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将军归来
季府是与裴府齐名的京城将府。不同的是，王上心中更依重季氏，而对权势显赫的裴氏，更多的是忌惮。
季将军现有三子，大女季阳安是兄长遗女，现已出嫁。二女季陌薇是家中主事，妻子有疾多年未愈，家中大小事宜多由十二岁的季陌薇料理。其子季归轩现学于宫塾。
季归轩跑回家中，入府便喊：“母亲，母亲，二姐！”
季陌薇闻声从廊下走了出来，教诫到：“你多大了，还这样毛躁。你小声些，母亲可是刚休息。”
季归轩闻言立马降声，他按捺心中喜悦，拉过季陌薇言到：“姐，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
季陌薇不以为然，她俏目微睨，眉梢的小痣微扬，她：“好消息？你是说闻太史不会来府中告状说你逃课了？”
“姐，你怎么又提起这件事了。”季归轩凝眉颓然，松开了她的手臂。
季归轩停语片刻，略有思拊，他暗暗打量季陌薇神情，可见她今日心情不错，季归轩面容转而晴朗，他迅速吐言：“不过，闻太史明日会来府上。”
说完，他连忙从季陌薇身边撤开，季陌薇的拳头落了空，她不由生气，追着季归轩打。
季归轩边跑边回身劝：“姐，你莫气，我是真有好消息告诉你。”
“你能有什么好消息，让我好好教训你一顿，你便知道于我而言什么算是好消息了。”季陌薇在后面紧追不舍。
二人你追我赶将庭廊跑了个遍。
季归轩见自己免不了被教训一顿了，他只好快言到：“父亲快回来了！”
“什么！”季陌薇愕然停住脚步。
父亲已有两年未归，她仍记得父亲出征时对她的叮嘱，要她好好守护季府。如今，父亲终于要回来了。
季归轩亦是停步，他走到季陌薇身边，探身问到：“如何，是个好消息吧！”
季陌薇的拳头出其不意地落在了他的后背：“父亲快回来了，你还不快去告诉母亲。”
……
十日后，季将军回京，同随而归的还有裴溯。
王上及百官冠服迎接，这当中有人笑脸，有人睥睨，有人面不露色，有人企盼。百姓翘首立于市间，千人相迎，规模之宏大，令人惊叹。
季将军进宫叩谢王恩后，回到府中。
府中之人皆在门前迎候。
解甲换衣后，季则铭先去看望夫人。
夫人坐于褥中，见丈夫归来，她苍白的面容被点亮了一般，有了红润，万般言语都噎于泪中，只向他笑。
季则铭看着她憔悴的脸色，心中担忧不已，他上前挽起她的手，坐于榻上。
“你又虚弱了许多。”他愧疚说到。
“你回来，这些就不打紧了。”夫人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夫君边关苦战良久，身上又受了几道伤疤？”
季则铭恐她忧心：“都已是旧伤，莫要忧心，徒增烦恼。”
夫人伸出另只手抚摸他的面颊，季则铭微怔。那只手已是虚弱空乏，他顿时心痛起来。
季则铭握住夫人的手：“我已归来，你只管安心养病，莫生烦忧。”
屋外，季归轩正等候父亲。季陌薇也恰来等候：“你在这做什么，父亲刚刚回来，这会儿和母亲有好多体己话，你若是闲着，就回房温书去。”
季归轩讲到：“父亲每次留在家中的时日不长，这次我定要说服父亲带我去边关历练。”
“不可！你年纪尚小，等你大些，父亲自会应允你去战场，如今你还是好好读书。”
季归轩不服气：“我怎么小了，裴溯哥像我这样的年纪早已上了战场！”
“阿轩，战场上刀枪无眼，伤到你，阿娘会伤心死的！”季陌薇颦眉劝到。
“受伤又怎样，父亲、裴统领哪个是身上完好无损的！”季归轩不以为意。
“你……好，你去请示父亲吧。”季陌薇淡言。
“当真？”季归轩惊讶她竟不阻拦自己。。
“当真……我不会让父亲同意。”季陌薇凉语，别过身去。
季归轩清楚父亲看重姐姐的言语：“你……你。”他赌气，转身离开。
季陌薇看着季归轩的背影，叹了口气。
