵出征，却遭受非议和污蔑，被德孝帝降职，这一切的幕后之人是徐沪，他还拿出了当年的文书证据递给德孝帝看。
徐沪手掌都被掐烂了，鲜血顺着手掌往下滴，当时的文书早已被烧毁，陆居业递上去的文书定然是伪造的，可他说了又能如何，现在一切已成定局，难道开口就不会被杀了吗？
陆居业说完之后，右相赵朝屏站了出来，举例了往年以来徐沪暗中所作的所有见不得光的事情，比如勾结商户偷藏运输商品、贿赂地方县官克扣百姓税收、隐瞒实际收入、偷税漏税、私养众多势力等等。
赵朝屏每说一件，徐沪的脸色就灰败一分。
德孝帝的脸色也越来越沉。
直至赵朝屏说完所有的事情，德孝帝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眼里只剩下天子的冷漠和至高无上的威压，声音不怒自威：“罪臣徐沪，你可知罪？”
徐沪忽然就感觉到一股颓败，身体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闭上了眼睛。
“罪臣徐沪知罪。”
最后怎么结束的，徐沪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记得德孝帝下令要满门抄斩，徐府所有人都不会放过。
也是，他犯下了这么多错误，其中就有可以满门抄斩的错，德孝帝怎么可能会放过他呢？
徐沪被押入大牢，明日午时问斩。
被徐沪提前下了命令想要逃离的徐夫人和徐环芝被官兵当场抓住，带回了牢狱，徐环芝被抓回去的时候还在大喊自己是五皇子的侧妃，岂能是他们随意乱抓的，结果被打晕直接拖走。
一切都在朝着曲唯年定好的方向发展。
下了朝，曲唯年回了曲府，刚下马车，就看到了一众人都站在面前。
姜烟郁站在最前方，看见他回来，朝他露出粲然一笑：“欢迎回来。”
迷茫的前进有了方向，飘荡的心有了定所，一切情绪都在这一刻释放。
曲唯年弯了唇角，漾出安心笑意：“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