季则铭从屋中出来，问到：“薇儿，刚才怎么吵吵闹闹的。”
季陌薇走上前来：“父亲，方才是阿轩来过，他想求您带他去边关。”
“轩儿…这个年纪倒是可以上战场历练一番了。”
季陌薇忧虑，他劝到：“父亲，现在边关暗流涌动，不似以往，阿轩尚小，怕是还不能应对这些，还是等他年纪稍长些吧。”
此言有理，况且夫人身上有疾，更见不得与亲子分离，携归轩去边关之事还不能操之过急，季则铭默默点头。
……
边关，西风凛冽，丞相心腹何将军骑马立于军前，目光延及对面草原尽处，一游族使者正领着一列车对缓缓向前移动。何将军见此，不由阴笑，他下马。
游族使者走到何将军面前，施礼，指着车队说到：“这些都是答谢丞相帮忙撤退季家军的。”
原来丞相早与游族人暗中勾结，图谋不轨！
那使者进一步走上前，对何将军耳语到：“首领希望将军给丞相带话：能遇到丞相这样相投的人，实属有幸……”
……
王上夜宴季将军，特邀其家室一起入宫。季则铭之妻久病不能入宫觐见，长女季阳安孕中不宜出门面圣。季则铭携小女季陌薇与季归轩入宫。
这是季陌薇第一次入宫，看着宫中的青瓦木柱，青铜物器，除却新奇，她感到仿佛还有无形晦影笼罩着王宫。
季则铭开口：“轩儿，这是你姐姐第一次入宫，你要多和她讲讲宫中的规矩。”
季归轩不服：“哼，她不是很厉害，连父亲都听她的。”
季陌薇回敬：“父亲高看他了，他连先生的讲书都听不进去，更别提记住什么规矩。”
季则铭清楚这是二人之间的小打小闹。只说了句：“这里是王宫，时时要注意谨言慎行。”
两人便没有再斗嘴，季陌薇看着宫中异常繁华景象，心中却生出一股隐忧。
宴会上，灯光迷离，人影晃动。宴席上不光有朝堂大臣及其家室，还有后宫王后妃嫔及公子公主。祝行冉因闻太史的举荐，得以出席。
落座后，季归轩瞧见祝行冉也出席了宴会，两人目光刚好相交，季归轩冲他挑了挑眉，祝行冉见此故意别过头去，不理。
王上出言：“今日设宴，一是庆祝重阳，家国一体，众爱卿要多多互助，一起帮助寡人治理天下。”王上看着堂下各位说到。
堂下大臣分别看了看自家党首丞相、穆王、裴荣韬。丞相放下酒杯，嘴一咧，脸上隐露笑意，默不作声，仿佛没听到一般。旁人看了这表情，猜测是这酒烈了些。
裴荣韬只是纹丝不动地坐着，目光深沉。
穆王闻此，立即起身回应到：“王兄放心，臣弟定谨记教诲，不让王兄失望。”
丞相、裴荣韬也起身意思了一下。
王上点点头接着说到：“二是边关战事渐缓，季将军守关有功，特意嘉奖。”众人看向季将军，季陌薇看向众人，只觉那看向父亲的目光如同虎狼一般。
季将军起身：“守卫边关是臣之职责，谢王上嘉奖。”
王上示意他坐下。
王上：“今日过节，爱卿不要拘束，来人奏乐。”
一时，宴台上清乐漫舞。
酒过半旬，堂下臣子松懈了下来，各党羽聚集在一起，逐渐露出丑态，口语中含沙射影，相互抵毁。
季陌薇看着父亲，只是和自家军队的副将们交谈着。
原本季陌薇认为父亲和裴氏交好，应是站在裴氏一边。可这些年，不知什么缘故，父亲似乎疏远了裴氏，季陌薇看着父亲的背影，不知父亲是怎么思量的。
这时，慕夫人打量着殿内世家小姐，开口讲到：“季将军，听说令郎年少有为，颇有季将军当年风范，而令媛也是敏锐伶俐，谦逊稳重呢。说起来，本宫还未见过令媛呢。”
王上闻之接言：“本王也没有见过。”
季则铭示意季陌薇，季陌薇起身：“臣女季陌薇拜见王上，王后，慕夫人。”
慕夫人笑言：“模样倒是俊俏，今年多大了？”
季陌薇：“臣女今年刚满十二。”
一旁穆王接过：“令媛生得这等漂亮伶俐，可定要找个好郎君。”
季陌薇闻听这话，眉头一颦。众人一听，是有好戏看了，赶忙都打起精神来。
季则铭心中警惕，他起身：“家女尚小，不劳王爷费心。”
慕夫人又言到：“好郎君也要提前物色，今日殿中各家世子都在这儿，季将军可有中意的？”